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太需要收藏了!推薦、同樣需要!任何一份收藏、推薦都是鼓勵我寫文的動力。∣我∣搜小|說網無忌拜求!)
———————————————————————————————
潘興漢手捧神宗皇帝的聖旨哭笑不得。冀鎮總兵王保彈劾自己的事情總算有了結果,既沒派王保的不是,也沒說自己做得不對,和了稀泥,你好我好大家好,誰都沒錯,一團和氣,這倒無所謂。關鍵是接下來的聖意讓潘興漢無法理解。
撤銷燕山新衛,成立大寧衛軍,潘興漢改任大寧衛軍指揮使加副將餃,除了統領火槍兵本部衛軍,還轄制散居大寧府地區的朵顏三衛。這算是給鬧情緒的潘興漢送個安慰獎,提了一級。
潘興漢所轄制的衛軍糧草器械由大寧府供給,也算是落實了供給來源。可大寧府府治所在地都已成了察哈爾人的羊圈,既沒官衙,也沒配屬知府這一級的官吏,上哪征集討要糧草,根本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話。
不但如此,聖旨還以金銀銅礦不得由地方經營開采為由,收歸錦衣衛代為管理。錦衣衛是皇帝禁衛,所得的各項收入直接交給皇帝。朱翊鈞,你要那麼多銀錢做什麼,整個大明朝不都是老朱家的嗎!你這是讓我在前邊修長城,自己卻在後邊偷工減料。到時候長城倒了,最先倒霉的不就是老朱家嗎,這個帳咋就算不過來呢。
埋怨歸埋怨,這是皇帝聖旨,容不得討價還價。潘興漢只好擰著鼻子接受這一結果,做好回程準備。
「咋樣,我就說嘛,你和長官掰腕子,甭管有理沒理,最後輸的就是你,這可是老夫我為官多年得出的結論。∣我∣搜小|說網你和王保是狗咬狗兩嘴毛,最後得便宜的卻是萬歷那小子。」李贄尖酸刻薄的數落潘興漢一通後,神迷的問道:「想不想改變這種你不願意接受的結果?」
「讓皇上收回成命?」
「呸!白開導這麼長時間,腦袋咋還不開竅。」李贄鬼頭鬼腦的左右瞧瞧,神叨叨的小聲說道︰「換個皇上,這份聖旨不就作廢了嗎!」
想讓我夷滅九族啊,就知你沒好心成,唯恐天下不亂的老殺才。對李贄的胡言亂語,潘興漢裝作沒听到,暗暗詛咒老家伙。
李贄好似猜到潘興漢所想,鄙夷的瞥了一眼,「小子,不要以為皇上是個混蛋,這看似不通道理的聖旨蘊含著大貓膩。就拿大寧府為你提供糧草餉銀這一條來說,雖然明面是難為你,可實際上是在開月兌。有了這份聖旨,別人就不能再拿你就地籌集糧餉說事。
另外,把你手里的金礦收到皇上手里,一個是告訴你,大明朝任何東西都是老朱家的,予取予求人家說了算;還有一層意思是要通過糧餉約束你,讓你听皇上的話,不想任你妄自做大,否則朱翊鈞會睡不著覺。只看表面意思,不究其內涵,還自詡為聰明,我看你是蠢豬一頭。憑這份膚淺見識,以後即使能站到朝堂也得被別人給賣了。」
「不怨和上司鬧不上來,人話說成鬼腔,誰願意听啊。」潘興漢接受了李贄的分析,卻不領情。李贄往往把好話往壞了說,把壞話往好了說。雖然這幾句話,都是一針見血的金玉良言,語調卻透著玩世不恭譏肖諷刺,稍微愚笨的人听了就會翻不過蛋,反而分不清意思的真假,弄得迷迷糊糊。
「小子,別不知好歹,老夫一句話就能減去你天大的麻煩,換了別人,我還懶得搭理。戳著做啥,趕緊的出去預備兩車合用東西,否則,到了塞北,不和心意,我拿腿就走。」
「愛去不去,走了省心。馬上就要過年,不為你我也得為軍卒采購年貨。以為你是誰啊,啥都吧上兩句。」馬上重回塞北,正逢雪災之時,需要給軍營準備的東西太多。不用李贄提醒,潘興漢也得趁著在京師方便,全力購置一批物資。
————————————————————————————————
一支由五十輛四輪貨車組成的車隊,艱難行進在京師通往冀州邊塞的驛道上。馬車裝載的是潘興漢從京師購買的糧食馬豆等火槍兵急需的軍用物資。天太冷,騎在馬上用不了一炷香就會凍得手腳若同貓咬。路難行,四匹御馬拉動的貨車在鋪著厚厚積雪的驛道上慢如蝸牛。
所以押車的一百名親衛並沒騎戰馬,而是三三兩兩的跟在馬車後邊推車,戰馬作為拉車的助力早已被當做御馬套在馬車前部,就連潘興漢本人也一樣如此。在寒冷的野外趕路,要想不被凍傷凍死,只有盡量多運動。
整個車隊只有李贄舒坦。奢華的馬車車廂內壁都由厚實的毛毯包裹,車廂中部放著一盆旺旺的炭火,絲毫感覺不到寒冬的酷冽,還可時不時的透過瓖嵌水晶的貓眼瞭望外邊的雪景。
火盆離的太近,烤的喉嚨有些發干,得讓潘興漢琢磨個法子調節車廂內的溫度;貓眼太小,得讓潘興漢瓖嵌一塊大的,不知道老眼昏花的我閉著一只眼楮看東西不方便嗎。李贄將眼楮從貓眼挪開,端起火盆上的水壺為自己斟了半杯暖茶。
走在雪路上,潘興漢心情很沉重,沉重的如同厚厚雪層包裹住了心髒,喘不過氣。這樣的大雪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關內的積雪都已超過膝蓋,塞外只會更深更厚。正常情況下一輛貨運馬車可以運載二十石糧食,現在多加兩匹御馬,在雪地里只能拉動五石,還緩慢無比。
王順組織貿易公司全部運力,每次也只能運送二百多石糧食,花費的時間也高出三倍甚至更多。通過運送糧食的人,得知散居塞北很多游牧人家的氈房都已被大雪壓塌,這種天氣失去居住地就意味著死亡。不知因這場雪災,會有多少人凍餓而死,到了明年春天更會疫病流行,饑民四處流浪乞討劫掠。潘興漢嘆了口氣,唉!以後很長時間,火槍兵在塞北都不會有安穩日子。
那個看上去心如鐵石毫無憐憫之心的李贄認為這場雪災,對火槍兵來說並不是壞事,即使是壞事,也可以把它變成好事,憑此可更多的邀買人心,鞏固火槍兵在塞北的地位。可潘興漢寧願火槍兵在塞北站不住腳,也不願意看到大批流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凍餓而死。
七十多歲的人,心腸都已硬化,真不知他是否還有感情,難道信奉佛教的人都變成把心賣出去的玩偶不成?潘興漢回頭看了看豪華馬車。老不死的說我心腸太軟,做不了大事,沒見諸葛孔明火燒新野的時候連眼皮都不眨嗎!難道做大事的都是鐵石心腸?
天空又陰沉灰蒙起來。坐在溫暖車廂里的李贄皺了皺眉毛,身上骨頭節有些滯澀酸痛,向外大喊大叫︰「小子,讓車隊快點走,老天爺又要捂大雪了!」
「就知道報喪,整個心思都如同老天一樣晦暗。」潘興漢嘀咕兩句,還是傳下命令,讓車隊加快行進速度。掃把星說話總是很準,也很惹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