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屋的門楣上有塊匾,模糊的幾個大字鐫刻其上——陽光書屋。
簡慈輕抿著唇,柔和的唇線繪出一絲淺笑,微微偏著腦袋,既欣慰又失落地看著那幾個形狀爛熟于心的大字。
院子角落有棵百年銀杏樹,枝桿粗壯,葉片闊大,大朵的白花開在幽綠的枝葉間。夜風吹過,清香沁入心脾。
她在樹下的一張木椅上坐下來,縮起腳,將整個身體深埋進椅子里,兩條胳膊抱著膝。
椅子很舊,大而扎實,是簡慈來青溪的第二年年關,從青溪市集上買來的。
花了多少錢她現在記不得了,當時卻是感覺有些貴。
賣椅子的是青溪臨鄉的一戶人家,那戶人家的三十多歲的年輕主婦告訴她,這椅子最早是她家祖上的飽學之士用過的,後來傳給子孫,子孫後代里能文善武之輩可多,代代都有官,頂盛時期,後人里還出過一個狀元和兩個探花。
她買回來,卻只為它又堅固又古老,她一眼就覺得它和自家的老院子相搭。
老院子對她來說是自家祖宅,對鎮上人來說,是一間能租到好書的「陽光書屋」。
……然而從她三歲那年離開青溪直到今天,陽光書屋已停業二十二年了。
簡慈搖搖頭,不想去回憶那段深痛的往事。她素來是個朝前看的人,在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以後,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親哥哥和重新經營起爺爺留下的「陽光書屋」。
重新經營陽光書屋對于她來說是個巨大的工程,現在她的賺錢除了養活自己、孝敬沈家長輩之外,剩下的絕大部分都存起來,作為她修復陽光書屋工程的「夢想基金」。這筆基金距離她的需要還差得很遠,她辛苦,卻甘之如飴。
——這里她出生的地方,她的根源,是她反復了二十多年的一個相同的夢。
她生平第一次體會「魂牽夢繞」這個詞語,不是在男女情愛之中,而是在這方養育了她三年、卻在她身體里永遠磨滅不去形狀的故土里。
她也要感謝老天爺,讓她在最年輕的時候解開了這個夢境,讓她有精力、有能力為之努力——為了將夢想照進現實而努力。
感謝老天爺麼?
她撇了撇嘴,將腦袋擱在膝上,輕輕地閉上眼楮,腦海里勾勒出一個溫雅干淨的年輕男人的模樣。
——其實更該感謝那個人才對呢。
若不是他想法子拿到了沈家書房書桌里的那張照片,她大概到現在都不知道事情的真想。
可是,親愛的,你在哪里呢?
我們那麼契合,從情感到身體,仿佛天生為了對方而生。我們又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弄丟彼此?
銀杏樹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她的眼角滑出一顆透亮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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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在下午。簡慈與沈臨風,即將正面交鋒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