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 四十 耀武揚威的狗主人(上)

作者 ︰ 秦開心

在夏飛的計劃里,逸雲宮的宮婢內侍們已經被她搞定了一半,之所以只說一半,那是因為連時這事,威懾足夠,卻也讓下人們對她退避三舍。光是讓人害怕她,這還遠遠不夠,更何況那些人懼怕的因素,也不在于夏飛本身,終歸對于夏飛來說,除了不被人欺負外,也沒有獲取到太多可以利用的機會。不過,一口吃不成胖子,很多事還需要徐徐圖之。

在及春與連時被處理的第二天,整個逸雲宮表面上與前一天沒有什麼不同,就算夏飛這里鬧的再凶上兩三倍,依然只是下人之間的勾心斗角,上不得台面。上午,又有一些昨日沒趕上的宮人,差人送來了禮物與問候。臨近午時,曹氏與秋琯對著禮單清點人頭,估算出後/宮里有體面送禮上門的人差不多都表示過了,算是可以歇一口氣了。

服侍越桃用了午膳並歇息後,曹氏與秋琯、玉蕊還在忙著這些忙不完的瑣事,夏飛則挺著吃了圓溜溜的小肚皮,在一旁發呆打瞌睡。她正半睡半醒間,忽然被曹氏的怒罵聲給驚醒了,就看見曹氏鐵青著臉,指著一堆大紅紙抱著的禮盒,憤恨的命人取了全都丟到逸雲宮的門外去。

夏飛詫異的湊上前去,秋琯小心翼翼的把禮單往她那兒轉了轉,夏飛就看見禮單上的署名是「夏純兒」與「楊柔禧」,與其他禮單上標注送禮的人封號位份等不同,夏純兒與楊柔禧名字的後面,沒有任何後綴。

夏飛很快就想起了夏純兒便是她的便宜長姐寧祥公主,楊柔禧不用說就是那個便宜外甥女了。

在看禮單上羅列的禮物,極品的燕窩人參等藥材、出自名家作坊的赤金首飾、在貢品中都屬稀罕的衣料,等等,均是千金難求的好物。母女倆有條件大手筆備下如此重禮,想必在皇宮里的日子過的還不錯。

只是,夏純兒本身不過是衛太宗不受重視的庶出女兒,早年就已嫁人,名不見經傳,只要不是對衛朝宗室特別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麼一位公主的存在。因此,從政治角度來說,對于譽朝、對于周元望,已掌握了富有傳說色彩的正宗嫡出公主緋祥,夏純兒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完全沒有必要把她也一塊兒軟禁看管在宮里,給她自由反而更能顯出新朝的博大與寬仁。

因為夏純兒畢竟是緋祥的長姐,夏氏僅剩的為數不多的族人之一,這兩天曹氏特意找秋琯打听了,只是秋琯一直閃爍其詞,在曹氏的逼問下,才好不容易得知了個模糊的消息——這母女倆之所以在皇宮內安養,過起了榮華富貴的生活,是因為攀上了某條大腿爬了某張床了。

這下,可把曹氏給氣壞了,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又摟著夏飛痛哭了一場,直罵那兩個賤人丟盡了夏氏與緋祥的臉面。因此,此時見到她倆送來的東西,曹氏才會氣成這樣。

夏飛面上雖附和曹氏,但心底並不在意,這個連緋祥都幾乎沒見過的長姐,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個陌生人。她只是感嘆年約不惑的周某人,著實有些重口,居然還玩上了****的把戲。周元望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跌落谷底,整個就是披著所謂仁德的人皮、帶著正人君子的面具、內里卻是陰險狡詐猥瑣變態的無恥老頭。如果要再加幾個形容詞,那一定是禿頂、大肚、肥的流油。在此後不久,夏飛又听說,這老變態喜歡女人的小腳,丫還是個戀足的,戀的還是畸形足這下可真把夏飛給惡心的要命。

不過不管夏純兒與楊柔禧做了什麼,丟沒丟夏氏的臉面,夏飛覺得最好還是先勸下曹氏,否則姓夏的一家子窩里鬧起來,這場笑話里可就真要算上她夏飛的份了

正當夏飛打算勸說曹氏,遠處傳來了繁雜的喧嘩聲,听著還有一段距離,但動靜著實不小。逸雲宮的位置本就偏僻,北面最近的宮室是太後的慈壽宮,但之間還相隔著極大的慈壽宮花園,所以平日逸雲宮一帶總是靜悄悄的,也就顯得這會兒響起的喧囂極為突兀了,連曹氏等人,也都或是皺眉或是露出詫異的神情,把夏純兒的事暫且放在了一邊。

喧嘩聲正在由遠及近,很快有個叫鮮兒的小婢女慌張的撞進殿來,結巴的稟報有一大群人硬闖進了逸雲宮,正在往這邊兒來,說是給翁主送禮來的。只是鮮兒惶恐的神情,還有越來越近、不合時宜的喧鬧,都明白的昭示著來者不善。

曹氏帶著玉蕊趕忙出了雲深殿,因鮮兒累的直喘,曹氏就讓秋琯陪著她留下。夏飛在一旁听著秋琯與鮮兒說話,就听鮮兒戰戰兢兢的提到了「董美人」三個字後,秋琯的臉色一下子就慘白了。

「你確定沒有听錯,真的有人喊她‘董美人’?」秋琯難以置信的反復詢問。

鮮兒緊閉著眼連連點頭︰「奴婢沒、沒見過董美人,但、但奴婢沒有听錯,那樣子……和別人傳的一模一樣……應該就是……」

看到兩人被「董美人」三字嚇的魂不守舍的樣子,夏飛有些好笑。她當然不會以為,董美人長了一副母夜叉面孔嚇唬人玩兒。這兩天由各處主子差遣來送禮的下人們,雖然帶著各異的神色偷偷觀察假扮緋祥的越桃,但面上總維持著恭敬謙和,論囂張,董美人這還是頭一份呢在偌大的皇宮里,要是沒點兒資本,又怎麼會生出這般膽色呢不過,就算董美人如何跋扈,一個周元望的小老婆,與緋祥何干,難不成在緋祥面前抖了威風,周元望就會待見她不成?真是笑話。

「董、董美人帶了很多下人過來,只曹嬤嬤和玉蕊過去,怕有不妥……秋琯姐姐,要不要去喊些人來……」鮮兒小心翼翼的建議。

不過鮮兒說的已晚了,夏飛听見來人已靠近了雲深殿,下一刻紛雜的步子就一股腦的涌進了正堂。

跟著全身緊繃著的秋琯出了西次間,透過雲深殿被洞開的隔扇門,夏飛就看見外面有個裹著一身火紅狐狸皮裘大氅的女子,搭著婢女的胳膊,緩慢而優雅的從肩輿中走出。與她一身張揚似火不同,她的容貌雖絕美卻冷若冰霜,膚白賽雪,眉目如墨,一點輕抿的嘴唇顯得堅毅而決絕,倒有幾分寒冬紅梅的美艷與孤傲。她很年輕,最多十六七歲,在夏飛二十好幾的眼神來看,這還是個稚氣未月兌的少女。見周圍人眾星捧月,想必這就是董美人了。听秋琯說,她這會兒還帶著身孕,不過大約月份還小,細瘦的身量一點兒也瞧不出孕相。

董美人未置一詞,徑自入了雲深殿,就如同在自己家一般,直接坐到客座首座,跟著她來的下人們,手腳麻利的在她身邊安置了薰籠、腳爐之物,奉上了茶湯果子等,董美人則好整以暇的掃了一眼雲深殿正堂。

直到這時,玉蕊扶著曹嬤嬤才姍姍來遲。縮在角落里的夏飛眼神冷了下來,曹嬤嬤的衣裳上略有污漬,即使有玉蕊攙扶,走的也不是很穩,似乎之前是摔過了。邊上董美人帶來的下人們,看曹氏與秋琯的眼神也極為不善,嘲諷又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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