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林佳平結婚只剩四天了,林燕定了婚宴、司儀,還買好了喜糖,幫著蘭香收拾好婚房,心情緊張地等待那天的到來。
這天天還沒亮,大門口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把一屋子人都吵醒了。
林燕披了件風衣,開門,是老林夫婦到了。
「早班車還在半路呢,你們怎麼來的?」
「咱村磚廠往這里送貨,我們搭順車的。」竟然真有「磚車」送來啊,林燕哭笑不得。
「不是讓你們過四天再來嗎?這麼早,我們這里都住不下了。」
不管怎麼說,林燕先讓父母坐在沙發上︰「你們先喝口熱水吧,我馬上做飯。」
「燕,你弟弟這婚不能結,咱們上當了,那女的離過婚,還有娃」林母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溫水,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急不可待地說道,她的聲音又高又尖,家里人都听見了,蘭香的臉當時就耷拉了下來。
「我的事兒你少管,我覺得好就是了。你嫌不好,又不是要你和蘭香過日子。一分錢不拿,憑啥說大話」林佳平很不屑地頂回去。
「什麼話,你母親也是為你好。」
「給二弟娶那個又懶又饞的張大燕,就好了?」張大燕竟然還嫁在他們村,這才一年時間,就讓婆婆把夫妻都趕了出來,全村人都知道那是個懶貨。
「那是我沒打听清楚。」林母跳起來尖叫。
「娘你別丟人了,人家要是打听一下你,誰肯把女兒嫁咱家?且不說弟弟好賴,你先招人煩」
林老娘一拍大腿坐地上︰「哎呀,活不成了啊——」佳平一把撈起來放到沙發上,林老娘跳起來,非要賴地上,佳平又把她提起來,把林老娘氣得︰「小平」
「娘,你要是敢拆了我的這樁婚事,看我怎麼收拾你。」林佳平以前不著調的事情,把他娘折騰地夠嗆,林母舉舉手,沒敢拍下去。
「爹,就娘這樣,哪個閨女願意嫁進來啊,要不是二弟和蘭香感情好,人家早就走了啦,你還不趕緊攔一把我的娘。」林燕著急地對老爹說。
「燕,平兒這婚事不妥」老林頭倔倔地說。
「有什麼不妥的,蘭香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女人,我我都覺得是二弟燒了高香啦。」林燕又急又氣,著急地向老爹解釋。
「爹,我姐說得對,是我配不上人家,你要是再在這里攪和,壞了我的事兒,我和你沒完。」林佳平氣狠狠地瞪著老爹。
老林頭氣得︰「我還不是為你好你,你非要結這個婚,我們就不來參加」老林頭氣哼哼地威脅。
「不稀罕」林佳平嘴很快,林燕瞪了他一眼,唯恐蘭香發現二弟不著調,竟然這樣對待父母,誰想蘭香卻感動林佳平對他的情深意重,在一邊偷偷抹眼淚呢,哪里還分析林佳平是不是太過分。
「走,我們回,老2的事兒再也不管了,家里那個院子,給老三算了。」老林頭威脅兒子,拉著老婆假裝往外走。
屋里人沒人攔他們,林歡猶豫了一下,腳下剛一動,讓林佳平瞪了一眼,給嚇得定在那兒。
老林頭走也不是,留也不行,一時下不來台,只好走很慢,到了門口,也沒人挽留,終于失望至極,氣狠狠地拉開門出去,把大門摔得「砰」地一聲。
「我的門非讓爹摔壞不可」林燕氣得不行。
「姐姐,到時我給你做個雕花實木的」林佳平還能開起玩笑,卻沒人能笑出來,畢竟,兒子結婚老子不來,不是什麼好事兒。
林佳平卻不管老爹,扭頭拉著蘭香進屋,急著安慰愛人去了。
林燕暗暗祈禱,爹娘四天後不來都可以,千萬別在婚禮上鬧騰。
下午,蘭香大哥找過來,兄妹嘀咕了一陣兒,蘭香送人用了好長時間,把林佳平著急的出去尋找,兩人回來時,他小心翼翼地安慰著,蘭香卻一臉悲憤,但她什麼也沒說,林燕也不好問起。
林燕借口時間緊迫,把婚禮議程定地很簡單。蘭香並不計較,林燕說什麼她都答應,蘭香大哥,也沒見過城里的婚禮,想挑刺也無從下手,只是他家客人特別多,一下子報了十三席,一百多個人啊,把林燕震驚了一下。
定了一個單位食堂,林燕看了一下,川菜口味,略有點重,味道一般,但勝在菜品量大,價格便宜,蘭香和佳平都沒什麼朋友,她也不打算叫自己的同事,只有李慧送了禮金,算是她的客人了。
老林夫婦嘴上說不來,婚禮那天竟然早早就到了,還一身的舊衣服,又髒又破,林燕氣得眼前發黑︰「你穿這麼爛過來什麼意思?不是說不來了嗎?沒人請,都給我回去」
林歡見姐姐發飆,老娘又躺地上裝死,趕緊勸住了姐姐,帶著父母在外面的小市場買了兩身衣服給他們換了。
林母見小女兒手上也有錢,便開口說道︰「歡歡,娘最近身體很不舒服,買藥都沒錢了呢。」
林歡很不高興,張克強把錢卡地很緊,還是姐姐讓她把加班費瞞下來,她手里才有點兒活錢,這給他們買衣服,一下子就花了大半,正心疼呢︰
「娘,我也就攢了這麼點兒,我吃姐姐的,喝姐姐的,還沒給姐姐交一分錢,這都填換給你了,我哪里還有」
林母悻悻地閉上嘴巴。
林佳平也給大哥通知了,林燕一年這才看到大弟一次,西裝革履穿著十分講究,就是弟妹也是一身「哥弟」的品牌服飾,在一群穿地攤貨的人中如鶴立雞群。
林佳豪鄙夷地看了母親一眼︰「誰給你買的衣服?」
「歡歡買的。」林母一臉忐忑,她剛才還為賺了女兒兩身衣服高興,這會兒見大兒子臉色,知道是嫌不好,那點得意早就煙消雲散,只剩擔心。
「姐,你怎能讓歡歡給咱媽買衣服?」林佳豪皺著眉,不高興地問林燕。
「你遲遲不來,歡歡還不是等不及嘛。呵呵,小豪,時間還來得及,你陪爹娘重新去買吧。」
林母聞言,一臉期待地看著兒子,林佳豪惡心地皺了一下眉毛︰「哪有兒子陪父母買衣服的?」
「那,兒子是干嗎用的?負責爹娘吃喝的嗎?」。林燕臉上戲謔的表情,氣得林佳豪黑了臉,氣沖沖地扭頭走開了。這個大姐,以前對他總是誠惶誠恐的,這次怎麼了?
林佳豪的妻子姚靜雯臉上涂著厚厚的遮蓋霜,整個臉白的跟一張紙剪出來似得,端著架子誰也不理,公婆大姑子看了看都沒叫一聲,林燕也不去搭理她,還把林歡給支走了。
林母一臉巴結地把大兒子夫婦讓到沙發上坐下。
「姐姐和姐夫輪換下崗,怎麼能有錢買新華小區的房子?他們是不是幫人看家的?」他問老爹。
「不是呀,你姐過年都在這里住著呢。」林母趕緊說道。
林佳豪臉頰抽搐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