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按住腰間的劍柄,捏得咯咯作響。俊面上已是鐵青一片。他看著她雪白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視野中,這才緩緩回頭。
她贏了,不惜用她的尊嚴贏了這可笑的打賭。
「看什麼看!」他對還在張望的下人怒吼,王府下人們被他吼得心神俱喪,紛紛跪在地上。
慕容修心煩意亂地大步出了王府,牽過馬,絕塵而去。
……
一輛八匹雪色駿馬拉著一輛鎏金馬車,飛快向皇宮疾馳而去,在馬車身後跟著兩排身穿玄色錦衣的護衛,他們身下是清一色的黑色駿馬,四蹄金光閃閃,皆是純金打造的鐵蹄。奔跑間一匹匹如龍一般矯健。他們所過之處,刮起一股漫天塵土,行人們紛紛避讓不及。
馬車一路風馳電掣,來到了皇宮跟前。皇宮有令,進皇宮者︰騎馬者下馬,乘車者下車,但是這輛馬車卻是絲毫不停,一路無人阻攔飛馳進了宮門。
終于馬車在「崇德宮」的寬闊的殿前停下。車簾掀開,慢慢走出一道灰影。有內侍飛奔而來,伏在地上剛好用背接住那一雙皂青色繡蟠龍紋長靴。
殷凌瀾下了馬車,淡淡看了一眼眼前的宮殿,低了頭輕咳一聲,掩去了眼底一抹深深的厭惡。挽真上前扶著他,低聲道︰「今日皇上心情不錯。」
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整了面色,慢慢走入崇德宮中。
到了殿中,御案之後坐著一位頭發花白,鷹目高鼻的干瘦老人。他身著明黃龍袍。他就是南楚的皇帝——慕容拔。
殷凌瀾進了殿中來,緩緩跪下︰「兒臣參見義父。」慕容拔這才笑著起身上前,扶住他︰「朕前幾日听說你當街被叛黨行刺,可曾傷了嗎?」
殷凌瀾輕撫狐裘,淡淡道︰「不過是些許小毛賊,已被兒臣當街誅殺了。」他的笑容很淺很淡,襯著他向來素白的面容卻是如冰雪在那一剎那消融,萬千春風迎面而來。
慕容拔哈哈一笑,親昵地拍著他的肩膀︰「朕就知道你無事。不過親眼見著你無恙,心中才算是放下了。」
殷凌瀾聞言,捂了唇輕咳一聲,慢慢道︰「兒臣多謝義父掛念。」
慕容拔心情甚好,握了他的手坐在一旁的椅上,一雙老而犀利的鷹目上下打量他半晌,這才關切問道︰「怎麼又咳了起來?去年這時候貌似也不會這般咳得緊。」
殷凌瀾淡淡抬起頭來,漫不經心道︰「也許是凌瀾馬虎著涼了。」
此時已是四月初春,南楚的天一天天熱了,可是他依然穿著寒冬才穿的重裘,慕容拔握著他的手,只覺得他的手冰涼如被冰雪浸沒。他蒼老的面上掠過擔憂︰「這可怎麼生好呢,你的身子向來弱,這要是照顧不周生了病,誰又來替朕分憂呢?」他回過頭冷聲道︰「傳朕的旨意,照顧殷統領的下人統統杖責三十!看他們一群奴才還敢不敢對我兒不用心!」
內侍應了一聲,匆忙下去傳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