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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芳取了三盒道,「這白的用了桂花香,這桃紅的是玫瑰香,這有些淡紅的是梔子花香,且這粉又是有講究的。」她挑了一點抹在掌心,給唐枚看,「想是鹿角研磨出來的,又添了牛乳,這粉里頭還有桃花粉,自是同旁的不一樣了。」
唐枚听她說得頭頭是道,驚訝的很,「你如何還知道粉怎麼做的?我只曉得你懂聞香呢。」
「哪兒是我懂呢,二姐,你莫忘了我常去華芳齋,有人說與我听的。」
她自小就愛這些東西,也虧得張氏疼愛,一直也不曾嚴苛的管教她,還是大了以後才稍加束縛的。至于這華芳齋,她每次有月錢都存著,全拿去孝敬到那里了,久而久之,也結交了幾個華芳齋的姑娘。
「那妙鳳知道好些知識呢,可惜她無法施展。」唐芳嘆一聲。
唐枚心里一動,拉了她坐下來,細細問道,「那妙鳳是什麼人?又為何無法施展她的本事?」
「妙鳳是那金娘子的徒弟,那金娘子二姐總知道罷?是華芳齋最會制香的幾個師傅之一,妙鳳是她的二弟子,她有一個大徒弟的,叫什麼來著,反正看著就很不好。妙鳳雖說來幫著打理鋪面,可是跟那里的女伙計一般無二。我有次見她在後面調香,結果那大徒弟就過來罵她,我當時還不認識她呢,見她哭了便上去勸慰,也就認識了。」
「那妙鳳現在仍在那里做伙計的活麼?」
「應該是的。」唐芳惋惜道,「後來我每次去,都見她在前面張羅,我又愛香,有次同她說起,結果她告訴我好些,又與我講怎麼分辨那些香,我就更加明白了。」
唐枚笑道,「你既同她那麼好,過幾日咱們去一趟華芳齋,你介紹我認識認識。」
唐芳驚訝道,「二姐要去那里?可我怕娘不答應呢。」
「我自會同娘說的,你怕什麼。」唐枚笑了笑,問起,「你上回拿了兩盒送給你那未來小姑子,她可喜歡?」
「說是很喜歡,當天就抹上了。」
唐枚便又給了她兩盒,「這些是不同顏色的,你再拿去討好她罷。」
唐芳紅了臉,「我怎麼要討好她?我們只是喜歡一樣東西罷了,二姐你又取笑我。」
唐枚拍拍她腦袋,「走,咱們去娘那兒。」
兩人便站起來去了張氏那里。
張氏正同賈氏在吃紅棗燕窩羹,見她們二人來了,便叫廚房又端來兩碗。
唐枚舀了兩勺吃,笑道,「這天氣正燥,我晚上還咳來著,吃這個潤肺最好了。」
「啊,咳了?快叫大夫看看。」張氏忙道。
「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早上又好了,沒什麼的。」
賈氏把勺子擱下,笑道,「大嫂緊張個什麼,你沒看出來她是又看上這燕窩了,想著法子討要呢。」
唐枚忍不住撲哧笑了,「三嬸真是眼神炯炯,這都看得出來,您這一說,我哪兒還敢問母親要呢,說不得就要三嬸賠了。」
「哎,你們兩個,越發沒個輩分。」張氏笑罵兩句。
唐芳只抿著嘴笑,這打趣的話她是從來不會也不擅長說的。
「不過這燕窩真不錯,大嫂哪里買來的?」賈氏倒是真心想問,她這幾年總是懷不上孩子,看了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盡力補養了。
「有人才送了老爺的,」張氏道,「看你合胃口,我一會兒拿些給你,」又點點兩個女兒,「你們兩個也有份。」
唐枚唐芳忙謝了。
賈氏卻道,「我只是問問,哪里就要了,白吃白住不說,你還要扣我一個這樣貪的名號?」
「又來客氣,吃都吃了還說這些,我最近再這麼補,早晚臃腫了。你拿去怕什麼,老爺向來也疼你們兩夫妻的。」
賈氏也只好謝了。
正說著,春露在外面通報,說是苗姨娘來了。
苗姨娘如今已經是七個月的身子,行動極為不便,卻不知她又為何走了來,唐枚暗自揣測。
張氏叫人請了進來。
苗姨娘一手撐著腰,慢慢挪著步進了屋子。
她現在長得胖了,皮膚倒還是白的很,五官也沒有多少變化,一來就要給張氏行禮。
張氏自然免了,關切道,「身子可舒服呢?哪里不對,要早些說。」
「都好好的,就是總是餓。」苗姨娘說著瞟了眼桌上三只碗,鼻子嗅了嗅,哎喲一聲道,「是燕窩呢?果然香的很,倒好像比我那兒的還要好些。」
她懷孕的日子,府里從不缺她什麼,要吃什麼樣樣都滿足,燕窩也是不曾斷的,可現在這幅樣子真是貪得無厭,卻又好似裝得天真一樣。
唐枚鼻子里哼出了一聲。
張氏有些尷尬,這燕窩確實是比苗姨娘那里的好。
苗姨娘笑了笑,「我好像听老爺說有人送了他一些上好的燕窩,他說要給我的呢,原來太太都吃上了。」
張氏不由動怒,「老爺倒是沒同我說。」
「哦,那老爺許是忘了,等他回來,我且問問他。」苗姨娘尋了個椅子要坐下。
張氏道,「我這兒還有事,你回去罷。」
「我跑來給太太請安,太太這就要遣了我走?」苗姨娘楚楚可憐的看著張氏,「其實是有件事要跟太太說,好讓太太早些準備哩。」
「什麼事?」
苗姨娘格格一笑,模著肚子道,「老爺同我說,要是我給他生了個兒子,就把鶩湖一傾良田給我,我想著這莊上肯定有太太的人,沒那麼容易處理的,所以來說一聲,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四人听了,都微微一怔,隨即都露出憤怒的神色。
這荒唐的父親!唐枚暗自咒罵。
張氏握住椅柄,牙關緊咬了兩下,才說道,「你生下了再說罷,大夫都不可斷定是男是女,何須急在一時?等老爺回來,我自會問個清楚。」
「難道老爺還會騙我不成?」苗姨娘氣道,「太太竟不信我呢!」她撅了撅嘴,很是委屈的告退走了。
賈氏才回過神來,罵道,「大哥總不會真的那麼糊涂罷?生兒子給一傾良田?真是昏了頭了!」
張氏倒沒有那麼放在心里,唐士寧喜歡亂說誰不知道,這些枕邊的話只怕過了兩日也就忘了,哪里真的會兌現?要真如此,當年陳姨娘生了兒子,可不得也有良田?
一個側室罷了,怎麼可能!
不過唐士寧回來,張氏還是先問起了燕窩的事情,唐士寧就叫她送些給苗姨娘,不過听說都給賈氏同三個女兒了,倒是也沒有多說。至于什麼良田,唐士寧沒有承認,只叫張氏管理好幾個農莊。
因此,她也略略放了心。
倒是唐枚憂心的很,這次看來,苗姨娘也不是個省心的主,她要生下女兒也就罷了,要是生了兒子,恐怕府里難以安靜。
但如今也只能等著看看罷了,可惜她同張氏都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不然當初真叫苗姨娘保不住,又如何?
唐士寧總不好為了一個妾室真把張氏怎麼樣。
可惜啊可惜,她頭一次為自己不夠狠毒而惋惜。
卻說一連過了好幾日,蘇四小姐也沒听見唐府那里傳來什麼丑聞,當下就有些坐不住了,裝病叫人去請鐘鏡香。
鐘鏡香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可等蘇四小姐問起耳墜的事來,他卻一問三不知,完全否認有這件事。
蘇四小姐差點氣得吐血。
「你是不是不想再行醫了?我只說你醫術不好,你將來也在京城也難以立足的!」她狠狠威脅。
鐘鏡香笑道,「憑小姐怎麼說,倘若有人信,鐘某自認倒霉。」
蘇四小姐在隔扇後面罵道,「她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這麼維護她?你不是明明承認過你們有私情的麼?」
「有私情可不就是這樣麼?有私情自然不會連同外人去誣陷她。」鐘鏡香收回手,淡淡道,「四小姐,鐘某看你這病需要補腦,只用豬腦三副,每日炖煮,即可。」
蘇四小姐一听此言,顧不得形象,直接跳了出來,怒道,「你說什麼?你敢取笑我?你這臭大夫什麼東西,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竟敢出言不遜!」
「是小姐叫鐘某來看病的,既然小姐不滿意,鐘某這就告辭。」鐘鏡香說罷,幾步就溜到了門口,幾個婆子再看時,已經人影都不見了。
蘇四小姐張著口,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很快屋子里就傳出 當聲響,可憐那些好看的器具被砸的粉碎。
「快去叫夫人來。」銀紅趕緊叫一個婆子去通報二夫人,上回二夫人警告過,再砸東西就得算在她們的頭上,便連忙撲到蘇四小姐身上,不要命的攔住她。
蘇四小姐正在氣頭上,眼見銀紅跑來,拿起一個瓷器用力得砸在她的頭上。
只听一聲噗的悶響聲,銀紅的額頭慢慢流出了血,順著她的臉頰一直滴滴答答流下來,她的眼楮睜得老大,露出痛苦的表情。
蘇四小姐看到這個景象,整個人都呆滯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手里的瓷器噗通落下,又碎成了無數片。(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