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左也不揪著這事說了,站直了身體拉住他的一只手,「我抱不動你,可以自己走嗎?」。
看了下自己被牽住的手,小孩點頭,不再抿著嘴角的小臉蛋終于有了點孩子的可愛。
「那我們走吧,盡快走出這里。」
「是。」
褚玲和海棠兩人背著行李走在前面帶路,左左牽著小孩跟在後面,左左身量不高,倒也不顯得突兀,和鸞在後面看了一陣,突然就快走了一步,走到了孩子的另一邊,從背後看去,倒隱隱的有一種這是一家人的錯覺。
當然,他們後面已經沒人了,所以,沒人發現。
小孩很粘左左,左左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對和鸞,他卻有著戒備,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好惹,但是,屬于他的驕傲卻不允許他向任何人低頭。
今天總算是趕上了落腳點,很簡樸的地方,看起來還沒有和鸞隨手一指弄出來的木屋要好,但是里面的東西卻是齊備的,光這一點就足夠讓左左知道怎麼選擇了,和鸞皺了皺眉,倒也沒有多糾結就隨著左左進了屋。
因為多了個孩子,左左決定親自下廚,褚玲和海棠跟去打下手。
充作客廳的屋子里就剩下一大一小兩個人互相對視著。
「龍?」
小孩瞬間全身緊繃,擺出攻擊的姿勢。
和鸞不屑的撇嘴,如果是條成年龍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可能會傷腦筋,但是一條幼龍,他還不放在眼里,想起前不久小巫女還說起龍,原本以為凡間的所有龍都被遷走了,沒想到今天就踫上了,這該是怎樣的因果。
「你覺得你能傷到我?」
小孩眼神更冷,就算不是對手,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你和小巫女有一段因果,從命理來說,小巫女是你的貴人。」和鸞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淡淡的點出小巫女對他的重要性,不管因為什麼,要是能有條龍保護,就算以後他離開了,等閑人也不可能傷得了小巫女,這算是……他留給她的一道保護吧,只要他回去見到了那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有新的機緣。
小孩戒備依舊,卻收起了攻擊的意圖,「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是龍。」
「我還知道你從沒見過你的族人。」
小孩終于有了點緊張的模樣,「你知道他們在哪里?」
和鸞點頭,「知道,據我所知,這里不應該還有龍的存在,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想了想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小孩道︰「我從出生開始就是在這里,那個地方很大,但是活著的,只有我。」
被遺忘了?不應該的,龍之一族是出了名的護短,而且他們一族的繁衍能力雖然比之神要強一點,但也真的就那麼一點而已,他們要出生一個後代也很不易,沒道理會放棄龍蛋,除非……他們以為那顆龍蛋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明明很想知道族人去向,卻死忍著不再追問的小孩,還真是龍族的死德性,高傲的不願意低頭。
「你的力量是哪一系?」
小孩咬著嘴唇,明明得意,卻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屬于他的秘密。
屬于龍的傳承讓他知道自己有多稀有,他始終相信,就算族人真的放棄了他,也不是因為他不夠優秀,而是有其他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和鸞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等他反應過來便手一揚抽走他體內的一絲力量略一感受,饒是以他的見多識廣也不由得露出驚訝之色,「全系?」
還沒從男人強大的力量中回過神來的小孩老實的點頭。
和鸞坐正了身體,他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在他的記憶里,龍族總共也只出過一個全系能力的龍,也是這條龍把龍族帶到了一個巔峰,並且花了大力氣把所有的龍都帶離了凡界,等閑的神在那條老龍面前也是不敢輕辱的。
一個接近純血的神之後人,一條全系能力的龍,和鸞不得不懷疑他這一次被設計是不是注定的,這個不算強大的界面是不是還藏著其他秘密?
「我知道你的族人在哪里,要是你願意,我離開時可以帶你一起離開。」
小孩眼楮先是一亮,旋即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你不是說她是我的貴人?那我要是離開了,是不是就會失去什麼?」
聰明的孩子,和鸞閉上眼楮,藏在袖中的手飛快的掐著法訣,直到僅有的法力快耗盡才有了結果,泄露天機的果他不想承受,所以,怎麼決定還是讓小龍自己來吧。
睜開眼楮,和鸞淡淡的道,「有得必有失,看你怎麼取舍。」
小孩垂下視線,從出生到現在已經有近百年了,才出生時因為營養不夠陷入休眠中,能幻化成人形也是這兩年的事,為了尋找族人,他離開了家,但是族人沒有找到,卻一時不慎被人傷到了,因為流出來的黃金血引起了人類的注意,被追殺了整整一年,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再加上出生時便因為少了族人的加持而受損,底子本來就不夠好,這次要不是踫上他們,自己怕是要成為第一條死在人類手里的龍了。
「飯菜好了。」左左幾人端著飯菜進來,看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不妥,不由得多看了和鸞幾眼,問道︰「小溪,怎麼了?」
全名龍溪的小孩抬起頭,先是看了和鸞一眼,再轉向左左,語調平平的道,「他欺負我。」
左左抽了抽嘴角,在心里狠狠的給神靈抹黑,其實這小孩是和鸞的孩子吧,听听那語氣,看看同樣沒什麼表情的臉,五官雖然不像,但是神態太像了,五官像不像反倒在其次。
和鸞隨手打了個響指,龍溪發現自己張不了嘴了,他餓了很久了,他想吃東西,看著菜以不快但持續的速度進了和鸞的嘴里,龍溪求救似的看向左左,他還是幼龍,需要食物的維持。
左左原先還奇怪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小溪才不吃,看到小溪的反應才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一下子也沒記起來這個男人是神靈,自然無比的踢了他一腳,眼楮也橫了過去,「別欺負小溪。」
和鸞一愣,踢神靈一腳這樣的事除了小巫女還有誰做得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一點也沒有被褻瀆的不喜?
左左此時也反應過來了,心里直哀嚎,她就說不能和神靈太過接近啊,她會完全忘了他們不是一路人的。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不敬。」放下筷子,左左起身,雙手交叉置于胸前,彎下了一直都挺得很直的腰,雖然她已經在盡量調整自己的心態,但是動不動就下跪她還是做不出來。
褚玲和海棠也誠惶誠恐的彎下了腰,她們是想跪的,但是左左拉巫都沒有跪……
和鸞突然之間就覺得胃口全失,放下筷子雙手交握置于小月復,「為什麼?」
左左裝作沒听懂,也不答話,心里卻在咆哮,你以為我願意向你低頭啊,可是你是神啊,誰知道你會不會有一天來算總帳。
「說話。」
左左還是低著頭,不吭不氣的,褚玲和海棠急得身體都有些抖了,要是可以,她們真想代替左左拉巫回話。
和鸞覺得心里更不爽了,神威散發開來,不要說褚玲和海棠直接跪了下去,就連一直旁觀的龍溪都承受不住的後退了數步,直到完全離開那個圈子才松了口氣,心下也有了些了悟,這人,可能不是這個地方的。
結合他前邊說的話,龍溪心里隱隱的有了概念,他的族人可能都離開這里了。
左左憋得滿臉通紅,全身沉重的像是要倒下去,她也想順著這股力道跪下去,可是和鸞的舉動卻點燃了她心里的那股傲氣,她可以對一個人彎腰屈膝,因為那個人掌握著她的一切,還掌握著她所關心的人的一切,身為部落的巫女,她低頭得甘願,但是這種強迫卻讓她反感,她原本就長了根反骨,要不然也不會全家都是中醫的情況下,她不惜與爺爺斗氣幾年回不了家也要去學西醫。
可現在她不願意低頭了,自從這個神靈出現在她身邊後,她的自由沒了,生命受到威脅,秘密也沒能守住,一切都被壓制著,連靈魂都被束縛住,這種感覺讓她喘不過氣來,可是她還什麼都做不了。
和鸞太強大了,強大得她擔心真惹怒了他,不只她,連部落的人都會灰飛煙滅,神才不會管你們原本有多信仰他。
但是現在,她就有一種豁出去的勇氣,現在族人離她也遠,就算遷怒,也只有褚玲和海棠在這里而已,欠了她們兩個人的命,她下輩子去還。
要是死亡能讓她掙月兌這一切,她會以歡喜的心態迎接死亡。
好累。
自從身邊多了這尊神後,她就覺得累得無以復加,她想離開,她想回家,她寧願做個孤魂野鬼自由自在,也不願意再伺候他了。
因為佔據了這具身體而強加于身的責任,她也不想背負了,莫干部落是想復國也好,是衰落也好,她都不想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