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焯有些艱難的睜開了眼楮,在極端的痛苦中暈了過去,然後又醒了,那感覺自然不會太好。
慢慢的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渾身的肌肉立刻傳來一陣陣酸疼無比的感覺,好在,他還是撐住了,坐了起來。
坐直了身子,孔焯重重的喘了一口氣,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不過很整潔,甚至可以說是一塵不染,只是,布置的有些奇怪。
就在他回頭四下打量的時候,木門一聲輕響。
「你醒了?!」門開了,一名女子輕輕的步了進來,手上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是一碗細粥和幾碟小菜,「我想,你也該是醒的時候了!」
進來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少婦,當然了,這二十多歲也是從面相上看的,孔焯看不出她的年紀,她的修為。
只是卻看出,這女子與那叫涵兒的小姑娘在面相上有著六七分的相似,只是少了一絲稚氣,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
「這位前輩……!」
「前輩?!」那女子眉目微皺,「我很老嗎?」
「呃,前……不,你不老!」
「我當然不老,四十還不到呢!」那少婦一臉的不滿意,款步走到他的床前,將手中的托盤放到孔焯床前的小櫃子上,「你這小子,看起來一副富富泰泰的蠻精明的樣子,怎麼這麼不會說話呢?!」
「呃,是……!」孔焯頭上冷汗就冒出來了,「晚輩,哦,不,我錯了!」
那少婦笑了笑,慢慢的做到床邊,伸手,把櫃上的那碗粥端了起來,縴細修長白晰到近乎于完美的手輕輕的拿起勺子,在那碗中輕輕的攪了兩下,也不知這碗粥里放了什麼,不過是這麼隨便的一攪,滿屋子都充滿了香氣。
「來,嘗一嘗我的手藝如何!」
這下子,孔焯倒是有了完全的受寵若驚的感覺了,臉上現出極其尷尬的表情,也顧得不渾身上下的不適了,「夫……夫人,我自己來!」
夫人
是他這個時候能夠想到的最合適的稱呼了。
說話間,他的手便伸了出來,想要把碗接過來。
可是沒想到,卻模了個空,也不知怎麼的,那碗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他也看著自己的手踫到了那碗,可是,卻什麼感覺也沒有,碗便古怪的從他的手邊滑了過去,而與此同時,那女子手上已經拿著那已經盛滿了一勺子,散布著異香的粥到了他的嘴邊。
「吃吧,別和我客氣!」
孔焯無奈的看了那少婦一眼,無奈的張開嘴,仍由那女子將手中的勺子送到自己的嘴里。
「啊,嘔……!」
那勺子粥一入嘴,孔焯的表情便凝固了起來,然後身子猛的一僵。
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散發著奇異香味的,看似美味無比的白粥,到了嘴里,竟如穿腸毒藥一般,舌頭剛一接觸,便感到一股子苦澀至極的味道延著他的舌頭傳遍全身。
而此時,想要吐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那粥入口即化,化做一股腥臭無比的熱流流入他的體內,粥下肚之後,孔焯便覺得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仿佛透著臭氣一般,忍不住的便是一陣干嘔。
未料他這邊還沒有嘔完,那邊,第二勺又來了。
「不不不,夫人,我吃飽了,不能再吃了……!」
「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那女子說話的語音極盡溫柔之能,可是卻透著無比的霸道,「這粥是老爺特地讓我為你熬的,你要是不成的話,這里面的九九八十一種調料可就全都浪費了,要知道,光是收集這些材料可就花了我整整三天的工夫啊!」
說著,便把手中的勺子又遞到了孔焯的嘴邊,「張開嘴吧,否則我就把他撬開然後把粥灌進去!」
非常勉強和不情願的,孔焯還是張開了嘴。
這東西雖然難喝的緊,不過那一口下去,效果是明顯的,剛才這女子說了,這粥是用九九八十一味材料熬制而成顯然是有道理的。
那股子腥臭無比的熱流下肚之後,便分散于他的四肢百駭,使得他渾身上下便散發出一股子臭氣,可正是由于這股子臭氣的散發,剛剛醒來時的那種渾身酥軟無力的狀態卻消失了。
只是,這第二口粥,第三口粥卻沒有第一口那麼明顯的效果了。
幾乎是等同于捏著自己的鼻子,屏著氣,終于算是把那碗粥喝了下去。
「你還是不錯的!」那婦人見孔焯盡管一臉苦意,可是卻撐著把這碗藥粥喝了下去,不禁眉開眼笑了起來,要知道,自從她把粥研究出來之後,還從來沒有人如此爽氣的這麼快的把她這寶貝喝下去呢,便是她自己上一次無意間受了傷,也只不過是喝了一口之後,便寧願撐著養了足足半個月的傷也不肯再喝第二口了,現在這孔焯居然喝了一碗,這不禁讓她對面前這個小子的忍耐力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听說,你殺了墨奴!」
輕輕的將那已經被孔焯吃完的小碗放到了櫃上,少婦問道。
「晚輩魯莽!」孔焯心中一突,聲音立時低了很多,臉上亦露出了十分悔恨的表情,「如果晚輩知道……!」
「殺的好!」
還未等孔焯把自己心中倉促想好的檢討詞說全,那少婦便冒出了這麼一句讓孔焯感到驚訝的話語。
抬起頭,以驚訝的眼神看著那少婦,只听她繼續道,「自從老爺把那只死鳥帶回來之後,小涵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的,一天到晚和那只扁毛畜生呆在一塊,根本就把我這個當娘的扔在一邊,如果不是怕小涵兒和我這個當娘的生氣的話,我也早就把她給炖了,哪里會輪到你動手啊!」
那少婦神采飛揚的看著孔焯,仿佛他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一般,「對了,那畜生的肉好吃嗎?」
很明顯的,孔焯感覺到了自己的腦門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冷汗,有些訥訥的道,「還,還可以吧!」
「嗯,真是的,小涵兒說已經把那畜生埋了,早知道有這樣的好事兒的話,我也跟著去了,說不定還能嘗嘗鮮呢!」好少婦自言自語的道。
孔焯無語。
「他好了嗎?!」
就在他覺得有些尷尬的時候,陳森的聲音救了他,不知何時,他的身影出現在這間小屋子里,似乎是听到了這少婦剛才的話,眉頭微微的皺了皺。
「好了好了,一碗粥喝下去要是再不好的話,那離死也就不遠了!」
少婦毫不在意的道,伸手將櫃上的那碗拿了起來,剛才一臉的興致的勁頭全都消失了,滿臉的不耐煩與慵懶的神情,只是輕輕的掃了那陳森一眼,站身起,也不打個招呼,便直接的從陳森的身邊閃了過去。
陳森保持著皺眉的表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方才舒緩了下來。
「看樣子,你恢復的不錯!」
「多謝前輩相救!」孔焯說道,從床上站了起來。
「不要謝我,與我無關,是我把你扔下去的,也沒想過把你弄出來,要謝的話,便去謝涵兒吧!」
孔焯目光微微一凝,明白了過來。
看樣子,那小姑娘的心腸倒是蠻好的。
他心中如是想道。
「既然已經好了,我這里也不多留你了!」開口第一句話,這陳森便下了驅客令。
孔焯自然也不會想要留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朝著這陳森又施了一禮,便準備離開。
「等等——!」就在他的腳要踏出房門的時候,陳森又把他叫住了,「你師父知道你在我這里,讓我把這東西給你!」說著,手一抬,便將一個灰灰的袋子扔到了孔焯的面前。
「前輩見過師父?」孔焯面色一緊,眼中閃出欣喜的神色,好幾年沒見那酒鬼,還真的挺想他的,「他老人家還好吧?」
「好是好,就是到現在還不顯老!」陳森淡淡的道,「他手上的事情出了點意外,所以得延一段時間才能出來,知道你的修為精進了很多,所以便讓我把東西帶出來給你,讓你自個兒看著練!」
「那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遲則三年,多則十年,這一次,事情挺麻煩的,他以前欠的債也多,所以,遭報應了!」
「報應?!」孔焯面色一變,「前輩,晚輩與家師分別經年,心中甚是想念,今日驟聞他老人家的消息,很是激動,因此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
「別請來請去的!」陳森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你說出來也沒用,因為你現在見不到他!」說話間,他轉過身來,看著孔焯,「你的修為很強,在年輕一代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可是,想要見到你師父,你現在的修為還是遠遠不夠的!」
看著陳森那深不可測的目光,孔焯嘆了一口氣,一鞠到底,「既如此,那晚輩便告辭了!」
陳森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一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孔焯又停下了腳步,心中卻開始埋怨這位爺怎麼不一次把話都說完。
「你此次下山應該是為了你們羅孚的那個叫周雪的丫頭吧?」
「正是!」孔焯微微一愣,「前輩知道我這小師妹在什麼地方?」
「我聞言她已經回到羅孚了!」陳森道。
「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