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道聖旨,讓楚謹業進退二難。
楚謹業若是拒接聖旨,那麼他以前在世人面前所表現出的對皇家的種種馴服,就被自己戳破,世人將看清楚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相。
楚謹業若是接聖旨,那麼楚家這個優秀的嫡孫女就再也成了繼承人了,等于是斬去了楚家的希望。當然,皇帝之所以這般賜婚,也是有另外一個秘密的,而這個秘密,目前僅僅楚謹業和皇帝倆人知道而已。
無論如何,皇帝都是好算計。
楚謹業遇到這樣的選擇,看起來也是一個頭二個大,他抬起頭,眼看了看楚華驕,見其也正舉目看向他,那目光里的擔憂,非常的明顯。
名生!阿驕!當下!將來!楚謹業的腦海飛快的轉動起來,然後他又想起了一個人來,姬風!楚華驕跟姬風的事情,楚謹業不是全部知道,但他們有親密來往這一重點,楚謹業卻是曉得的。如果這個孫女正要嫁人,姬風,無疑才是最好的選擇。但姬風如今那邊的局勢並不好,而且當年放棄阿驕,倆人會不會就這樣的有了間隙……
「皇後娘娘!」楚謹業還在思量,卻听楚華驕已先開了口。楚華驕見祖父遲疑沉默,自然不願意等祖父先來開這個口了,萬一他答應,那麼一切就都挽回不了了。除非到時候她逃婚,但出逃,絕對是最差的選擇。到不是她無處去,也不是她舍不得眼前下的富貴以及心心意意要圖謀的權勢,而是龍龍以後。要如何自保?而一旦楚家落在楚九鳳或者楚玉盈的手里,她和龍龍,還會不會有安穩的日子能過。
一些東西,不是她願意放棄。旁人就會放過的。
「皇帝陛下對楚家的抬愛,祖父和阿驕都心中無比的感激,但。這道聖旨,就是要犯大不敬的罪,要下獄,要下頭,臣女和祖父,卻也是不得不懇請陛下收回成命的。」楚華驕快速的將話說出口後,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白皇後的臉色一下的沉了下來。一聲,「好大的膽子,你是要抗旨不成!」使的四下跪著人都垂下了頭去。只楚謹業抬頭看了看楚華驕,他思量了一下,沒有喝止出口。也沒有開口相幫,他要看看,自己這個孫女,膽敢這樣開口,那麼接下來,她要如何的應對。
四下里跪著的人心里也是這樣想著,並都豎起耳朵傾听。
卻听楚華驕咚咚磕頭後,聲音帶著些焦急,繼續在那道。「皇後娘娘息怒,臣女感激皇帝陛下的厚愛,臣女也沒有膽子抗聖旨,只不過,是懇請皇帝陛下收回成命。臣女這般請求,卻也是有原由的。懇請皇後娘娘听完臣女的話。」
白皇後冷哼一聲,她知道皇帝的用意,所以不願意事情橫生直接,也就並不願意楚華驕開口解釋太多。可惜這個時候楚謹業出聲道,「皇上一直體恤老臣,老臣心里也都是皇上。阿驕的婚事,原本皇恩浩蕩,我們是應磕頭謝恩的,可……!」楚謹業似說不下去話語,只頭咚咚磕地,聲音仿佛一下蒼老下來,「臣懇請皇後娘娘,听听阿驕的解釋。若」
楚華驕未等白皇後再說話,就已經又磕頭後解釋起來,「我楚家,為扳道郭氏,忍辱負重,死了不少人,就連我祖母也是……皇帝陛下也是因此,才封我祖父為異姓王,然而,我祖父僅我父親一子,再無子嗣,到我這一輩分,長孫僅我弟弟一人,而我弟弟……想來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多少也是有耳聞的。如今我楚家,嫡孫輩中,就我、二妹九鳳和三妹玉盈年紀略長,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是一十都未及……!」
白皇後一下就明白了楚華驕說這一席話的用意,她垂眼看著必恭必敬的跪著的楚家小女,冷冷的道,「本宮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你哦父親年輕,你祖父也是老當益壯,這將來的事情卻是不用你憂慮的!」
「娘娘還是不明白!」楚華驕接上話道,「世事無常,說句大不敬的話,皇帝陛下一直未立太子,萬一皇帝陛下突然的有個什麼,那這天下,將會如何?」
「大膽!」白皇後一聲怒喝。
楚謹業這時也知道楚華驕要表達的意思了,她既然主動的提出來,那麼他這個做祖父的,就滿足她的想法,且不說這個是最好的借口,單她能有這份應對,就是楚家將來的希望所在,確實如她說的,世事無常,要他楚謹業性命的人,可是不少的,萬一他有個什麼,這個楚家,絕不是楚智清能撐起來的。
想到這里,楚謹業看了看身後側的兒子,見他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匍匐在地,大氣都不敢喘,心里就越發的是失望了。
「娘娘息怒,這,原本也是老臣想要報給皇上的,都是老臣之錯,才有如今這一遭。」楚謹業看了眼楚華驕,示意她不要再開口後,就道,「老臣看似康健,但實際上,卻……當年為了幫皇帝扳道郭年,在西邊待的那些年,風沙,侵蝕了老臣的健康啊,如今每日,老臣都需要用苦藥來壓制病情。更苦的,卻是心里的病,無藥能醫治,那對妻對孫兒孫女的思量,是日日的折磨著老臣的心,吞噬著老臣的命啊!」楚謹業抹了把眼淚。
「老臣萬一有一天突然去了,這若大的一個楚家,要如何辦。我兒智清,是仁孝之人,卻不是撐的起楚家的人,而我三個孫女,若是能好好的培養,我百年後,從中選出繼承人來,也就死而瞑目了。尤其是我嫡長孫女,早年就得我親家齊老太爺和老夫人親自教養,為老臣看重。皇上的賜婚,老臣不敢拒,但老臣希望皇上能可憐可憐我楚家,可憐可憐老臣如今子孫的稀薄,能給老臣留多一條的希望,莫要讓我楚家,後繼無人啊!」
楚謹業這一席話,成功的用同情,將皇帝的算計演變成了催逼,如果皇帝此刻還是要堅持賜婚,那麼很可能就會出現對皇室不利的言辭,到時候楚家就是真的有什麼圖謀,那也能說成是被皇家所逼,寒了心後的反抗。
如今這選擇,卻是又到了皇上的手里了。
而楚謹業的話一說完,和楚家利益關系連在一起的幾家,似羅家、沈家,也都開口幫著楚家說話。再接著,一些公卿也開口站在了楚家的這一邊。如此也不奇怪,一小姐慶生他們當家老爺會出現在這里的人,自然都是向著楚家的。
白皇後氣的臉都綠了,但卻不得不維持出得體的笑容來。而楚謹業這個時候卻是嘆息一聲,對著白皇後磕頭後,上前將聖旨接了下來。那一聲無可奈何的「老臣接旨!」讓楚華驕的心一顫,但祖父緊接著的話,卻是讓楚華驕放松了下來,「聖旨,老臣接了,皇命不可違,但這兒女之間的八字,卻是需要好好的合一合的!」
楚華驕心里也說了一聲老狐狸。祖父楚謹業可不就是老狐狸麼。他如果一開始想要拒絕,大可以絲毫不遲疑的就接了聖旨,然後在二人的八字上做種種文章。可他卻沒有,而是在思量,那麼也就是說,他當時候,也有不拒絕的念頭。
楚華驕一陣後怕的想,或許差一點,自己的命運就被定了。而祖父這個老狐狸,在抓住自己尋出的借口,裝了一番可憐後,才似無可奈何的接了聖旨,這不僅沒有讓皇帝的算計成功,反而是給世人落下了皇帝不體恤功臣的印象。
這一算計,總的來說,卻是楚家勝了。而類似這樣的算計,這樣有可能被祖父賣出去的事情,以後,肯定還會發生的。
除非,她楚華驕站在最高處,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楚謹業是接了聖旨,但白皇後是一點歡喜的意頭都生不出來,此地,她也是半分不願意多待,說上幾句客套話後,白皇後就擺駕會宮了。
之後,各宮娘娘的賞賜也陸續到來,場面看似容華盛大,但因之前賜婚一事,楚華驕更是半點歡喜的意頭都帶不起來,好不容易的應付完宮里的那些賞賜後,楚華驕又被各家的小姐圍住,她們這些人問的最多的,就是賜婚的事了。
楚華驕也沒了心思周旋,說了陣話後,就有丫鬟過來說,顧家大小姐使人送來口信,說在老地方等小姐過去。
「顧大小姐說,若她登門來賀,則門第味道重,姐妹情誼反而淺薄了,她是以顧英,小姐您的好姐妹的身份等著您前去,給您慶生。所以此刻,她在老地方等小姐您,不見不散!」丫鬟的聲音清楚高亮,在座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這讓之前還曾問顧大小姐怎麼沒過來,各種猜測紛紛的人,各自對眼相看。
「你把原話帶去給我祖父!」楚華驕站起來,對那丫鬟道,然舉杯,對著眾小姐一舉,「感激大家前來為楚家阿驕慶生!」說完,楚華驕昂頭將酒喝下,隨後轉過身,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楚玉盈在那眼珠子一轉後,冤兮兮的道,「難道我們就不是長姐的姐妹麼?」此言一出,座上的各家小姐,心里就越發的舒服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