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昱又想起娶她的那日,綿延的前來送親的隊伍,居然沒有樂隊陪著,有的是一支難得一見的整齊的護衛隊,那個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頭的男人,英俊冷厲的面容連他這個男人都過目難忘,丞昱踢轎門的時候,就好像已經消失了。
不知道為什麼,有個埋藏在心底塵封已久的念頭,讓他心思一動,就像是明朗的天霎時間被大團大團的烏雲遮住,只能散射出陰冷的光來。
他收回思緒想要趕緊的趕去前邊兒議事的時候,卻沒料到那邊的米雅也挪動了腳步,所以兩人在回廊的轉角處狹路相逢也並不是偶然。
他們這一下撞的不輕,丞昱覺得胸口悶痛了一下,米雅則直接踉蹌著倒後了幾步。
「你……」他下意識是的伸手去扶著她,卻被她的手臂一擋,輕盈的閃了過去。
「我沒事。」她低聲道,漂亮的手扶著朱紅的柱子,涂著亮油的指甲泛著誘人的光澤,手上那只似乎永遠也不會退下來的翡翠鐲子,在縴細的腕子上晃動,映著她原本就雪白的肌膚,更加的嬌艷。
他突然想起丞文要走的那日,他們幾個要好的兄弟在堂子里喝花酒。他正擁著懷里頭醉香樓的頭牌晚晴說話,卻听到丞文說了句,這些年來見的女人多了,要論冰肌玉骨還當屬丞昱的正房太太,米雅。
眾人的眼楮一瞬間全聚在他的臉上,懷里的晚晴撅著小嘴鬧著要他評評理,是不是丞文欺負她沒見過美人。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討厭過,自己的兄弟。
可丞文提到她時那種輕浮的態度卻激怒了他,拳頭在桌面下握了又握,要不是他的胳膊勒的晚晴疼的叫出聲兒,他肯定當場就同丞文翻臉了。
然而,此刻,她的躲避,讓他清楚的感覺到,掛著他妻子名頭的這個女人,卻並不是真正屬于他的。
她肢體語言上的抗拒和她臉上的冷漠疏離都道出了他們之間的隔閡。
「你……不是要趕去前廳嗎?」米雅看著他那張變幻莫測陰晴不定的臉,疑惑的問道。
丞昱這才收回了尷尬的被晾在空中的手臂,背在身後,邁開大步,匆匆而去,再沒同她有片刻的對視。
于是他錯過了,米雅在他匆匆離開後,唇角漾起的笑意。
丞昱剛走,她就看到管家福伯帶著幾個家丁搬著四個大箱子朝著這邊而來,見著米雅,畢恭畢敬的叫︰「二少女乃女乃。」
米雅伸手指了指那些大箱子問福伯︰「這是?」
「哦,回二少女乃女乃,這是大少爺去京城時準備的細軟,如今回來了也用不到了,便吩咐搬回梅園。」
「細軟?」米雅定定的看著那四個朱紅的箱子,實在不明白一個到京城看顧自家生意的男人要帶這麼些個累贅做什麼。
雖然有這樣的想法,米雅的表情依舊淡然,她點了點頭。剛準備離開就看到福伯的手臂上揣著一份報紙。她本就是瞟了那麼一眼,可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再也無法挪動一步,而露在外面的那四個大字,猶如一口大鐘狠狠的撞向她的心,連指尖都在顫抖。
老管家第一次見到,這位以漠然而出名的二少女乃女乃,臉上浮起一絲奇怪的表情,她在他的面前愣了半天,才指著他腋下穩穩夾著的那張今日的《新報》,音調有些異樣的道︰「福伯,你這報紙可否借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