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雖然加固了泥塑條,看著雖安全了不少,但隱患卻依舊不少。先是前面的駕駛室,因泥塑條不夠了,就沒來得及加固,還有一個就是車廂用泥塑條封閉,可上下很不方便,還不如將車廂與駕駛室打通相連,上下都在駕駛室,不僅方便了,安全上也更高了。
白玥又拿出五十根泥塑條出來,讓大伙兒加緊干活,她則去高壓電網那里看了一下,越發覺得早走為上。
高壓電網外死了一圈的巨鼠,可是圍在電網外的巨鼠的數量卻沒有減少,反倒有所增加。密密麻麻一大片,全是灰色巨鼠,粗略估計不少于三千只。
A區指揮部煙霧彌漫,桌上煙灰缸內煙蒂已滿,地上扔著不少空的礦泉水瓶子。
「你們要帶誰走我不管,但是我的這些人必須帶走,別跟我說那些,那一套對我不管用,要麼帶我的人走,要麼誰也別人了。」
「嗤,一群貪官污吏,平時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就罷了,官場就這樣子,養點廢物也不算什麼,可現在不一樣,要是帶這種人上路,很容易激起民憤,這不是給咱們找麻煩干什麼?這種人絕對不能帶走,要帶就帶我提議的幾人,他們年輕有能力,最重要的是在錦城有門路,難道大家想到了錦城兩眼模黑當個老百姓?」
「你說誰是貪官污吏?你以為你就清白,海玉公路的那筆款子不是你們貪的是誰貪的?裝什麼清白,你以為你貪的就少了?要說後台,他們也是有後台的,錦城算什麼,京城的關系都有。」
「京城的關系有屁的用,咱們是投奔錦城去,自然是錦城的關系才最有用。」
「貪?你們誰干淨了?那筆錢才多少?幾萬塊而已,能跟你們比嗎?城西那塊地價值多少?你低價批給了你佷子,回扣你就收了十幾萬……」
為了名單,大家互揭老底,貪污、顧凶、栽贓等全被揭了出來。看來,在座的各位沒一個清白的。
一直都沒說話的韓玉奇用力拍在桌子上,霍的站起來,喝道︰「夠了,再吵下去,大家誰也別想走了,誰也別想活命。誰也甭爭了,不就是想帶人走嗎?那就全帶走好了。據我所知,在B區的車庫里,共有三十二輛好車,不過不是還有十九輛有問題的車吧,盡量讓人修一修,想要走得順利,就一個也不要丟下。」
「那怎麼行?咱們兵力不足,彈藥不夠,糧食也不夠,哪能照顧得了所有人?還有沒人作誘餌,咱們怎麼甩掉那些巨鼠?」
「愚蠢,作餌這種事能赤果果的嗎?這種事要做得悄悄的,要人不知鬼不覺,只要大家上了車,車子出現的意外能怪在咱們身上嗎?」。韓玉奇朝著那人不屑的譏笑,就這腦子,居然能當上公安局局長。
「沒錯,如果明晃晃的把人留下來,很有可能咱們誰也走不了,那些爛車子表面上看完好無損,不過暗中卻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就算僥幸逃了出去,也會在路上拋錨,正好又能幫咱們攔下一部份巨鼠。」
「誘餌嘛,就要死得有價值,不然帶他們干嘛,咱們都嫌不夠,難道還要浪費在他們身上?養了這一個月,也是該他們回報咱們的時候了。」韓玉奇冷笑著說出無比冷酷的話來。
韓玉奇本是個區的副區長,平時主管經濟,自逃到生存點後,好不容易混進了指揮部,在這個指揮部里,有著市長身份的就有三個,市人大主任的也有三個,另還有市計委財政局衛生局的高官們,他這個副區長的身份不被人看在眼里,平時就跟個打醬油的差不多,沒有話語權。
不過他懂得隱忍,懂得拉攏人,沒多久就跟武警分隊的幾個中隊長關系要好,跟趙副市長的兒子也混在了一起,在他的提議下,清剿隊成立。本打算一鳴驚人,沒想到僅一個月時間,生存點就迎來一場很難過得去的危機。于是他趁機奪權,將清剿隊掌握在自己手上。
有槍有彈還有人,這才叫底氣。韓玉奇看也沒看這群在他眼里如同垃圾一般,整天只知亂吠的人一眼,自顧自的跟掌控最多兵力的譚亮低著聲音說話,兩人有說有笑的相子落在所有人眼里,不少人心中一凜。意識到指揮部的風向似乎變了。
不到十分鐘,指揮部所有人通過了任命韓玉奇為副總指揮的決定,正總指揮依舊是鄧副市長,同時所有人也統一了意見,決定帶上所有人逃走,車隊的排列順序按照堅固程度,保養程度將最好的車子排在最前面,裝物資的那三輛車子排在中間,士兵們分散在前在幾中間的車子中,至于後面的全是一些有這樣那樣問題的車子。
哨聲把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鄧副市長嚴肅的發表講話︰「同志們,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經過最新測算,我們的高壓電網會在兩小時後被攻破,為了讓大家都活下去,指揮部決定,立刻突圍,放棄本市生存點,前往省城錦城的生存點,現在給大家半小時整理行李的時間,半小時後聚合,大家排好隊,按照順序依次上車。大家不必驚慌,不要亂,我們的官兵承諾不會丟下一人,盡量讓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白玥驚訝,她偷听到的不是說要留下一部份人嗎?怎麼現在說的卻是要全帶走?看來,在她忙于加固車子的時候,會議出現了一些變化。不過不管有什麼變化,那些人都不能相信。
長排的軍子排成隊被開到門口,一只負責排車的人正在不調的指揮著車子排隊。打頭的是幾輛軍車,這幾輛車上早早的就裝滿了人。白玥仔細看過去,發現坐在里面的人都是住在A區的人。
這幾輛軍車過後,就是四輛裝滿了物資的車子,緊隨其後的,是幾輛大客車,里面倒是空的。隨後是幾輛轎車,幾輛商務車。突然,白玥發現從角落里開出一輛商務車,在那名指揮車子排隊的人指揮下,穩穩的停在了幾輛商務車後面。這輛商務車的車門緊閉,不過車上卻坐著七八人,為首的是一個名叫洛凡的年輕人。
洛凡這個人她听楊科提過,此人年輕較輕,二十歲左右,是本市唯一一所大學——理工大學的學生,到達生存點的時間比她們晚兩日。此人不簡單,他們所在的理工大學比起白玥所在的小區危險得多,光是人家穿過的幾個密集生活區就說明了這一點,那絕對稱得上從尸山血海中穿越,突破重重包圍,僅憑著幾根自制的鐵棒子,帶著幾個同學安全的來到生存點。
記得,楊科說過,在他用大米換車子時,洛凡也用大米換了輛車子,看來就是那輛商務車,從外表上看,那輛車經過了改裝和加固,上面焊接的痕跡還在。
眼眸微閉,白玥悄聲的將錢彪叫來,指著正在指揮車隊排位的劉大海,讓他過去接觸接觸。
「白姐,那家伙要二百斤大米才同意。」
「二百斤?」白玥咬了咬牙,「二百斤就二百斤,別人舍得,咱也舍得。你帶著何凱還有趙安兩人把東西送過去,記住,咱們的車子不能排後面了。」
「知道了,白姐。」
幾分鐘後,白玥他們的車子由錢彪開了出來,排進了車隊中,跟洛凡他們一樣,大伙兒已經呆在了車廂中,車門緊閉,不出一聲,任誰到來,也不開門。
透過泥塑條的間隙,白玥將外面的情況盡入眼底。大家都在士兵們的槍口下,顯得安靜又順從。突然白玥看到一雙靈動的眼楮,雙眸一亮,打開車門,沖著外面大喊︰「猴子、阿秋,快過來……」
猴子眼楮一亮,驚慌的臉上突然變成驚喜,他拉著身邊的兩個小孩奮力朝著白玥所在的車子跑去。白玥迅速的將三人拉上車部道︰「看到你們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別的人呢?」
「他們全死了,阿海…阿春…蠻子…還有冬子,他們全都死了,我……我跟阿秋還是柱子是因為接了你的任務,才呆在了B區,逃過一劫……」說著說著,猴子臉上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白玥輕輕的抱著猴子,拍著他的背,無言的安慰著他。這場災難沒有誰預計到了,突然就被巨鼠襲擊,人類傷亡慘重。那兩個區,大部份的人都變成一堆白骨,令人惋惜。
「就呆在這里吧,車上還有空位,喝點水,看你們嘴唇都干裂了。」白玥溫和地說著,拿了一瓶水給他們,指著白媽媽身旁的位置,對三人道。
三人松了口氣,走到白媽媽身旁坐下,略有些不安地打量著車內眾人。
「我兒子,白同同。這是我媽,這是我爸。」白玥拿了三個面包塞在他們手上,模了模白同同的腦袋,對三人介紹道。猴子點點頭,抿著嘴沒有說話,不過雙眼卻好奇的打量著白家人。
白媽媽心腸軟,看著三個小孩髒髒的臉,有些心疼的問他們吃飽了沒有,如果沒有,她身上還有一袋餅干,讓三人盡管開口。
猴子等三人雖堅強,終歸還是小孩,經歷了整整一個月殘酷的災變,對所有人抱有很重的戒心,不過在面對白媽媽時,他們感到了溫暖,突然之間,他們想到了媽媽,想到了死去的家人,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他們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被人關心過,整整一個月都處于提心掉膽中,沒有享受過片刻的安寧,可突然之間,他們感覺自己安全了,心溫暖了。
白媽媽忙著給他們擦眼淚,讓白同同喚三人哥哥,白同同女敕聲女敕氣地叫著「哥哥」,三人的眼淚卻流得更凶了。白媽媽手腳無措的道︰「別哭了,別哭了,哭著吃東西會生病的。」而白同同也懂事的安慰︰「哥哥,不要哭了,我把餅干都給你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