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二二四節 牢獄

作者 ︰ 墨武

陳宣華還沒有死!

听到楊廣的嘶喊,她竟然又睜開了眼楮。

可是鮮血不停的流淌,染紅了她的素白衣裳,她的臉比雪還要蒼白,她看起來也很冷,緊緊的抱住楊廣!

就算不是御醫,眾人也知道,她活不了多久,她還能睜開眼楮,對她來講已經是個奇跡。

以刺客寶劍的凌厲,一劍刺穿陳宣華後,如果信手一揮,陳宣華都可能被劈成兩半!

刺客卻只是抽劍回去,倒像不想傷她一樣。

「宣華,你醒了,你再堅持一下!」楊廣激動扭頭道︰「御醫,御醫怎麼還不到來?」

眾人驚秫不敢言,生怕惹上殺身之禍。

**城上本有御醫,匆匆趕到,只是看了眼陳宣華的傷勢,把脈片刻,膽顫心驚道︰「聖上,陳夫人恐怕……」

楊廣怒喝道︰「恐怕什麼?你不能醫病,朕要你何用?推出去斬了,再去找御醫!」

「聖上……」陳宣華虛弱道︰「不,不要殺人。」

楊廣緊緊的摟住陳宣華,搖頭道︰「朕不殺人,宣華,朕答應你,朕不殺人。放了他,再去宮中找御醫!」

陳宣華嘴角露出微笑,卻是無法掩蓋神情的痛苦,「聖上,我……能救你,我,很高興!」

她的嘴唇翕合,吐氣微弱,隨時都可能氣絕,楊廣淚流滿面,幾乎貼在她的唇邊才能听清她的話。

「宣華,朕寧可身死,也不願你受到一分傷害,你怎麼如此的傻?!」

蕭布衣耳力奇強,听到這里。不由動容。

他和裴茗翠,一干大臣都知道陳宣華是假的,也認定她必定有陰謀詭計,甚至覺得以楊廣的任性,陳宣華的蠱惑,大隋都可能顛覆在即,可他卻沒有想到過。陳宣華就算彌留的時候,還救了個御醫。

如果說這時候陳宣華還做作的話,她實在是蕭布衣見到最負心機之人。

都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陳宣華這時候奄奄一息,難道還會算計什麼?

可她若不是心懷鬼胎,裴茗翠苦心積慮地和她爭斗,豈非大錯特錯!

陳宣華雙目中神采慢慢淡去。只是一輪,從蕭布衣身邊望過去,投到遠方痴呆茫然的百姓身上。

烏雲漸漸淡去,日頭從雲層中透出絲絲縷縷的光芒,就要破雲層而出。可陳宣華的生命之光卻像要燃盡,楊廣雙目紅赤,只是拼命摟住陳宣華,似和閻羅進行搶奪。蕭布衣心頭微顫。只覺得她若是一死,只怕真的要天下大亂了。

「這些百姓……」陳宣華又是微弱道。

「統統殺了。」楊廣怒不可遏,喝令道︰「蕭布衣,帶你的精兵盡殺在場百姓。」

蕭布衣凜然,卻不想听命,楊廣怒視蕭布衣道︰「怎麼。你想反不成?」

蕭布衣沉默不語,若是自衛。[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他當然沒有問題,可要听君之令,屠戮在場的百姓,他實在下不了這個手。

陳宣華虛弱道︰「聖上……」

「宣華,怎麼了。」楊廣暫時忘記了蕭布衣。痛心問道。

「蕭……將軍也是為……你好。」陳宣華嘴唇動了兩下,「和妾身一樣。百姓無辜。受人蠱惑,還請……聖上……放了他們。」

楊廣淚流滿面,連連點頭,「宣華,你莫要說話,我一切都依你。」

他淚水縱橫,滴落在陳宣華臉上,悲痛欲絕,想要大吼,卻是哽咽,想要發怒,卻被陳宣華勸阻。這一刻地無助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陳宣華雙目失神,眼眸再沒有以前的神采奕奕,看起來隨時會斃命,「聖……上,記得我方才……請你,答應我件事情?」

「你說,百件千件我都答應你,宣華,你莫要離開我。你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生生世世!」楊廣見到陳宣華氣息越來越微弱,雙目雖是望著自己,卻沒有一點光芒,不由害怕起來。

他再一次的陷入無助之中,當太子之時,雁門被圍之日,再加上十年前陳宣華的離去,他都是眼睜睜的望,卻一點方法都無。

他是皇帝又能如何,摟住陳宣華之時,只覺得無能為力。

陳宣華嘴唇顫動,低低的聲音道︰「聖上,莫……莫……要再征伐遼東了,好……嗎?」

她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陡然雙目精神凝聚,回光返照片刻,滿是祈求的望著楊廣。[百度一下︰搜搜999]

這句話如同雷電般地擊中了楊廣,也擊中了在場所有的人!

征伐遼東對楊廣而言,已經是一生頑疾,很難根除。陳宣華是他的愛,征伐遼東已經算是他的命,一次次的征伐遼東就是在延續著楊廣的命,讓他甚至覺得,不再征伐,他的大業就不完整,不再征伐,他還能做什麼?

他能否為了自己的愛,放棄了自己地命,沒有人知道!

裴茗翠忍住了咳,卻是忍不住熱血上涌,她生生的咽下了就要到喉間的鮮血,滿是苦澀。

無論如何來看,她的忠心耿耿都像是做了難以彌補的憾事。

楊廣听到陳宣華的哀求,嘶聲道︰「宣華,朕答應你,終此一生,再不征討遼東!朕只求蒼天垂憐……宣,宣華!」

楊廣陡然覺得臂彎沉下,陳宣華嘴角掛著笑意,卻是雙眸渙散,螓首歪到了一邊。撕心裂肺地一聲喊,楊廣嗓子如裂,御醫終于急沖沖的趕到,見到陳宣華地雙眸,心頭發沉,再不敢言。

楊廣不用太醫也知道陳宣華終于離他而去,時斷時續的淚水再也忍耐不住,這一場哭,直可驚天動地。

他喊一聲宣華。群臣心頭就顫動驚秫一分,只是想,本以為陳宣華入主宮中,每多良言,沒有想到美夢不長,這快殞命。[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以楊廣對陳宣華的深情,勢比又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不免都是人人自危。

不知過了許久,楊廣這個高高在上君主已經哭的眼中無淚,哀痛欲絕,太醫知道如此下去,必定是大病一場。他身為御醫,當有責勸聖上注意身子,可眼下這種情形,只怕一開口。丟了性命的卻是自己。

「聖上,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順變。」裴茗翠終于上前道。

群臣向裴茗翠望去,就算宇文述都不能不佩服這女子地勇氣。楊廣霍然轉頭,雙眸如血道︰「裴茗翠,你可知罪!」

裴茗翠不出意外,沉聲道︰「茗翠救駕不利,罪該萬死。」

楊廣仰天長笑起來。有如狼嚎,「你救駕不利?你救駕實在算是萬無一失,又是何罪之有?」

眾人都以為楊廣說地是反話,栗栗危懼,裴蘊一旁皺起眉頭,宇文述卻是舒展了眉頭。

二人表情各異。蕭布衣盡收眼底,听楊廣讓他盡誅百姓的時候。他那一刻幾乎相反。

無論以後如何,這布衣稱雄四個字一直都會橫亙在他和楊廣之間,若像以往那般是絕無可能。就算有蕭皇後說情,楊廣遇到威脅皇權一事也會殺無赦。在王位面前,已無親情可言。更何況他這個外戚。可他沒有想到陳宣華臨時前還會說一句。蕭將軍也是為你好!蕭布衣听到這句話地時候就知道,他暫時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可看起來裴茗翠卻是身在危崖,裴蘊和裴茗翠都屬裴閥,同聲同氣,這時候當然要考慮如何應對,無論宇文述包含何等禍心,陳宣華為擋聖上死了,他算是受益之人。[網友推薦瀏覽最新章節]

裴茗翠听到楊廣的狂笑,沉著道︰「既非救駕一事,茗翠不知所犯何罪!」

楊廣怒斥一聲,「裴茗翠,你說這次定有奸人襲駕,早就準備穩妥,萬無一失。可今日陳夫人殞命,實乃你保護不力,大理寺卿何在,將裴茗翠收押,听候處置!」

大理寺卿站出之時,群臣悚然動容,楊廣震怒,蕭布衣無奈,裴茗翠也不置辯,只是垂下頭來。蕭布衣目光敏銳,見到兩滴水珠落入塵埃之中,不由心酸。暖的時候,蕭布衣一顆心卻是有些冰冷。

自從新年到了三月,東都居然一直都是風平浪靜。

可上至群臣,下至百姓,都是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只怕楊廣發狂。

楊廣洛水遇襲後,沒有發狂,卻是害了一場大病,足足有三個月不理朝政。

陳宣華雖然死了,可他卻是死活不讓陳宣華入土,就算病倒,也要日日夜夜地陪伴在陳宣華身邊。御醫仵作都是無奈,只能盡力保住陳宣華尸身不壞。

洛水早早的解凍,沖刷了一切,仿佛年初的刺殺血腥並不存在。

可洛水可以沖淡慘烈的生死,卻洗刷不盡悲情在人心目中烙印,刺殺的影子在楊廣心目中已然揮之不去。[網友推薦瀏覽最新章節]楊廣心中的烙印不是雙方博弈的勝負,而是陳宣華的死。蕭布衣人在東都,還是知道不少消息,他以前地人脈慢慢開始發揮作用,很多大臣並沒有因為布衣稱雄四個字而疏遠他,相反,很多大臣和蕭布衣暗通信息,竟然有示好的味道。

因為現在誰都知道,謀反襲駕之人就是太平道所遣!

而太平道的口號向來都是驚天預言,這布衣稱雄四個字,說不準就是落在蕭布衣的身上。既然如此,他們未雨綢繆,和蕭布衣接近用意昭然若揭。大隋風雨飄搖,盡忠的越來越少,及早的為自己謀劃退路才是正途。

只是接近是接近,大多人還是處于觀望中。布衣稱雄和布衣稱王畢竟還是有一字之差,因為以往太平道的預言,無論是代漢者,當涂高,還是阿那瑰終破你國都和社稷有關,這個稱雄又能達到什麼程度,沒有人會知道。

雖蕭布衣一年多來躥升之快,大隋前所未見。可他畢竟根基尚淺。如今天下雖亂,可絕對沒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說聖上畢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系列手段都是不動聲色中發力,這場斗力中誰會勝出,沒有人知道。

蕭布衣從未想到襲駕倒有這種效果,可他到現在還是不能確信這一切是太平道所為。

在他地心目中。襲駕的勢力很是詭異,他甚至懷疑是裴茗翠所為,她的目的不是為了殺楊廣,而是假道伐虢,除去心頭大患陳宣華。可裴茗翠因此下獄,又讓蕭布衣懷疑起自己的想法,當時他身臨其境,廝殺之慘烈讓他現在還是心有余悸。如果那也是做戲的話,裴茗翠也真地是用心良苦。

兵部雖沒有楊廣的聖旨,按照以往地慣例,卻知道這次絕對含糊不得。

衛府出動精兵過萬,逐家逐村的去搜盜匪的下落,這次抓捕,又是抓了數百的百姓,凡是拜彌勒的就抓。兵部嚴刑拷打,得出是太平道余孽作亂,只等聖上問詢地時候交差。

蕭布衣知道百姓無辜,卻是無可奈何。他從宮中得知,如今楊廣病情稍好,卻是夜不能寐。每夜不是驚醒就是哭醒,只有在蕭皇後地安慰下才能入眠。

他已經不像是個皇帝。而只像是個無依無靠,失去親人的孩子,盡管他已經年近五十。

蕭布衣出了太僕府,並沒有去宮中面聖,楊廣現在誰也不見。他是要去牢獄看望裴茗翠。

布衣稱雄四個字雖有震蕩。也在東都城內悄然傳開,可楊廣並沒有什麼動作。現在他自己地天下,他看起來並不關心。

蕭布衣人在東都,所有的運作卻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綦毋工布煉器已在進行,地點卻是在草原鐵山附近的幽谷,那里人際荒蕪,不但大隋無法察覺,就算始畢可汗想發現都是頗有難度。按照綦毋工布的說法,那里鐵精最純,金英**,適合煉器。蕭布衣知道他說地大有道理,所謂的鐵精之流,應該就是他那個時代優質的鐵礦石,不過蕭布衣對煉器的學識也就到此為止,暗想自己個現代人,動手實踐能力還不如古人,也是有些慚愧。[網友推薦瀏覽最新章節]他用人不疑,放手讓綦毋懷文做事。

通訊方面也是大有進展,鳥賊李客師感激蕭布衣化解了他們兄弟的多年恩怨,對傳訊一事頗為盡心。他訓鳥絕非只限于鴿子,可以說百鳥都是听訓,李客師甚至還養了幾頭海東青,蕭布衣最早到東都就知道這種老鷹,不要說是狩獵,就算是抓狼抓羊都是不在話下,不由對李客師頗為佩服。

李客師在袁嵐的安排協助下,通訊選址已經鋪下了三點,分別是在草原,馬邑和東都。三地的消息往來快捷非常,往往是幾天就能得到消息。蕭布衣心中喜悅,也知道蒙陳雪那面並無異樣,李靖坐鎮邊陲,突厥兵早就膽寒,不敢輕易南下。李淵還在剿匪,忙的不亦樂乎,東都呢,自然不需多說。李客師鋪下三點後,開始南下發展,準備在南方地揚州,襄陽等地設立通訊,蕭布衣心道這家伙雖是白頭,卻很有造反的天賦,做事井井有條,頗合自己的心思,難道已經看出了自己的企圖?

天下角力,不見得先出手的就是會贏,恰恰相反,先出手的往往都是消耗慘重,當了炮灰,蕭布衣想到這里地時候,已經來到東都大獄。

牢獄兵士識得右驍衛大將軍,倒是畢恭畢敬,只是問蕭布衣可有兵部和大理寺的批文。

裴茗翠是為重犯,也是十分奇特地人物,這次聖上親自下旨將她收押,誰都不敢含糊。[本站推薦]

蕭布衣早早的拿出兵部和大理寺卿的手諭,兵部尚書衛文升和大理寺卿趙河東雖和他關系尋常,可听他要去看望裴茗翠,卻是毫不猶豫的下了批文,順便讓他幫忙問候。

三個月不見,不知道裴茗翠現在如何,蕭布衣想到這里的時候,心中感喟。

他一直沒有來見裴茗翠,實在是因為既救不出她,也說服不了她。

以裴茗翠地勢力,她就算劫獄出去都是輕易地事情。她並不為自己辯解,並沒有任何動作,是否因為她人雖未死,卻已心死?

守衛見到批文不敢怠慢,領蕭布衣入獄,蕭布衣見到裴茗翠的時候,差點沒有認出裴茗翠。

裴茗翠沒有一絲被拷打地痕跡。可是她已經瘦的不像樣子。

見到裴茗翠的時候,她正在劇烈地咳,而且一咳嗽起來,並沒有歇止的跡象。

她雙頰深陷下去,一雙大眼也有些凹陷,只是眼中的一股火焰卻是旺盛。

裴茗翠的牢房可以說是最好的牢房,應用之物頗為完備,還有一碗藥。涼了,並沒有喝。她雖是重犯,卻沒有手銬腳鐐,坐在草席上,靠著牆,她更像準備一輩子住在這里。

回想一年前那個英姿爽朗的裴茗翠,蕭布衣鼻子微酸,心中被針刺了下。

這是一個死結。[本站推薦您到搜_搜_9_9_9瀏覽最新章節]沒有外人能夠解開,裴茗翠能解,可看起來她已經放棄。

蕭布衣想勸她振作,可見到她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見到蕭布衣望著自己,裴茗翠微笑起來。「蕭兄,你還好嗎?」

蕭布衣走過來。終于問道︰「我還可以,你呢?」

裴茗翠四下望了眼,「我也還可以。對了,洛水之冰已經消融了吧?」

蕭布衣實在搞不懂裴茗翠詢問地含義,見到蕭布衣臉上的苦意。裴茗翠招手道︰「來。坐。恕我懶得起身相迎,我其實一直在想。誰會第一個來看我?可我想了很久才發現,能來看望我的,除了你,已經沒有別人。」

說到這里的裴茗翠笑起來,劇烈的咳,蕭布衣伸手輕拍她的後背,只希望能減輕她的痛苦。

裴茗翠用手帕捂住了嘴,半晌抬頭道︰「謝謝你。」

「其實你根本不必入獄。」蕭布衣還是忍不住道︰「你何苦自討苦吃?」

裴茗翠輕吁了口氣,「你知道多少?」

蕭布衣微怔,「你說什麼?」

裴茗翠笑笑,斜倚在牆上,望著房頂,「我這一段時日難得的悠閑,可我這個人一輩子就是喜歡動心思,就算在牢獄中也是忍不住地想。我始終在想陳宣華這個人,我覺得已經有些眉目,你想听嗎?」

「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蕭布衣皺眉道。

裴茗翠笑起來,又是咳,「我還需要休息嗎?」

「除了大業,除了聖上,除了玄霸兄,這世上本來還有很多值得你留戀的東西。」蕭布衣皺眉道︰「現在的裴茗翠,已經不是一年前意氣風發,救人救已的裴茗翠。你這樣自甘放棄,說實話,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裴茗翠怔了半晌才問,「那你希望我做什麼?」

見到蕭布衣不語,裴茗翠幽幽道︰「我的出身其實和蕭皇後仿佛,一直並不被家人器重。就算是我爹,對我也是淡漠,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因為姨娘地一句話而改變。我從一無所有到巔峰之境,再到一無所有,我還能承受的住。我一生中最愛的是姨娘,最忠的是聖上,最喜歡的男人是玄霸,可最敬佩的卻是你蕭布衣!」

她一口氣說出這些,喝了口水,壓住了咳,緩緩道︰「你想要一個人死很容易,可你讓他服你,那就是難事,若是能讓我裴茗翠都佩服地男子,天底下實在不多。現在的我,身陷囫圇,別人只怕被牽連,躲避不及,你還能來看我,只憑這一點,我就知道,你把我當作了朋友。」蕭布衣無奈道︰「茗翠,你是我見過最有機心地女子,可你正因為機心太重,反倒作繭自縛。俗話說的好,退一步海闊天空,放下些東西,你得到的只有更多。」

「放下些東西,得到的只有更多?」裴茗翠喃喃念著這句話,苦笑道︰「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道理都明白,可這一個放下,又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室內靜寂一片,蕭布衣卻是明白裴茗翠地苦。

「殺陳宣華地不是我。」裴茗翠突然道。

「你說什麼?」蕭布衣驚愕問。

「我知道外邊很多人都是懷疑我下手殺了陳宣華,可蕭兄當然知道,殺人有時候不見得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裴茗翠淡淡道︰「你我都不是笨人,殺了陳宣華只能陷聖上于萬劫不復,我如何會選擇這種笨法子?其實這本來是一場局,我親自布下,作繭自縛,一敗涂地,怨不得旁人。」

見到蕭布衣皺眉,裴茗翠凝聲道︰「陳宣華這人來地古怪,她勸聖上開無遮大會,我認為必定會有古怪,請聖上準許我布局。聖上畢竟待我不薄,這才讓我全權處置。我留意的人除了宇文述外,其實還有一個人,叫做宋子賢。」

「宋子賢是誰?」蕭布衣奇怪問。「宋子賢是唐縣人,離東都不遠,擅長幻術,經常能變出佛形,自稱是彌勒轉世。」

「難道這次就是他的把戲?」蕭布衣皺眉問。幻術對他而言,應該和魔術仿佛。

「是誰的把戲無所謂,其實宋子賢不過是個小人物,他身後的勢力才是我最為關注,我想蕭兄多半也很關心。」

蕭布衣半晌才道︰「難道宋子賢真的是太平道的人?」他覺得裴茗翠有點一語雙關的味道,卻不想遮掩太平道三個字,因為他知道裴茗翠或許痴,但是絕對不笨。

有些時候,對聰明人說實話更好一些。

裴茗翠點頭,「太平道自從張角創建以來,一直都是大逆不道。以顛覆朝廷為已任,多有謀逆,歷代來都被當權者圍剿,他們無法求生存,往往不以太平道自稱,而是改換迷惑民眾的方法。以拜彌勒為方法蠱惑民眾其實就是太平道的變化,我想听到這里,蕭兄應該知道,這次襲駕並非誣陷太平道,而極可能是他們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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