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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看到兩個女兒便露出溫和的笑,招招手讓她們坐在身邊。
「睡得可習慣?」她關切的問唐枚。
「又不是陌生的地方,娘,我可是在這里長大的,有什麼不習慣?」唐枚笑道,「就是睡得太久,頭反而有些暈。」
「坐一會兒就好了,索性在這里用飯罷。」張氏叫人去把唐妍也請過來。
門外這時跑來一個身穿豆綠色褙子的丫環,跟春露說了幾句話,春露便進來詢問張氏,「廚子說剛才發現養著的幾頭甲魚全死了,沒有新鮮的裙邊,請示太太呢。」
張氏看了看屋角的漏刻,皺眉道,「去集市這會兒也來不及了,叫個人去月鴻樓要一盤白汁裙邊,帶回來再同其他的一起送過去。」
唐士寧的作風一向是富家子弟慣有的那種講究,他從來不愛吃衙門提供的飯菜,每頓都要家里準備好了送去衙門。這裙邊是甲魚背甲邊緣那一圈軟肉,是他最愛吃的,每隔幾日就得吃一次,吃不到就要發脾氣。
唐枚想到唐士寧各種壞習慣,便是一陣頭痛,真是難為張氏了,能同他過幾十年。
那丫環听了拔腳就走,生怕誤了時辰。
唐妍差不多是跟二太太柳氏,唐惠一起進門的,後面二者像是說好了一般,竟然同時間過來這里。
張氏早就做好準備她們會來,畢竟和離在京城不多見,他們唐白兩家也是有頭有臉的,肯定早就傳遍了。
唐惠都顧不了跟張氏行禮,幾步奔到唐枚面前,驚怒道,「怎會這樣的你好好的怎會同妹夫和離?實在是……這樣大的事,前頭一點征兆也無,我只當是別人亂傳呢,還是路上遇到二嬸,才知道是真的」
她一番質問,唐枚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枚兒也是不得已,這件事說來得要怪老爺。」張氏道,「老爺的脾氣你們都曉得,哪兒有時間留給別人,一天下來就成這樣了。」
張氏這是明顯的袒護,把責任都推到唐士寧身上,唐惠便有些生氣,但她也不會當面發作,只皺著眉道,「這事就沒有轉圜的余地了麼?母親,和離可不是什麼好事啊,二妹年紀還那麼輕,將來可怎麼辦呢」
「是啊,是不是兩家都在氣頭上?」柳氏也關心道,「對他們白家也無甚好處,要不要以後再去商議商議?」
張氏雖然並不同意就這樣和離,可也看得清清楚楚,白家老爺夫人根本就沒有挽留的意思,自個兒熱臉貼過去,等同于自取其辱。她淡淡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性子不合,打打鬧鬧不是一日兩日了,到這個地步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听得出來,那是不好改變的事實了,唐惠長嘆一口氣,坐于唐枚身邊,「你啊,好好的一樁婚事弄成這樣。」她心里是為這個妹**惜的,唐枚當初自個兒挑中了白振揚,算得上稱心如意,她不知道有多羨慕,結果卻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可見自己還算是幸運的,她想著越發同情起唐枚,心疼道,「看你都瘦了,這事過去便罷了,不要再放在心里面。」
唐枚感激的點點頭,到底是姐妹,唐惠雖藏著不少私心,可對她仍是有真感情的。
柳氏見張氏也不願多談,心知必是還有隱情在里面,但怎麼看也是不可能再行復議,便索性轉移了話題。「有件事本也想過來說,我爹前幾日從金水縣回來了,說三弟他們過年有機會來京城呢,總算是開了竅,咱們一家子也能聚一聚了。」
「哦?那真的太好了。」張氏拍了下手,高興道,「我這兒得準備準備,老爺知道了肯定也歡喜的很。」
柳氏笑道,「三弟是大哥自小帶大的,大哥從來都喜歡他,每回說起這個,相公就不高興呢,說大哥做事偏袒。你瞧瞧,都一把年紀了,還吃這種醋。」
唐枚听了也有些好笑,唐士昌就會同唐士寧打架,唐士寧會偏袒他才怪呢,如此說來,那個未曾見過面的三叔應是性子溫和的,她倒是很像見一見,還有三嬸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幾個人說了會兒話,到午時,便一起用了頓飯,隨後柳氏就同唐惠告辭走了。
張氏有很多事要處理,先是莊子里的人過來,同她稟告農事,後來又有幾位管事,說起冬季要添置的衣物,廚房物什的采辦,花房的一些事宜。唐枚在旁邊听得津津有味,唐芳卻打起瞌睡來,唐妍則面目平靜,坐姿端正,十足的大家閨秀風範。
「給二小姐也多添幾件。」張氏吩咐專管府里衣物的王管事。
王管事看了一眼唐枚,忙笑著道,「是,太太,下午就把樣式送來給幾位小姐挑。」
本以為差不多就處理完了,結果又來管事說園丁的事情,唐芳實在听得無聊,便告辭先回去,唐妍也一並走了。
張氏笑著看看唐枚,「你原先對這些也不感興趣,經常比兩位妹妹都走得早呢,這會兒竟然能听那麼久。」
「可見女兒也不是白嫁人一回。」唐枚調皮的一笑。
「那再好不過。」張氏拍拍她的手,「我前段時間身子不好,都是叫陳姨娘管著一些的,你既回家了,少不得也分擔一些。」
「娘是想讓我多學學罷?」唐枚道,「不過我才回來就接手這些,總是不大好,等熟悉了再說也不遲。」又頓了頓,「剛才看三妹也是有些興趣的,母親怎的不讓她也一起學著打理?」
張氏愣了下,才道,「你如今果真友好了不少,我還怕同你講,你不肯呢,既然你也覺得她好,那我就放心了。其實我早些時候也教妍兒學了些知識的,她很是聰明,比起芳兒,也是成熟好些。」
「四妹的性子還不是母親您呵護出來的,如今要改怕也是難了,叫我看,她也最好跟著一起學學。不然以後嫁人,要她管一管,都不知道如何下手,那該如何?」
唐枚和離的事,也讓張氏覺得天意難測,她縱使用盡全力,也未必護得女兒周全,想了想便道,「好罷,就依你的,只她剛才你也瞧見了,听不听得進去,可就要靠你了。」
「她現在可喜歡我呢,包在我身上了。」唐枚笑起來。
婉兒端了一壺茶上來,兩人吃了一盞,張氏想起一件事,「今年到處都在鬧災,你那田里收成如何?」
家里百頃田地也受到波及,損失了不少,唐枚剛才也听見了,她笑了笑,「幸好娘派來的蔡有道一家很是能干,今年賺到那麼多銀子算是不錯的了。娘問這個,是怕女兒錢不夠花麼?」她打趣道,「要不把爹從白家弄來的錢分我一半,如何呀?」
「從白家分來的錢?」張氏露出茫然之色。
唐枚睜大眼楮,「娘不知麼?」
張氏是後來才到的,而密信談妥的三千兩卻是之前就已經交易好了,可她沒想到唐士寧竟然沒同張氏說。
三千兩可是一筆不少的銀子啊,唐枚告知張氏後問,「父親真沒有提?」
張氏搖搖頭,「許是忘了罷。」
唐枚不由在心里嘀咕,莫不是唐士寧要藏了當私房錢不成?不過他照理也應該會想到她難免會同母親提的,這麼說,他根本就不怕張氏知曉,難道真的只是忘了?
傍晚時分,唐宏從私塾回來了,唐枚听說他小小年紀就會吟詩作詞,早就好奇的很了,忙拉著他考問不止。
「宏兒,背個三字經給我听听。」
一開始唐宏還有些靦腆,後來在唐枚鼓勵之下,順溜得背出了一長串,驚得她張大了嘴巴。
想她六歲的時候會做什麼?連看個電視都看不懂呢,估計只會寫自己的名字,可唐宏才上這麼一會兒時間的私塾,就能背東西了。
「你真的還會作詞呢?」看著唐宏圓圓的臉蛋,她就想捏捏它。
「不,不太會。」他搖著頭。
「還曉得謙虛。」唐枚笑著道,「罷了,這些太花腦筋,看你才念完書,二姐帶你去玩去」一邊就叫紅玉去拿竹蜻蜓。
這竹蜻蜓用力轉起來就能在天上飛,唐宏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興奮的跳上跳下。
一大一小兩人正玩得高興呢,春芬急匆匆跑過來道,「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爺一回來就發脾氣,要打廚子呢。」
唐枚望天無語,唐士寧真真是會鬧騰,不過想想也很正常,那會兒他燒傷躺床上都能叫人氣得想拿刀砍人,別說現在活蹦亂跳,別提多精神了。
她叫紅玉繼續陪唐宏玩,自己去往上房那里。
很遠就听到唐士寧的咆哮聲,她問春芬,「到底什麼回事,你知不知道?」
「好像是老爺午飯吃得很不高興,說廚子糊弄他,一下午都窩著火呢。」
該不是那道白汁裙邊惹的禍罷?唐枚立時皺起了眉,那道菜可是張氏叫人去月鴻樓買來的,豈不要把火燒到她的身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