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之天雨花 一百八 船頭忽聞驚魂事

作者 ︰ 桂月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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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桂香這廝恩將仇報,賣主求榮,果然是下濺人行下濺事」

儀貞冷笑了一聲,說完了這話,眼角掃去,見秀貞面色微微一僵。

秀貞緩了緩,才開口問道,「儀貞姐姐如今也身陷鄭家,卻是如何打算的?」

雖然語氣是同情的,儀貞怎麼听著同情之中,還略帶些興災樂禍之意。

儀貞垂下眼簾,道,「混得一時算一時罷,老賊若不來,那是最好,…」

秀貞唇角微微勾起,柔聲勸道,「這個姐姐倒可放心,這老賊近日只惦記著篡位謀權,連回這府里都是少的,只是听說伯母要回鄉,他這才心急令鄭瑤仙劫了姐姐來。估計老賊想起姐姐來,也到了篡位之後了。」

儀貞微微點頭,瞧向秀貞,似輕吁一口氣,「那便最好,秀貞妹妹,多日不見,正好陪我多說說話。」

秀貞心中亦有所思,遂道,「姐姐說的是。」

起身吩咐了丫環上了茶點,又教將酒飯備好送入樓上。

儀貞見備上來的倒都是精致菜色,秀貞殷勤相讓,儀貞也只瞧著秀貞動的菜,略略用了一點,道是心中難過,也沒甚食欲。

秀貞問起二房後來的事,儀貞便把二房如何尋不見秀貞,周氏病倒,二叔著急,刑部下了海捕文書通緝三僕,卻是遍尋不見,二房後來隨任去了青州的事一一說了。

「那,那周家…」

秀貞听了半晌,听不到自己最關心的,這才開口相問。

儀貞心下微哂,道,「二叔恨透了周家,與他家斷了來往,不過听說月前周家老大娶了禮部侍郎家的女兒。」

秀貞正舉著杯子要喝茶,聞言手微抖了下,茶水濺了出來,沾到了衣袖上幾點。

「秀貞妹妹,當日可是行差了一步,須知這男女兩情相悅雖可,卻不可越雷池一步,不然,身為女子就是罪名最大的一個,那男子倒頂多挨頓責罰便了,日後還能再娶佳人。女子卻會清名不保,輕則青燈古佛,重則性命難保。」

黃鏡英出事,被逼投水的便是她,秀貞出事,也是秀貞被打得半死不活,那杜公子和周大卻是嘛事也沒有,當然了黃鏡英和杜公子是被誣陷的,秀貞和周大卻是…

原先儀貞還覺得秀貞定是做事不慎引來禍端,如今想來,也是另有別情了。

秀貞此後就有些神思不屬,再說起話來也是強打精神,不過盞茶的工夫便要告辭而去。

儀貞問道,「妹妹這里可有針線?」

秀貞道,「自然是有的,姐姐要它何用?」

「白日里拉扯之下,衣衫綻了些線。」

秀貞道,「這鄭府里闊綽十分,衣裳供給多得是,姐姐再換一身便是了。何必麻煩?」

儀貞蹙眉道,「我清白之身,豈能著老賊家中物?」

秀貞有些訕然地應了,道是一會便讓丫環送過針線來,這才起身離去。

侍兒們收了酒飯,果然有秀貞派過來的丫環送來了針線。

儀貞將針線收好,坐在燈前。

有個俏麗丫環上來道,「老爺今晚不回來,姨娘早些安歇了吧。」

儀貞听得心里硌應,冷冷道,「什麼姨娘,本小姐姓左」

那俏麗丫頭撇撇嘴,脆聲道,「喲,姨娘這是害羞哩?進了這府里自然就是姨娘了。姨娘還是快安歇了吧,不然我們做下人的也不敢先睡…」

「放屁」

叫你莫喊姨娘,這還一口一個喊得來勁兒是吧。

儀貞听得火冒三丈,抬手便是一個耳光,直把那俏麗丫頭打得連退幾步,雖是嘟著嘴,卻再也不敢多說半句。

「都出去吧。」

儀貞瞧著這些鄭府里的丫環就沒好氣,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這是上趕著給鄭老頭子當姨娘是吧?

丫頭們瞧著這新來的小夫人卻是個凶悍的,都悄沒聲地退了出去。

躲在外頭,小聲議論著。

「這位小夫人真能裝腔作勢,都到了這步田地,還想掙個貞節牌坊不成?」

「就是哩,同是左家出來的,瞧西樓那位小夫人,就和氣得很,也得老爺的寵,這位還沒圓房哩,就厲害成這樣,倒比當家主母還凶上幾分哩。」

「算了,咱們先冷眼瞧著,若是她再不識時務,惹惱了老爺,那時就是求著咱叫她姨娘也沒人搭理了。」

「哎呀,這新姨娘獨個在房中,莫不是要尋死?」若是真死了,自己這幾個,也落不了好去,只怕都要被打死。

「嗨,方才不見她也吃飯喝水,若是尋死,自然就什麼也不吃的了,何況也沒听見在里頭哭,不過是心氣不爽,拿咱們這些奴僕撒氣罷了。不必管她。咱們幾個樂得逍遙自在。」

正被人議論的儀貞卻是關好了房門,移近了燈燭,自去坐在床榻之上,將外頭的披風解下,此時正值九月,她臨來時穿著錦裙綾衫,里頭是粉紅內裙和綾褲,儀貞將身上內衣和中衣的袖口領口都縫得緊密,還有褲腿口也扎成緊口的樣式,這樣行動方便也不容易被扯開。

又自內裙中解下劍囊來,在燈下看了一回,復在腰間系得死緊,卻是藏在外裙與內裙之間。

如此過了兩天,也不知是鄭國泰運氣好,還是儀貞運氣好,那鄭國泰始終未回鄭府,只在宮中竄跳。

到初六這天,鄭國泰把持著朝政,李選侍終于垂了一回簾,下了道旨,道是皇長子年幼誤國,昏庸不堪大用,遵先帝遺詔,若是皇長子不能繼任,便貶為東昌王,即刻出京往東昌府就藩。又尊鄭國泰和方從哲為左右二相,總攝朝綱。一時鄭家方家風頭強勁,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卻說左府眾人一路出了京城,迤邐行船向東昌府而來,因夫人心中牽掛著儀貞,時時要等留在京中的家人報信,卻是報來說儀貞住在鄭府,暫時無事,鄭家老賊在宮中忙著把持政事,一時也無暇顧及。

夫人雖知道儀貞眼下無事,仍是憂心如焚。

那去給維明送信的家人也趕著回來,道是雖然老爺見到了家信,默然無語,看也不看,卻是把信付之一炬,道有天大事情,也等擊退了後金兵再說。

夫人雖知維明習性,但先前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如今知道無法可想,更少不得又大哭一場。

待快到東昌府之時,遙見後頭有一行數十只大船,船上似有不少武士。

左忠原先還當是鄭國泰派了人來劫殺,嚇得提心吊膽,正命人提防之時,卻見那當頭的船上出來一位中年男子,卻是有點眼熟,好似曾經來過左府見過老爺的。

那人也認出了左忠,遙遙抱拳問道,「可是左大人家眷麼?」

左忠滿心狐疑地應了聲。

那船上又出來一位年輕錦衣男子,語氣熱切,朗聲問道,「請問左夫人與二位小姐可安好?在下朱常泓,可否過船請安?」

左忠瞧見這人膚色黝黑,鳳眼狹長,觀面相也是貴介公子,又听得這名字似曾相似,想著這位必是哪位宗室了,卻是不知為何要給夫人請安。

「朱公子,這,我家夫人因大小姐之事憂心成病,怕是不便見外人。」

左忠瞧著這一行人,只怕權勢不在左家之下,卻也是隱聲屏息地沿河趕路,不知是京中哪一家出來避禍的,雖然不便讓此人面見夫人,但也要尋個理由推拖。

朱常泓卻是大驚失色,身形一晃,已經是跳上了左家的船,一把抓住了左忠,喝問,「你說什麼?大小姐出了什麼事?」

左忠初時也是吃了一驚,這人與左家無親無故地,何以做此驚魂之狀?但見朱常泓面上焦急之色,卻是真情流露,不似作偽。左右家人見左忠被抓,都要上來相救。左忠卻是擺了擺手,讓他們都退開。

「那鄭國泰,老奸賊派人將我家大小姐劫去了,如今也不知生死…」

左忠說著語帶哽咽,如今大小姐身陷賊手,山海關那邊戰事吃緊,老爺又月兌身不得,大小姐豈非難逃惡運?

朱常泓如聞驚雷,手下一抖,放開了左忠,顫聲問道,「這,這是多久的事了?」

「已經是四天前了。」

朱常泓低咒一聲,「鄭老狗,小爺不將你斬做個十七八段,誓不為人」

說著,如火燒眉毛般地縱身跳回自己的船只,進艙而去了。

左忠心中納罕,卻是想不起左家何時與這位小爺有了聯系。

左夫人听了左忠稟報,心想,這朱常泓不是那年儀貞被賊人所掠,收留她的那家外孫麼,當年小時還曾經與儀貞通信,後來大了才斷了聯系,想不到如今還能在此地踫上…

唉,儀貞怎地這般命運多舛啊…

左夫人想著想著又是落下淚來,左忠嘆了一聲,告辭出來,到了船頭,見那船隊之中已是分了一只略小的船出來,船頭站著的,正是那位朱常泓。

那船的方向卻是相反的,想來是要回京了。

左忠有些愣神,難道這位公子要回京去救大小姐不成,那鄭家如今正是烈火烹油之勢,這位公子左不過帶著幾個人手,又如何將大小姐救得出來?

他正在發呆,卻听得船隊上一位管事模樣的男子也沖著自己招呼,「原來是左大人家眷,正好可以一路同往東昌府。」

見左忠不解,那男子嘆了聲道,「我們幾個是護著東昌王,一路出京的。」

東昌王?

左忠還不知道當今皇帝已經被貶為東昌王,兀自迷惑,那人又接著道,「朝中奸黨做亂,矯詔廢去我皇,貶為東昌王,我等只好護衛陛下前來東昌府暫避一時。」

(東昌府︰山東聊城。二更送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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