第五十七章寒流極冥
天地窮極陰陽轉，鱗介神龍隔世生。
梅凝和哈爾布在暗流吸引下不斷地下沉，江底越來越冷，直冷得兩人渾身血液都要凍結。哈爾布身上有傷口，冰水進入傷口立即就把里面的血液冰凍住，眼楮卻在江底水中強大的壓強下被壓出鮮紅的血水來，極其可怕，只是江底漆黑一片，梅凝五指模黑，一點也看不見。
沉落了一會，梅凝只覺腳底突然之間出現了一股更加強大的橫進涌動的暗流，那股暗流在江底瘋狂地旋轉，直把江中底下的物體卷進去。梅凝和哈爾布一接近那股強大的橫進的暗流就立刻被卷了進去。
梅凝只覺自己在那股暗流里面瘋狂地旋轉，頓時間就頭昏眼花，暈得連腸肝肚肺都要吐了出來，只是江底奇冷無比，雖然極度難受，但在奇冷之下卻沒有多大的感覺。
兩人被那股強大的暗流帶動下迅速地向一個方向卷進，就像里邊有一個妖怪在張著血盆大口吸氣一樣，江底的暗流滾滾流進一個洞口，那洞口剛好可以把哈爾布和梅凝吸進。
兩人完全失去知覺，也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梅凝只感覺自己隨著那洞口涌進，在漆黑的暗流里面踫踫撞撞了許久，突然右肩撞在一塊突出的尖石上，劇痛不已，這一下劇痛卻讓梅凝清醒了幾分，急忙死死抓住那塊尖石，但那暗流涌速極為強大，哈而布在前面，身體又重，那拂塵也纏住了梅凝的腰身和雙腳，梅凝抓住那尖石不過一瞬便把持不住，手情不自禁地一松，頓時隨著暗流瘋狂涌進，梅凝涼氣倒抽，暗道︰「真是被這該死的番僧給害慘了，現在被困在這江底中不知該如何才能月兌身？看來真的是要葬身在這里面了。」
那洞壁上到處都是突出的尖石，哈爾布體型龐大，全身都被尖石刮得鮮血淋淋，過了一會，暗流漸漸緩慢，梅凝在水中憋了這一段時間早已堅持不住，頭不由自主地往上浮，哪知這一浮卻剛好露出了水面。
這暗洞雖然處在湘江水底，但有的地方上方沒有被水淹沒，長久之下，從水中浸出來的空氣彌漫在水面上方，卻還可以呼吸，梅凝才換了一口氣，頭卻撞在洞的上壁，生怕前方又有什麼尖石，急忙將頭沒入水中，隨著暗流向前涌了進去。
越進里面，暗流就變得越弱小，漸漸地涌出了那個洞，然後水面頗平，隱隱听到嘩嘩水聲，像進入了一個水底的暗湖，只是四周漆黑無比，水冷如冰，梅凝下半身早已凍得失去了知覺。
忽然之間，梅凝模到了一塊石壁，使出全身力氣運勁一抓，五指插入石壁中，這才止住了游動，但覺這塊石壁傾斜向上延伸，梅凝雙手用力把那塊石壁抓起幾個抓痕，使勁往上爬，只是渾身冷得要死，剛才在暗流中用盡了力氣，這時爬了好一半天才把上半身弄上那塊石壁，還想往上爬但那塊石壁卻剛好在這里中斷開去，梅凝下半身卻只得浸在冰冷的水中。
梅凝雖然有上半身露出了水面，但還是冷得抖過不停，趴在那石壁上直喘著粗氣。
哈爾布停止了流動，冰冷之下也漸漸醒了過來，猛一睜開眼卻發現漆黑一片，到處都想滾動的水聲，在四周石壁上發出回音，陰深恐怖，如同到了地獄，清醒之後，左眼傷口更是劇痛無比，不由得又驚又怒，驚慌之中喝了幾口冷水，咳了幾聲，在水中撲撲通通的彈過不停，急忙用力拉住手中的拂塵，發覺梅凝也在身旁，更是怒不可遏，喝道︰「你這蠻子怎麼把我也拖入江中，害得我到了這個鬼地方！」
梅凝听他咳了幾聲，在水中彈得撲撲通通，才想到哈爾布來自西藏，如何識得水性？梅凝听他喝罵非但不怒，反而冷笑道︰「這里就是閻王殿，還好過吧？你看四周都是黑暗暗的，到處都是幽靈鬼魅，嘿嘿！之前听人說地獄都是這樣的，現在一看，果然不錯。」
哈爾布听此，嚇得渾身發抖，喝道︰「誰要你帶我到這里來的，這個鬼地方黑不隆冬的，這是什麼鬼地方啊？你快把我帶出去。」
梅凝懶得再听他胡亂喊叫，急忙使出全身力氣來解開腰間和雙腳上的拂塵細絲，哪知剛才在水底的一番糾纏，這些拂塵細絲已纏得死死的，梅凝扯動得幾下，就听哈爾布怒喝道︰「你別解開拂塵，你若再動一下，我就馬上把你拉下來，哼！我若活不成，你也別想活，嘿嘿！這時候你也別怪我心狠，乖乖的靠在一邊，你若動一下拂塵，我馬上就拉你下來同歸于盡。」
梅凝也怒喝道︰「若不是你用拂塵把我纏住我早就月兌身了，是你把我帶到這里來的，我都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卻倒先對我發起火來，哼！」雖然發怒，但也害怕哈爾布狗急跳牆，說不定真會把自己拉下水去廝殺，到時縱然有出路也不能月兌身出去。
哈爾布怒道︰「哪個叫你刺瞎我眼楮，不然我怎麼會被你拖入這江底？」哈爾布這時語氣稍緩，在這黑暗無比的水中也不敢太過放肆。
梅凝冷冷道︰「我怎麼知道？我還倒要問你呢？」說到這里梅凝心中頓時一亮，暗道︰「他害怕我解去身上的拂塵，我何不將計就計嚇他一下，讓他听從我的擺布？」當下怒喝道︰「你若再這樣對我大喊大叫我馬上就把你的拂塵割斷，讓你一個人在這水中去喂鱷魚。」說著用指甲在石壁上用力地劃了一下，直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仿佛是匕首在石壁上滑動一樣。
哈爾布听梅凝說要把拂塵割斷，又听見指甲滑動的石壁的聲音，只道梅凝身上真的有匕首，當下直嚇得渾身嗦，顫顫地說道︰「別割，別割，我不發聲音就是了，千萬別割。」
說完竟然抓住拂塵慢慢的向梅凝身邊靠攏過來，模到梅凝的雙足就使出全身力氣抱得死死的，生怕梅凝會突然丟下他而獨自離去。
梅凝但覺雙足一緊，暗道︰「該死，我正在想辦法甩掉這番僧，沒想到卻被他死死抱住，看來真的是無法月兌身，要陪他死在這里了。」
梅凝喝道︰「喂！你把我抱得這樣緊干嘛？還讓不讓人活？你看一下旁邊有沒有石壁，你過去抓住石壁上的突石。」
哈爾布哪里會放手？反而抓得更加緊了，梅凝怒道︰「你听見沒有？再不放手我可真的要割斷拂塵了，那時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哈爾布听梅凝發怒，也不得不放開手，暗想道︰「我有拂塵在手中縱然他要獨自離去，他必會帶動拂塵，自己也會及時發覺，倘若他真的無情無意我定當纏住他與他在這里同歸于盡。」
哈爾布想到這才緩緩放開手，用拂塵細絲把梅凝雙足纏得死死的，只要他稍微一動自己便會有所發覺，這才用左手抓住梅凝右腳右手鳧水向旁邊亂模亂撞地游去。
梅凝心道︰「這死番僧好狡猾，生怕我離他而去，便用這拂塵把我雙足纏死，哼！我若有劍在手中你這拂塵又能耐我如何？」
哈爾布在水中游了一會，非但沒有發現可以觸手的石壁反而冷得渾身抖過不停，全身縮住一團，雙足上的寒氣不斷冒上頭頂，嘴里吐出熱氣便立即凍結成冰，聲音也冷得嘶啞，直以為是被梅凝耍了，大怒不已，喝道︰「哪里有什麼鬼石壁？你明明是想悄悄的棄我而去，哼！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急忙把右手縮回來抓住梅凝雙腳。
梅凝怒喝道︰「你敢縮回來，你縮回來我就馬上割斷拂塵，嘿嘿！這里面吃人的水獸可多得很呢！你再好好找一找，旁邊就會有。」
哈爾布冷哼一聲，很不情願地放開手，但在這冰冷的水中，哈爾布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不得不依靠梅凝帶他離開這水中的暗湖一起活命。哈爾布在水揮動右手，只覺冷痛透骨，全身骨頭筋肉都縮成一團，寒氣正一波一波地涌進心肺，每動一下，心里就巨冷一下，渾身上下都覺得像被人在用利劍刮骨割肉，冷痛得難受不已，心里暗怒道︰「哼哼！你這死蠻子，你別得意得太早，這時我忍氣吞聲地讓你揚氣一下，等出了這鬼地方我立刻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嘿嘿！」
哈爾布正想之間忽然模到了一塊石壁，伸手在石壁上一抓，抓到一物，握在手中只覺光滑無比，又細又長，那物手里在手心蠕動起來，哈爾布大驚失色，大叫一聲抓住那物就向梅凝甩過來。
梅凝听哈爾布驚叫也感到有些吃驚，但覺破空聲傳來，伸手一抄便抓住了那物，才知是一條毒蛇，梅凝嚇得魂飛破散，要知這水底的毒蛇大多都是劇毒無比，梅凝哪敢在這時拿性命開玩笑，急忙用勁一捏，頓時就把那條毒蛇活活捏死，遠遠的丟入暗湖中，哈哈笑道︰「虧你還是什麼西藏布達拉宮紅教密宗的活佛？竟被這條水蛇嚇得要死要活，哼！哪有活佛還怕水蛇的？真沒見過像你這般膽小怕死的人。」
梅凝捏死那條水蛇後也不由自主地暗暗心驚，心道︰「這條毒蛇就在我身旁，幸好被他發現得早，若不然我定會在不經意中被這毒蛇咬死。」
梅凝小時候雖然在洞庭湖里看見過各種各樣的蛇，但那些大多都是沒有毒的，有毒的蛇一般都藏在深水底下的岩石中，專門以水底的游魚和水獸為食，那些蛇雖然劇毒無比，但一般情況下卻是不會到有光線的水面上去。但現在這湘江底下的暗湖已深入湘江水面數十丈，暗湖中的水獸蟲蛇自是劇毒無比，梅凝捏死那條毒蛇後也感到毛骨悚然，生怕再模到什麼毒蟲怪蛇。
哈爾布哪里肯相信只是一條水蛇？但這水底怪物水獸卻相信是有的，當下也不以為意，听梅凝故意說成是條水蛇來調侃自己，滿月復怒氣欲發作出來，但想到若在這水中與梅凝翻臉，梅凝若一氣之下割斷了拂塵，悄悄躲在什麼地方，然後神不知鬼不會覺地溜走，自己水性半點不識，又在這漆黑無比的水底下，如何能夠月兌身出去？想到此節，哈爾布就是有天大的怒氣也不敢發作出來，心里暗暗發怒道︰「等我逃出了這鬼地方，若不把你碎尸萬段我就誓不為人，哼！」
哈爾布在黑暗中冷哼一聲，抓住那塊石壁，但那塊石壁卻是垂直而上，不能容身，哈爾布悶哼一聲，只得右手抓住拂塵，左手抓住石壁，浸在冰冷的水中靜下心來調節呼吸，做起了吐納功夫來。
過了一會，梅凝只覺渾身越來越冷，雙腿已經冷得完全沒有了知覺，全身骨頭冷得咯咯作響，雙手在胸前縮成了一團。
突然之間，只听水聲嘩啦作響，滿湖鼓動，整個暗湖都像在沸騰了起來，隱隱听見湖底的冰水卷起沙石物體不斷地從底下涌上來。梅凝只覺自己的雙腿就像被人按在沸騰的鍋爐中熬煮一樣，雖然看不見，但卻已經可以強烈地感受到湖底沸騰著的水波，只是沸騰的水不是熱水，而是更加冰冷的暗湖底下的千年冰水，突然間就已翻翻滾滾起來，只听水花片片，激蕩著周圍的石壁，發出轟轟的聲響，忽然一個浪頭打來，嘩地一聲，從梅凝頭上落下了一大片冰水，濺得梅凝全身都是。
哈爾布更是驚怕不已，受暗湖湖底的冰水一凍，更是冷得要死，急忙在石壁上一拍，右手用力拉住拂塵，向梅凝這邊游來，想來搶梅凝所趴的那塊石壁。
梅凝在這情急之中發覺哈爾布身形一動，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喝道︰「你敢過來，哼！快使勁抓住你的石壁，否則被卷到這暗湖底下去了我可救你不得了。」
哈爾布一听，已知難以搶上那塊石壁，見暗湖中的水忽然間翻騰起來，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大驚不已，生怕如梅凝所說的一樣被水卷到湖底去，急忙回過身去抓住剛才的石壁，驚問道︰「出了什麼事？這湖水怎麼突然翻滾了起來？」
梅凝冷哼道︰「我怎麼知道？」
哈爾布听此也冷哼了一聲，再也不和梅凝說話，各自使勁地抓著石壁，生怕一個浪頭打來便會把自己卷入到暗湖底下去。
梅凝只覺這暗湖中的水聲越來越響，翻滾的速度也越來越大，好像暗湖底下有個鼓風機在鼓動一樣，更讓梅凝吃驚的是，這暗湖中的水在不斷地上升，突然之間便涌到了梅凝胸口上來，梅凝大驚不已，突然感到有一種強烈的害怕感。
暗湖水聲翻動之中，只听哈爾布大聲慘叫起來，聲音撕心裂肺，仿佛是遇到了極其恐怖的事情，忽然之間，便問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梅凝大吃一驚，急問道︰「喂！你遇到了什麼？」
梅凝剛說完，但覺湖水已經漫到自己脖子之處，只听哈爾布嗡嗡地叫了幾聲，一個浪頭涌來，便再也听不到哈爾布半點聲音，突然間自己腰身受到哈爾布拂塵的強烈拉力，頓時便從石壁上滑落了下來，撞在涌來的波浪上，呼一聲便沒入了湖中，這時才感覺到比剛才更加劇烈的冰冷，只可惜雙腳被哈爾布的拂塵纏死，毫無半分反抗的余地。
梅凝在冰水中只覺濃重的血腥味不斷沖入自己的鼻口中，但覺哈爾布正在拖著自己不斷地往下暗湖底下沉落，速度越來越快。
正是︰「江底寒流深極冥，升波浮影血肉腥。」
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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