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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楮,對崔如眉說︰
「晴姐姐,我不想回去……家里父母都不在了,女乃女乃身體還硬朗,有鄰居幫著照看著,我還是比較放心的。我現在既然已經出來了,我就要掙錢,多掙些錢回去給女乃女乃養老送終呢。晴姐姐,你不知道,我們家鄉那里十分偏僻,雖然風景好,也產一些木耳香菇等山珍,但是因為路沒有通,賣不出來,一直沒有掙錢的門路,現在家鄉但凡有些勞力的人都出去打工了,家鄉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呢。」
崔如眉笑著糾正道︰「燕子,這話也不對吧,你這麼年輕,哪里就是老弱病殘了?對自己還是要有點自信嘛,你說呢?」
燕子說︰「我不是不自信,我如果回去了,幾乎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等著媒人上門提親,然後嫁一個老實巴交的鄉下漢子過一輩子呢,我們那里好多女孩子都是這樣過的,我不喜歡那樣的生活。」
「呀,燕子,不愧是讀了幾句書的,懂得可真不少呢,姐喜歡你這觀點,確實,如果這樣的話,回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一點希望都沒有,不如,你就在隨城打工吧,這里雖不像沿海城市那樣發達,但是找個體力活還是容易的。下午姐姐就幫著去找。」然後有些歉意地問道,「姐姐說給你找點體力活,你不怪姐姐吧?」
燕子很懂事地說︰「晴姐姐,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只讀了初中,現在到處都是大學生,他們找工作都難找,何況我一個初中生呢?沒事,我有的是力氣,在老家的時候,放了學我天天都要幫著做農活呢。」
「乖,姐姐好喜歡你這脾性兒,隨和又懂事,還識大體,你放心,只是先干著,如果哪天姐姐有出息了,就讓你跟著姐姐干」
「哇,一定有那一天的等姐姐當老板了,我來給姐姐打工吧」燕子高興地跳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如花一般。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崔如眉知道自己攬下的這個閑是要管到底了。
工作倒還好找,東城區這邊新開了好幾家酒樓,都在大量地招服務員,燕子人年輕,模樣好,人又機靈,人家招聘的人一眼就相中了,開的工資是每月一千,酒樓還管吃管住,馬上就可以上班呢。
這下崔如眉就放了心。
安頓好燕子,崔如眉繼續到單位去推銷,路上接到歐陽一蝶的電話,說是有事要說說,听那口氣,倒有些按捺不住的感覺。
「唉呀,快說吧,你是爽快人,咋現在也欲說還羞的模樣了呢?我可真是不習慣啊。」崔如眉一听,便知道肯定有好事。
「嗯……」歐陽一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略帶不好意思地說了,「昨天那許峰你還記得吧?」
「咋不記得呢?那小伙很不錯,怎麼啦?莫非你倆私定了終身啦?」崔如眉存心打趣。
「討厭,哪有你說的那麼快不過,昨天晚上還是挺有趣兒的,你幫我分析分析啊,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歐陽一蝶居然很不好意思。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你這愛情專家,居然也有迷茫的時候,看來,先不管他對你有沒有意思,首先你對他產生意思啦?」
「怎見得?」
「很簡單,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產生愛意的時候,她的心便有些亂了,腦袋里全是那人的影子不說,對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猜測半天。你看你,平常說話多利索啊,分析別人的感情分析得多透徹啊,結果現在呢?一個愛情專家居然羞答答地來問我這個棄婦,讓我幫你分析分析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這不是心亂是什麼?啊——」
「嗯,你說得有些道理啊。」歐陽一蝶甜蜜地夸獎好友,接著說,「昨天下樓梯的時候,我穿著高跟鞋,不小心扭了一下,差點兒摔了,許峰他好快,一下子將我緊緊地拉住了,听清楚了,是緊緊的呢,我當時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一樣,他很緊張地問我腳扭到沒有?我說只是有點兒疼,沒什麼大事,他卻非要背我到車上去,我說不用,他不干,說腳扭了堅決不能動,不然會腫起來的,還說他是學體育的,對扭傷跌傷這些運動傷很了解,根本不听我的,硬是背著我上了車……」
「後來呢?」崔如眉覺得有意思,饒有興趣地繼續問道。
「後來,後來也沒什麼了,他不讓我開車,讓我坐在副駕上,他開車送我回去了的……唉呀,你不知道,他背我的時候,我那心啊,怦怦地跳個不停,要知道,我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為哪個男人心跳過了,那種感覺,真是無與倫比呢親愛的,你還在听我說嗎?別嫌我羅嗦啊,我是不是很可笑……」
崔如眉趕緊說︰
「可笑什麼啊,感情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依我看,你倆肯定有戲,你這一扭扭得恰到好處,而且我看出來了,他對你還是有意思的,不然,不會那樣的無微不至,你呀,可得抓住時機,這樣好的男人不是天天都能出現的。我看他比較靦腆,你可以策略地主動一點,但是千萬把握住火候,不要將別人嚇跑了哦。現在社會不一樣了,女人對心儀的男人同樣可以勇敢地去追求呢。」
「依晴,你分析得太對了,有你的這番話,我心里一下子有底了,好啦,你忙你的吧,我要做事去了,改天咱再聚」
「好祝你馬到成功」
掛了電話,崔如眉繼續一家一家,一個單位一個單位地跑,有些順利,有些不順,形形色色的人都遇到了,氣也受了,笑臉也給了,這其中的酸甜苦辣自不必贅述。
這邊崔如眉頂著烈日辛苦地搞推銷,那邊辦公室里朱大常卻眉頭緊皺。
下午上班的時候,力推他當辦公室主任的李副局長打電話過來,叫他馬上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朱大常知道所為何事,忐忑不安地去了,一坐下,李副局長就著急地問道︰
「小朱,上次我給你交待的事情你辦得怎麼樣了?你辦沒辦?我咋沒看到實在的效果呢?現在不斷地有不好听的話傳到我的耳朵里,對你可是很不利的啊」
朱大常心急如焚,汗都下來了,吞吞吐吐道︰
「李局長,感謝您對我的關心,您上次說那事,我一直在想辦法……」
「什麼?還在想辦法?那有啥想的,柳依晴是你老婆嘛,你讓她配合你演場戲還不是件超級簡單的事情?」
單位的人都還不知道朱大常和柳依晴已經離婚了,所以,李局長覺得這事並不難辦。丈夫讓自己的媳婦配合自己做件事情,這事又是為了他的前途,沒有哪個媳婦不會配合的吧。
朱大常當然不能將已經離婚的實情說出,一說出來,一切都不好辦了。听領導說演戲演戲的,不覺來了興趣︰
「李局長,您見識得多,不妨說來听听?我……我這人有時候真是愚笨呢……嘿嘿……」
听了這話,李副局長心里有些小小的飄飄然,遂點撥道︰
「你是不是真的和外面的女人有那事,我不問你,也不深究,這是你的隱私,不過要堵住單位人的嘴也是很容易得嘛。」
「願聞其詳」朱大常一派恭順。
「你想個辦法,讓你老婆到單位上來一趟就行了嘛,到時候,你倆一起出現,溫情一點,浪漫一點,在人面前走幾步,那些謠言自會不攻自破,事實勝于雄辯嘛,你說是不是?非常時期得用非常之法呢。」
朱大常趕緊點頭哈腰︰
「李局長您說得太對了,我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呢。」
李副局長很是受用,喝了一口茶水,仰在椅子上,語重心長地說︰「大常啊,下周這事就要上局黨組會了,本周之內,必須將這事辦了,否則,到時候我也沒有辦法啊」
朱大常心領神會,表態道︰「領導,您放心,明天這事絕對能夠辦好我一不辜負您對我的栽培,我知道怎麼感謝領導的」
話已至此,再說已是多余,朱大常離開了李副局長的辦公室,頭皮卻開始發麻。
剛才表態倒是表得好,說話倒是干脆,明天就能辦好,但是現實很殘酷啊,哪里那麼輕松的就將柳依晴叫到單位上來與自己一起演戲啊自從她搬出去住了,就再不不是以前那個柳依晴了,再也不听自己的話了,現在要她為了自己的前程犧牲一下,委屈一下,基本上沒有那種可能性。她現在還沒有將他倆的事情吵吵出去,已經很給他面子了,還要叫她配合演戲,哼,想都別想
朱大常有些沮喪。呆呆地坐在桌子前想辦法。最後,心想,看來,這事如果真要做的話,只能騙她來了。用什麼騙她到單位上來呢?什麼東西或者人能夠讓她心甘情願到單位上來呢?
朱大常端著水杯,陷入了沉思,想了一陣,突然一拍大腿,高興地說︰
「對,這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