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目光一掃,發現床榻上竟然干淨異常,地上的席子上的被褥稍微展開,顯然這兩天就算他不在房間,韓雪也只是在地上休息。
這個女人很有分寸,這是蕭布衣的念頭。
也不多說什麼,蕭布衣真的有些疲倦,隨意坐到床上躺了下來。
「少當家,今天還要**嗎?」韓雪臉上一絲紅暈。
幾天前她和蕭布衣演戲,每天要叫幾聲,竟然收獲到意料不到的效果,最少那個寨主每次看到她,都是撫髯微笑。
而且她可以大略的走動下,當然下山還是不可能,也有人主動送來熱水食物,卻只放到門外,送水送吃的竟然是女人,不過年紀都已經不小。見到她都說,她是好福氣,能找到少當家這種男人。
「不用了。」蕭布衣只能搖頭,心道你以為我是鐵人嗎,這個時候回來還有力氣想那事情?
回來的七人到了山寨,好像都抽了筋骨,幾乎和爛泥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他附身的這個少當家體質不錯,他又魔鬼般的鍛煉自己的身體,說不定已經死在突厥人的亂矛之下。
看到韓雪白玉般的臉頰上酡紅動人,蕭布衣心中一軟,本想就此睡去,卻還是不忘記問一句,「你們是突厥哪個部落,位置在哪里?」
「我們是突厥鐵勒部的蒙陳姓。」韓雪終于如實回答,去除了戒備。
「那你應該叫蒙陳雪?」蕭布衣心道好怪的名字,不過人家是少數民族,情有可原。
他這個時候還是用現代的觀念看待韓雪,並不覺得她和自己有什麼另類,當然,韓雪在長安居住過很久也是個原因。
「嗯,我向往中原文化,所以給自己起名韓雪。」韓雪點點頭,「鐵勒部有僕骨,同羅,韋統等大部落,蒙陳,吐如紇,斯結等諸姓算是族人部落,並不強大。」
蕭布衣心道,如果強大的話,你也不用被人抓,只會供奉起來,「你們的部落在哪里?」
「鐵勒整個部落在東突厥,主要是在于都今山以北,葉尼塞河下游以東。」韓雪望著蕭布衣的茫然,知道他的不解,「主要在東突厥牙帳以北,地域廣闊……」
蕭布衣並沒有什麼明確的概念,听到韓雪的族人居住地點,在可汗牙帳以北,不由大為頭痛,「那如果和你們部落交易,不是可能要經過牙帳?」
見到韓雪點頭,蕭布衣吸口涼氣,「突厥兵見到中原人就殺,毫無道理可言,恐怕不等交易,就宰了我們,那還做個屁交易?」
他說的粗魯,韓雪微微臉紅,假裝沒有听到,「其實不然,在啟民可汗的時候,大隋和突厥交易相當的頻繁,大隋在邊境開設榷場,專事交易,馬邑就有榷場。突厥人來到馬邑,或者是你們的人到突厥內部交易,都會找熟絡的本地人帶路。只要繳取一定錢財,有了族人的憑信或者大汗發的路條,也就是相當你們來往的路引,一般都會相安無事。」
蕭布衣心道,看來你比我還熟悉這里的環境,原來去突厥或者在中原行走,都需要路引,不過這個倒不用操心,想必薛布仁都會考慮。
「我們突厥和大隋交易主要是以馬匹或者自己制作的皮毛衣物,飾物,而你們提供的絲綢,麻布還有各種器物都很受我們歡迎。所以突厥人對生意人,一般不會做殺雞取卵的事情。你們去做生意,他們會歡迎。」韓雪又道。
蕭布衣‘哦’了一聲,閉上雙眼,心道還是世人熙攘,皆為名利一點不錯,突厥人也喜歡用中原的東西,既然這樣,事情倒不見得有想像的艱難。
「這麼說想要交易,首先要找個突厥本地人,那個路條怎麼搞?」蕭布衣喃喃自語。
「的確如此。」韓雪認真的點頭,「雖然現在我們的首領是始畢可汗,和你們的皇帝關系僵硬,可因為交易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文帝的時候,影響尤為深遠,所以始畢也不禁止中原的商人去突厥做生意。想拿路條倒是不難,一般的商人出塞都是結隊,都或多或少的和某個部落交好,只要和部落的首領……」
說到這里的韓雪突然不再言語,輕微的鼾聲已經從蕭布衣那兒傳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蕭布衣已經進入夢鄉,眉頭輕微的皺著,好像凝思著什麼……
韓雪望著床上的這個男人,心境復雜。
她雖然在長安多年,但是幼年的時候卻在草原長大,見慣了女人的地位低下,往往是男人的奴僕和附屬品。
有點嫁妝和勢力,或者踫到個真心的愛人倒還好說,可是大部分有錢的男人都粗暴,拳頭鞭子一塊上,像蕭布衣這種親善溫柔沒有絲毫架子的男人,她真的頭一回見到。
蕭布衣依在床頭,從側面看過去,韓雪這才發現他其實很英俊。
筆挺的鼻子,濃重的眉毛,不羈的臉部線條,胡亂一挽卻又很有個性的頭發……
她很少有這麼仔細觀察蕭布衣的時候,雖然平日蕭布衣也很和善,可是她還是帶著那麼一絲絲的警惕。
如果不是因為族里的原因,她就算做了壓寨夫人也不錯,這個男人對她實在不錯……
想到這里的韓雪有些臉上發熱,壓住了自己這個念頭,輕輕嘆息一口氣,模了下懷中的那半塊玉。
輕輕的走上前,緩緩的伸出手去,想要模模蕭布衣的臉頰,卻又不想打擾他的美夢。終于還是伸手過去,輕輕月兌去蕭布衣的皮靴,扯過毛毯,蓋在蕭布衣身上。
回轉到自己的席子旁,韓雪輾轉反側,良久才睡。等到天亮的時候,感覺一縷陽光照在臉上的時候,這才醒轉,抬頭不由自主的向床上望去,發現蕭布衣已經不見,不由惘然。
蕭布衣起來的很早,他發現這段時間的苦練畢竟還有些作用。
披著衣服出來的時候,還能感覺到毛毯帶來的溫暖,嘴角帶著一絲笑容,知道那是韓雪的心意。蕭布衣吸口頗有涼意空氣,手挽長弓,背著箭袋已經奔上了山巔。
照例全力劈出千刀之數,蕭布衣想起一刀劈斷馬腿的凌厲,也有些感慨自己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可是又想到那個重瞳大漢的威猛,不由坐在地上,拿起了弓箭。
回憶著當初大漢的一舉一動,蕭布衣覺得他有如神人一樣。虎狼般的突厥人在他眼中,簡直和紙糊一樣,自己只要有他幾分本事,天下之大,盡可去得!
重瞳大漢只是一躍,有如蒼鷹搏兔,蕭布衣想到這里就有些頭痛,這個不是苦練就可以,好像很有難度,可是一弓四箭呢?他既然能行,自己為什麼不能?
蕭布衣手握弓箭,回想當初大漢的情形,自己特意留意了他弓箭的形狀,除了比軟弓長上一些外,好像他弓身上並沒有經過特殊的處理,這麼說他完全用手指來控制弓箭的去勢?
可是這要相當的手法和難度,而且手指要相當的靈便。
人有五指,這樣看來只能控制四箭,這個大漢看起來不但武功超絕,還是聰明絕頂,已經把弓箭這種冷兵器發揮到淋灕盡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