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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才康復,人一下子沒了精氣神,看著老了十多歲。
「爹,把家里幾畝隻果賃給別人吧,我在城里幫你找個看大門的輕松活計。」再怎麼,也是她爹,林燕怒其不爭,哀其不幸,這會兒憐惜佔了上風,生不起氣來,好言好語地對待爹爹。
「不,不了,在城里讓人呼來喝去低三下四的討生活,不如我在家自在,不來。」
林燕沒辦法,只好換了對象︰「娘,回去好好給爹做飯,爹爹這一場大病,和你懶惰關系很大。」
林老娘眨眨眼,嘴里不情不願地嘰咕了幾下,卻沒敢說出來。
林佳平說話,可就沒那麼好听了︰「娘,爹要是再因為吃不好得病,別怪我也對你動手。你听醫生說什麼了?爹的病,是長期飲食不調,你太過分了,在家只負責給爹做飯,也沒干好。」
「我——」林老娘看到兒子眼里能噴出火來,趕緊識相地閉嘴,她對這個老2,還是心存懼怕的,老2當著她面打姚靜雯,把她嚇壞了。誰知道林佳平什麼時候不著調了,真的對她動手了呢?這個兒子,有時候蔫吧吧的,有時候脾氣大的跟個炮仗一樣。
「娘,到現在你還分不清好歹啊,除了爹,沒人那麼疼你的,爹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回家好生照顧爹爹的飲食生活,千懶萬懶,爹爹吃飯穿衣這一頭,你不能偷了懶去。」
「知道了。」林老娘氣得直翻白眼。
「爹,娘要是做飯不好,你千萬別姑息,飯如果不是熱的熟的,你哪怕等一會兒,也得讓她給你拾掇好了,你看看這一場病,耽誤多少事兒,花了多少錢?」
「知道了」老林也讓女兒嗦得黑了臉。
「我姐姐也是為你好」林佳平為林燕辯護。
「知道,我會注意的。」老林不耐煩地說。
黃偉良借了個車,把老丈人和丈母娘送回家,老林這回也學了乖,面對果園齊膝的荒草,沒有自己親自來清除,而是花錢請人用犁給翻進土里面,果園的其他活計,也是雇人來做,他就在地頭盯著,這麼忙碌了一個月,他飯量大了些,身體也結實起來,不像剛開始一動一身汗那麼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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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辰高考完,估了五百二十分,因為他去年就估計了五百多,結果才考了三百出頭,這一回誰也不信他的,再加上老林當時還住在醫院,沒人護他,林佳平把他帶到裝修工地,要他做小工。
林佳辰哪里吃過這樣的苦?無奈林佳平把他的身份證收了起來,他沒法去找別的工作,尤其是沒人阻攔林佳平大發威風,他只要頂撞二哥一聲,便被拳腳相加,林佳平曾讓林佳彬擺過一道,對四弟盯得很緊,林佳辰無可奈何地干了二十天的苦活。
高考分數下來,林佳辰真的考了五百零七,這分數可以上Y城師範學院的了,老林夫婦想讓林佳辰在家休息,不去工地了,林佳平不答應︰
「爹,老四上學的錢,你都攢好了?大姐說過不會給你添的,我也沒有錢給他。」
「那當然,你爹這兩年賣了隻果,錢都存著呢。」林老娘很得意地說。
「哦,爹爹手上有錢?我听說,上大學一年都得一萬多,爹還是多存點吧,他這一下就得四年,又不是一錘子買賣。」
「我手頭哪里還有那麼多錢?佳辰這一年上高中難道不花錢?種地的化肥農藥隻果套袋,哪個不得花錢?」
老林吼著吼著,聲音里便啞了,以前,投資都是大女兒掏錢,他只管最後的收益,覺得種莊稼還挺不錯的,這兩年,農資價格漲得厲害,女兒也不給貼錢了,他一年的收成,大半又都得投回土地,剩下的那些,還得供小兒子上高中,哪里能攢下來?這次住院,若不是花的女兒和兒子的錢,他手頭可就要一干二淨了。
「爹,你手里沒錢,還不讓佳辰自己掙學費?」林佳平氣哼哼地說道。
「你們,你們沒有一個好東西,弟弟上大學,也沒說幫一把。」林老娘氣鼓鼓地說道。
「你們把他養到家里閑逛,卻伸手要我們的血汗錢,娘,虧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意識到兒子學費沒著落,老林也不敢多話,林佳辰疲累地跟著二哥,又干了一個月。七月流火,裝修工地土石沙子木屑涂料,要多髒有多髒,活兒要多累有多累,他經常光著膀子,渾身上下汗水和著泥土,髒得跟個泥人一樣,比和爹在果園干活還累,林佳辰覺得這樣的日子,跟噩夢一樣,可二哥天天都是這麼過,他心里也感慨二哥活得不易,埋怨二哥不肯贊助自己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轉眼到了八月初,林佳辰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老林心里的郁悶,終于抒發出來,他喜滋滋地給老婆說︰「給燕和小平打電話,讓他們都回來,咱們一家高興一下。」
林老娘也喜眉笑眼地樂呢,拿起電話正要撥號,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麼多人回家吃飯,自己來做,多累呀。
「還是咱們去Y城吧,孩子在城里掙錢,來回耽擱不好。」
老林沒有多想,很痛快地點頭︰「好,你給燕打電話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燕隔了一個多月再見到爹時,老林臉上的蒼白一掃而空,代之是熠熠的眼神和健康的古銅色,她這才放下心來。
「燕,我們坐小汽車來的,小彬開車去接我們了」
林燕這才注意到三弟衣冠楚楚地站在一輛老式桑塔納轎車跟前,他穿著一身七匹狼的品牌服飾,頭發還打了蠟,梳得光溜溜的,神氣活現地朝這邊看過來。
林燕見他連一句姐姐都不叫,知道他還是那副德行,瞥了一眼沒說什麼,讓了爹和娘進家門。
林佳彬氣惱得跺了一下腳,無可奈何地跟著進來。
「燕,小彬現在可找到了個好工作呢。」林母急不可待地給林燕報喜。
「那好啊。」林燕敷衍。
「瞧你這樣,就是見不得弟弟好過。」她不高興地剜了女兒一眼。
「弟弟好過,我負擔也輕呀,誰說我見不得?」林燕淡淡地說。
林佳彬見小弟羨慕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更是忘乎所以,他輕輕扯了扯體恤衫︰「老板娘幫我挑的,六百多塊呢,她說,我穿得不好,老板也沒面子。」
「三哥,你現在掙錢很多吧?」林佳辰心里打著小九九。
「嘿嘿,也不算多,將將夠用而已。」林佳彬也怕弟弟忽然提個什麼條件,趕緊轉移了話題︰「到你開學的時候,我請假送你去學校。」
「這有什麼可送的,學校就在城北邊,坐出租也不過十來塊錢。」林佳平沒好氣地挖苦道。
林燕不想讓這幾個在家吵起來,對二弟擺了擺手,剛好林歡和蘭香也把飯菜準備好了,總算有食物堵著嘴巴,三個人沒有起沖突。
林佳彬這次進門,不僅沒有和林燕打招呼,連黃偉良一聲姐夫也沒叫,他走了之後,林母還在那里得意,林燕冷冷地說道︰「娘,你是真不知道好歹,還是故意氣我的?小彬從進門到離開,連聲姐姐都沒叫,這麼差勁的人,有什麼可贊揚的?就是讓你坐了一回小汽車,又不是天天讓你坐。」
「三兒不叫姐姐,還不是你這個當姐的太過分了?我還沒來得及說你呢,哪有你這樣當姐的?胳膊肘往外拐。」
和娘這種人就沒辦法講道理,林燕皺皺眉頭,扭過臉不理她。
「姐姐,三哥那身衣服,挺好看的。」林佳辰似乎是不經意地說道。
「你想不想要?」黃偉良忽然接過話茬,見林燕眼神掃過來,他給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
「嗯,听三哥說挺貴的。」林佳辰想要,嘴里卻推辭著。
「小彬,你想不想自己掙錢來買?」
「我?我不行。」想到跟著二哥在裝修工地,一天五十塊錢,一個月辛苦,才能換來兩三件衣服,林佳辰輕輕搖頭,他還想攢錢買個電腦呢。
「佳辰,你數學不錯,我幫你聯系幾個家教,掙了錢去買啊。」
「姐夫,佳辰掙了錢,還是留下給自己零花吧,爹爹現在不容易,那里來那麼多錢供他上學?」林歡趕緊說道。
林佳辰不高興地瞪了一眼二姐,看到二哥眼神陰鶩地盯著他,趕緊扭過頭去。
做家教,怎麼也好過去工地干活,林佳辰躲開二哥,跑到大姐夫跟前,詢問起他剛才說的事情來。
「你得先學一下怎樣講課,我覺得你可以,才會給你安排,姐夫創牌子不容易,不能讓你影響了口碑。」
「嗯,是的,是的。」林佳辰連連點頭。
「姐夫,什麼時候開始教我呀?」
「晚上就開始。」
林佳平把四弟這個包袱甩給了姐夫,感覺心里都輕松了不少︰「姐夫,那你費心啦。」
黃偉良笑了笑。
林佳辰唯恐干不好,還得跟著二哥吃苦,學習時非常努力,黃偉良對他很滿意。
「你這個小弟挺聰明的,他在高中要是好好學,S省師範大學也能考得上。」
「是啊,你沒听佳平說,是他把老四打進大學的?要不是二弟在縣城盯著,估計老四和老三差不多,我娘教出的孩子,都一個樣。」
「不不,老四比老三好多了,至少,他還要面子,做事還有道義束縛,有所顧忌。還有四年大學要讀,如果引導得宜,怎麼也會比你三弟好多了。」
林燕扶額︰「但願如此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