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高士清的贊許,想到董管家的傲慢和輕視,三人都是嘆息,同樣是商隊,同樣都是管事,怎麼差距就是這麼大呢?
可是高士清怎麼會看上名不見經傳的三人,這始終是他們的疑問。
「不知道三位兄弟是否有意加入裴家商隊?」高士清兜了半天圈子,終于回到正題,果然如三人的猜想。
蕭布衣臉露難色,「可是我們答應董管家,要好好考慮一下。」
其實董管家對他們不冷不熱,三人出來之後,已經知道天茂沒戲。
蕭布衣這招也算是欲擒故縱,雖然不明白高士清到底賣的什麼藥,但是有競爭才有壓價的余地。
「其實裴家商隊條件相對而言更是優惠一些,你們可以考慮下再決定。」高士清沉吟一下,「保金只要三十吊錢,至于提成嘛,按規矩都是一成,不過如果你們賠了,我們護送你們到塞外,卻是只收幾吊錢意思下。當然,做賠的情況很少出現,我看三位器宇不凡,肯定能夠滿載而歸。」
蕭布衣三人面面相覷,都是看出彼此最大的疑惑,蕭布衣暗自琢磨,這些人條件比起天茂,實在優惠了不止一倍,可就是這樣,反倒讓人有種被賣到非洲,還在替人數錢的感覺。
「三位不著急決定。」高士清抿口茶水,淡然笑道︰「可是我要說一句,裴家商隊的大門始終向三位敞開……」
他話音未落,敞開的大門已經風風火火的沖進一人,洪亮的聲音沉雷般響起,「老高,事情辦的怎麼樣,就是這三個人嗎?」
大廳內的都是一怔,不知道來者何人。
蕭布衣只听到風聲一陣,一個大漢已經站在面前。
他身著華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一只手的拇指戴了個綠玉扳指,綠油油的讓人心寒。
眾人是土匪,也算識貨,知道這個扳指如果拿去賣,山寨人就算不打劫,也可以舒舒服服過上一年。
大漢衣襟也不左衽,也不右衽,而是半敞開,戴著個武士冠,正中瓖嵌個明晃晃的白玉。
他穿戴聲音雖然豪放富貴,可是長相竟然不粗,蕭布衣看到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大漢竟然有些秀氣。
這實在是個很奇怪的感覺,可他來不及多想,大漢一腳已經踩在凳子上,低頭凝望蕭布衣,幾乎貼在蕭布衣臉上,「你叫什麼名字?」
「蕭布衣。」蕭布衣忍不住後仰身子,拉開和大漢的距離。
本以為這大漢一張嘴就是滿口的黃牙,牙齒上還能見昨晚吃的肉屑,怪味撲鼻,沒有想到大漢一咧嘴,竟然是雪白的牙齒,還有一種淡淡的香氣。
「蕭布衣,好名字,」大漢一拍巴掌,「不過布衣太過尋常,要叫蕭富貴豈不是更好?」
蕭布衣心道,你這蕭富貴還不如我的蕭布衣好听,還是你自己留著用更好。
高士清見到蕭布衣詢問的目光,微微皺了下眉頭,轉瞬露出了笑容,「還沒有介紹,這位就是我們裴家商行在馬邑的主人,裴茗翠小姐……」
听到高士清介紹,眾人差點跳了起來。
裴茗翠小姐?這個大漢竟然是女人?這怎麼可能!
大漢伸手一擺,止住了高士清的下文,還是直勾勾的望著蕭布衣,「你說我這名字怎麼樣?」
蕭布衣忍住震驚,仔細望了眼前這人一眼,才發現他嘴邊無須,喉間無結,竟然真的是個女人!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女人如此豪放,望著大漢,不,應該是女人,還在抬腿踩在椅子上,蕭布衣咳嗽一聲,「布衣不如富貴,我想茗翠多半不如翡翠吧?」
裴茗翠哈哈大笑起來,重重拍拍蕭布衣肩頭一下,「你小子說話夠爽快,竟然敢說我老爹起的名字不好,不過我喜歡。」
她看起來顧盼自雄,頗有燕趙慷慨之氣,只是這種氣息出在女人身上,實在讓蕭布衣也忍不住皺眉。
裴茗翠望了一眼高士清,「老高,你怎麼和這小子談的條件?」
「保金三十吊……」高士清清了下嗓子。
裴茗翠不等他說完,又是一揮手,打斷他的下文,「要什麼保金,我們一文錢也不要。」
「裴小姐,你坐下來說話。」高士清只能提醒道。
裴茗翠有些不情願的坐了下來,卻把椅子拉的和蕭布衣很近。
楊得志向箭頭擠擠眼,箭頭忍不住的想笑。女人他們看的不少,這樣獨特的女人他們倒是頭回踫到,看起來裴茗翠竟然和蕭布衣很對脾氣。
蕭布衣倒是有些喜出望外,「真的不要保金?」
「你我已經熟識,還要什麼保金。」裴茗翠大大咧咧說道︰「老高,其余的條件呢?」
「抽佣一成。」高士清看起來很有些頭痛,但是顯然這個裴茗翠有著絕對的發言權,他只有听著的份。
「抽佣不能省,這是規矩,行有行規嘛,既然我們是商隊,規矩不能破。」裴茗翠想了下,「不過同行的規矩雖然不能破,我們裴家商行卻有別的商行沒有的規矩。」
「什麼規矩?」問的不但有有蕭布衣,還有高士清。
眾人一听就已經明白,原來這規矩是裴茗翠臨時定下的規矩。
「這個規矩就是,」裴茗翠大氣的一拍桌案,「只要加入我們裴家商隊,每次出塞回來,都有五十吊錢的花紅,你說如何?」
蕭布衣?目結舌,兩個兄弟也是相顧失色,從來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好事。
看起來天上真的掉下了餡餅,而且掉在他們的頭上!
「跟了你們商隊出塞一趟,就有五十吊錢拿?」箭頭失聲問道,難以置信。
按照山寨的打算,其實生意伊始只是想著不賠錢,熟悉了套路和路線,慢慢的才有盈利。就算是蕭大鵬和薛布仁都認為,就算賠錢,賺得經驗就好。可五十吊絕對不是個小數目,出塞一趟就有五十吊拿,那還做個屁生意?
「沒錯。」裴茗翠當場拍板。
蕭布衣和楊得志對望一眼,總覺得這天上掉下的餡餅多半有毒,楊得志緩緩搖頭,蕭布衣沉聲道︰「那我們再考慮一下。」
「還考慮什麼?」裴茗翠霍然站起,大為不滿,「你找遍馬邑,不,就算你找遍中原,這等好事也是踫不到。我只是告訴你,過了這村,沒有這店,你要是今日不答應,以後裴家不做你的生意。」
她態度忽而熱情,忽而強硬,變臉有如六月天一樣,反復無常。
高士听清只有苦笑,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蕭布衣拿不定主意,看到裴茗翠眼中的不滿和輕視,心一橫,暗道你難道還能把老子賣了不成?出來闖天下,前怕狼後怕虎的如何能行,「既然如此,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
高士清一呆,裴茗翠卻是大喜過望,重重一拍蕭布衣的肩頭,「夠爽快,是個爺們。既然如此……」
她話未說完,一個小廝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低聲在裴茗翠耳邊說了幾句。
裴茗翠陡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都是不中用的東西。」
看到蕭布衣幾個望著自己,裴茗翠收斂了怒容,一抬手道︰「蕭布衣,你先和老高談談細節,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來如風,去如電閃,一會兒竟然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