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箭似流星
扣弦彎弓如滿月，箭去飛蝗似流星。
行了五里，果見前方的沙地上有一匹傷馬陷入深坑，此時已被黃沙埋至半身，一位蓬頭垢面破敗不堪的瘋漢在馬旁伏地大哭。
一兵卒拍馬上前凌空就是一鞭，喝道︰「哪來的瘋漢敢在這里當我們大帥的去路，還不快快走開？」那兵卒又欲揮鞭擊打，被夏金吾喝止，夏金吾道︰「喂，你這瘋漢子在這里做什麼？」
那瘋漢道︰「大帥饒命，前突然起了風暴，我這馬兒驚慌失蹄落到這深坑里，一時半會起不來了，也不知是不是摔斷了腿還是怎麼的，我那老娘若知道我丟了這馬兒定會打斷我腿，大帥能否行行好，幫忙把我這馬兒弄起來？」說著伸手在馬頭上拍了拍，那馬竭力長嘶。眾金兵一听，哈哈大笑，都道這瘋漢霉運當頭，該當有此一劫。
夏金吾笑道︰「你這馬兒我看多半是活不了。」
那瘋漢一听，頓時臉色大變，哭道︰「馬兒若活不成了我這雙腿也保不住了。」說著把褲腿扶了起來，但見兩條大腿到處都是濃毛，又髒又臭，那千夫長道︰「瘋漢別哭，我來幫你把馬兒弄起來！」
說著跳下馬來，在馬頭拍了拍，那馬連聲長嘶，那千夫長道︰「你這馬都被風沙埋了大半天了，我現在幫你把它弄起來。」
那瘋漢听這千夫長願意幫忙，心里歡喜無比，對那千夫長和夏金吾伏地就拜，又對眾金兵磕頭而拜，眾金兵見這瘋漢傻里傻氣，又髒又臭，對自己等人拜來拜去，當下哈哈大笑。
那千夫長道︰「不過我可不能保證你這馬兒還能跑，多半活命都很困難，你願不願意我幫你？」
那瘋漢只是磕頭，那千夫長笑道︰「好」，叫了幾名金兵下來幫忙挖土，不過一會，已把周圍挖成一個大坑，那瘋漢在坑邊爬來爬去地觀看，心頭自是高興。
那馬抖落身上的塵土，想竭力站起來，哪知前腿一撐，又噗一聲倒在沙土里，那瘋漢大吃一驚，急忙去扶馬，那馬又竭力站起身來，那千夫長道︰「你這馬腿骨好強硬，我來幫它站起來。」那瘋漢拍手歡喜，趴在地上看他的馬如何站得起來。
那千夫長一手托起馬肚，另一只手抓住馬頭，那馬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忽然轟的一聲撲地而倒，那瘋漢急忙爬過去一望，只見那馬的兩只腿骨深深插入馬肚，血水鼓流。
那千夫長兩手一攤道︰「你這馬兒太強勁，寧願摔倒在地也不要我去扶它。」看見兩只腿骨插入馬月復，又道︰「你這馬兒可也太命苦了些，若讓我扶它也斷然不會落得如此下場。」說著自與金兵翻身上馬。
那瘋漢見這馬已死，情知兩腿難保，在地上來回翻滾，兩手捧塵洗面，眾金兵哈哈大笑，開心不已。
那千夫長暗暗得意，心道︰「這瘋漢果然有些呆傻，竟然不知是我在他馬上做了手腳，嘿嘿！你不是來劫囚車的倒好，若是來劫持囚車，你非但保不了這兩條腿，還會死得更慘，哈哈！今天就戲弄你一翻算了。」
原來那千夫長在扶那瘋漢的馬的時候暗運勁力把馬往下壓，那馬的前兩腿本就斷折，受那千夫長一壓，頓時插入馬月復中。
夏金吾哈哈一笑，揚鞭便走，那瘋漢滾到夏金吾的馬前道︰「大帥，小的感謝大帥救馬之恩，小的剛才從前面來，那里剛起過暴風，到處都是飛騰的黃塵，恐怕有強人出沒，大帥還是改走別道吧？」
那千夫長見前方塵頭大起，恍恍惚惚，心里一緊，道︰「大帥，這瘋漢說得也是，我們責任重大，莫不是那任冰賊伙探得我們的行蹤前來劫持？」
夏金吾哈哈大笑道︰「我就怕他不敢來，他若敢來我就像上次擒任天雷一樣，殺他個片甲不留。」對那瘋漢道︰「我們就是天上的大羅神仙，那些賊子看見我們就只有躲避，哈哈！我料他們也不敢在前面作祟。」
說完兩腿一夾，率領眾人前馳去。
那瘋漢傻笑幾聲，一瘸一拐地在那匹死馬旁邊拜來拜去。眾金兵回頭一望各自哈哈大笑。
夏金吾等人前行七八里，只見黃沙飛橫，北風刮地，黃昏夕陽，漸現陰霾，那千夫長心里暗覺不對，道︰「大帥，那瘋漢是什麼人？好像來路有些不明，我看是在裝瘋賣傻，這里莫不會真的有強人埋伏吧？」
夏金吾笑道︰「南蠻有句兵法雲︰‘兵者，實者虛之，虛者實之。’哈哈！你看滿天黃沙，我們在大漠難道還見得少了？哪天不是這般景象？」
那千夫長眉頭緊皺，憂心仲仲。
眾人又行了一里，前邊刮了一陣狂風，夏金吾拂袖遮眼，忽听那千夫長叫道︰「大帥，你看那是什麼？」
夏金吾游目一望，只見前方半里處站著十名黑衣人，各持兵刃，威風朔然，衣袂迎風抖動。
夏金吾見此，心里暗道︰「那瘋漢說得果然沒錯。」勒馬笑道︰「哪里來的毛賊？敢擋本帥的去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眾金兵見前方只有寥寥十人，己方卻是五百名馳騁沙場的馬上飛鷹，兩者勢力對比，自然是自己一方大佔優勢，頃刻間輕視之心大起，在馬上洋洋得意。
那隊黑衣人中當中一人彎弓搭箭，對準夏金吾呼一箭射來，但听破空之音大響，夏金吾大驚，心道︰「這一箭腕力雄厚無比，這群毛賊必是來劫持任天雷的。」拔出金刀橫空一劈，那枝箭被金刀一劈，頓時變作兩枝，一枝被劈斷，另一只已來不急躲避，在馬上翻身一讓，射中後面一個衛兵，夏金吾大是驚駭，卻鎮住驚色笑道︰「雕蟲小計，何足掛齒？還有什麼絕招全都一股腦兒使出來吧！」
當中那黑衣人從箭囊中拔出五枝箭，在弓弦上一搭，只听弓弦翁一聲響，射出一支箭來，夏金吾伸指夾住，只听身邊幾聲慘叫，落馬四人，夏金吾心中大怒，又听得噗噗數聲，身邊接連倒下十來名金兵，眾金兵心中膽怯，紛紛勒馬後退，夏金吾強笑道︰「也不過如此，看看我這一箭如何？」把手中的箭折為兩段，只見黑影一閃，中間沙地上一枝長箭與半截斷箭相撞而落，豎立插入沙中。
眾人見此神技，紛紛喝彩，完全忘了兩邊戰事都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忽見黑衣人中一人撲地而倒，竟已氣絕。
當中黑衣人斜眼一望，只見那黑衣人被半截箭尾透喉穿過，心中黯然失色。
眾金兵又齊聲喝彩，夏金吾笑道︰「還有什麼絕招？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劫得這囚車去？」
話音未落，忽見黑衣人群中凌空飛起一人，在空中就哈哈笑道︰「乖孫子來看看爺爺的絕技。」
夏金吾抬眼一望，但見一記鞭影斜空劈下，夏金吾大驚無比，喝道︰「上次讓你逃月兌，這次非把你碎尸萬段不可。」在馬背上一蹬，去空中抓那長鞭。
原來這人卻是黃石龍，只見黃石龍虛晃一鞭，避開夏金吾的金刀，身子落地，就地揮鞭，如同席卷，只見金兵馬匹紛紛倒地，早已腿斷筋折。黃石龍接連揮鞭掃馬，在馬隊中滾地如風，金兵哪里抵擋得住，紛紛勒馬後退，瞬間死傷二三十來人。
夏金吾見黃石龍揮鞭掃馬，急忙躍過去劫住黃石龍，哪知黃石龍在金兵馬肚下鑽來鑽去，夏金吾非但沒有劫住黃石龍，反而失手傷了好幾名金兵。
那名千夫長大怒，揮刀殺來，黃石龍老遠就是一鞭，頓時打落了手中的單刀，黃石龍卷住那千夫長向夏金吾道︰「接住啦。」橫鞭一蕩，夏金吾見識那名千夫長，不敢揮刀來攻，只得伸手抓住。
黃石龍就地一滾，早已滾出十來丈，飛步跑回黑衣人隊中，笑道︰「我這個絕招如何？」
夏金吾見眾金兵被他一人殺得亂了陣腳，怒氣難消，暗藏于肚，跨上馬，笑道︰「不錯，我猜是誰有這麼大本事，原來是黃石龍黃舵主啊！不知當中那使神箭之人是誰？你們的少舵主為何沒有親自來呢？」
正是︰「虎嘯山風生萬壑，龍噴水浪迭千層。」
欲知那射箭之人是誰？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