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話的把珠子放在貼身的內袋里,原本想著這是和鸞迫于姐姐才送他的禮物,就算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在珠子貼在身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自從離開家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龍,哪怕是幼龍,身體都不小,相對的,他們修練時也需要極其龐大的靈力做支撐,能讓龍安家的地方自然在這方面肯定是極好的,那個地方就算是不修練,那些靈力也會自動進入他們的身體,讓身體隨時都處于一個飽滿的狀態。
他這次差點被擒,固然有因為不能好好修練的緣故,但是最大的原因,卻是因為外面的靈力不夠他修練所用。
冷漠的眼神里出現了掙扎,要是不知道是這麼好的東西,接受也就接受了,可這明明就不是尋常物,要是接受了……
咬了咬唇,龍溪把珠子拿出來,遞到和鸞面前,「我不能要。」
左左詫異的想問為什麼,可是看到那孩子滿臉的堅持,她覺得還是讓他自己拿主意比較好。
不管是和鸞平日里給她的東西也好,還是今天替小溪要的禮物,她都把這些債背在了自己身上,想著要是能給莫干部落留點東西,給自己的弟弟要點東西,就算自己欠得滿身債,到時候得拿命去抵她也是願意的。
倒不是說她有多高的情操,而是,她沒把握在一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地方能堅持多久,曾經引以為傲的職業也得藏著揶著,用得上的卻是自己半調子的中醫。
要是自己哪天堅持不下去崩潰了,那干脆就一了百了的把這滿身的債也還了,這也可以說是了了她和和鸞之間的因果吧。
只是,她忘了別人的意願了,小溪雖然看著是個小小的孩子,但她不是瞎子,不會看不出來這孩子的不簡單,想必他的家人也是非常厲害的。
她平時就是個非常喜歡孩子的人,見到小溪時尤其覺得投緣,想著為他好,卻忘了這不是個她能隨意擺布的不懂事的孩子。
微微嘆了口氣,左左干脆坐下來,隨這兩人去了。
和鸞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復雜難明,既有對龍溪的欣賞,又對他無意中讓小巫女難過而惱火,要不是小巫女開口,你當我這東西是撿來的,平白就給了你?
「我以為你是個識時務的人,實力弱小,自尊心再強也是用來傷的。」
龍溪把嘴巴都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當然知道這東西對他有多大的作用,可就是因為太好了他才不能要,「我不能要。」
和鸞眼中仿佛有暴風雨刮過,他不喜歡和龍族打交道是有道理的,那些高傲得蟲子倔起來能把天捅個窟窿再把自己的命陪進去,也不會向外人求援。
束音成線,和鸞的話說得更難听,「你以為憑你現在的本事能保護得了小巫女?你以為要不是她開口,我會平白便宜了你?我不能長留在這里,這珠子就當是你保護小巫女我給你的報酬,要是你不能強大起來,我會另托他人,就你這點本事,我還不看在眼里。」
「她是我姐姐,保護她是我的責任,用不著你付出代價。」同樣的,龍溪也束音成線,龍族的傳承里,這是最簡單的伎倆。
「哼,別忘了今天你都是別人給救下來的,要是踫上再厲害一點的,你敢說你能護她毫發無傷?」
「我……」
「你能?」
龍溪臉上閃過懊惱,他不能,他現在還太弱小了。
「既然一點用都沒有,那我還留你在她身邊干什麼。」
龍溪惱羞成怒,「你不是說她是我的貴人?」
「對,她是你的貴人,你可不是她的貴人。」和鸞眼楮一眯,龍溪覺得他剛才沒有看錯,那個男人眼楮里透出來的是凶光,天生的直覺告訴他這樣的人要避開,不宜為敵。
可是天性里的傲氣卻讓他無法退卻,就算再弱,他也放開了全身束縛的力量,一拼到底。
龍這樣的種族真不應該存在,和鸞不得不承認,他這樣的性子和這個種族的人不可能有感情這東西存在,他們的性子太像了,也許暗地里會互相欣賞,但是口里都不會承認。
「腦子廢了?以為小巫女和你一樣皮糙肉厚,可以承受得起你的氣機?」一道薄薄的只有和鸞自己看得到的透明罩罩住左左全身,原本的漫不經心變得凌厲起來。
神界誰不知道和鸞護短,雖然他護得人不多,但是一旦被他納入自己人範疇,那就定是護得緊緊的。
毫無疑議,左左現在已經被他定義為自己人了。
龍溪趕緊收斂起自身的氣勢,回頭看向左左,卻看到那人根本就什麼事都沒有,也沒看向對峙的兩人,徑自發著呆。
正好這時,褚玲和海棠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了進來,左左幫著擺好,雙手抱胸望著兩人,「你們談好了嗎?」。
和鸞也不管龍溪,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菜色滿意的點頭,「都坐下。」
龍溪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手里的珠子沒有送回去,拿著卻又覺得燙手,剛才那個男人的話雖然很傷自尊,但是該死的有道理,實力不夠強大的人是沒有資格講究自尊的。
「小溪,還在發什麼呆,來吃飯了。」
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向那個從一開始就在保護她的女人,她不強,笑起來的樣子很有親人的感覺,雖然從出生起就跌跌撞撞的一個人走到現在,根本不知道有家人的感覺是怎樣的,他有的,能夠知道的,都是從傳承中了解到的,但是那些感覺中的東西遠不如近在眼前來得讓他留戀。
是的,明明是才認識,卻讓他留戀。
這一刻,龍溪完全忘了和鸞所說的左左是他的貴人,他只是單純的,想要靠近這個讓他感覺很舒服的人。
一個人走了這麼久,他好累了。
「小溪?」左左有些擔心的走近,模了模小小孩子的頭頂。
龍溪先是一僵,然後便放松下來,順從的讓左左拉著他走到桌子邊坐下,吃著左左夾到他碗里的菜。
和鸞這才垂下視線專心吃東西,龍的頭頂是他們一族防備最重,卻也最脆弱的部位,這小龍既然能讓小巫女模他的頭,那說明他是真的把小巫女放在心上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算他離開了,也能放心點。
不知道為什麼,滿口留香的飯菜突然覺得失去了味道,神界美則美矣,但是,太過寂寞了。
簡陋的屋子要睡下幾個人不難,但是要睡得舒服就不容易了,唯一的一間床毫無疑議的給了和鸞,而和鸞又理所當然的把左左給捎上了,左左倒是想把新認的弟弟帶上,不過看到和鸞那臉色就知道不可能。
再說,龍溪也有自己的主見,褚玲和海棠給他在外面搭了個簡易的床,離開前,龍溪很鄭重的下著保證,「姐姐,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左左愣了愣,小小的一個小不點說要保護她……
模了模他的頭,抱著他放到床上,把他的外套和鞋子月兌掉,左左笑語晏晏的仿佛沒有剛才的心潮涌動,「好,姐姐等著你來保護我,不過在這之前好先好好長大才行。」
「恩,我會變得很厲害的。」有了那顆珠子,龍溪這話說得底氣十足,要是以前,他每次修練都需要花其他龍雙倍的時間,效果還不那麼好,而現在,其他龍修練兩次都只抵得上他一次,這大大的縮減了他變得強大的時間。
床上,一人一神照樣各佔據了床的一半,神是向來沒什麼睡眠,左左卻是睡不著了。
「和鸞,是不是你和小溪說了什麼?」
「我能和他說什麼?小鬼一個。」
這倒也是,雖說和小溪看上去不那麼對盤,但是依和鸞的性子,他也不會去偷偷的為難人,何況還是一個稚兒。
左左半坐起來靠在床頭,「他還那麼小,怎麼會和我說要保護我呢?我看起來有弱到需要他那麼大的孩子來保護嗎?」。
「你以為你很強?」和鸞也坐起身,看著披散著頭發,在夜晚的微光中尤其顯得嬌柔溫暖的小巫女,要是沒有巫女該背負的責任,放到人類社會,聯慧的她應該會過得更開心吧,說不定就會有運氣好的男人能得到她的青睞,被人呵護寵愛的幸福一輩子。
如果這是小巫女所希望的,他其實是可以幫她的,可是為什麼,只是想想他都會不願意呢?
左左被打擊得有些蔫,她是在和平年代長大的,良民一個,哪會那些亂七八糟的本事,要是她上輩子不是玩手術刀的醫生,而是特種部隊或者更厲害的地方訓練出來的,那估計能混得如魚得水吧。
「小巫女,人能依靠的始終都只有自己,你修練要勤一點,它比你想像中要強大很多。」那人可是沒幾個敢惹的,他沒指望小巫女能厲害到那程度,但至少,也得能自保。
自然之力嗎?除了對醫理有幫助,還有其他作用?
PS︰看到有親說這兩章左左有些糾結低迷,我覺得這個過渡是必要的,一個受現代應試教育長大的人不管先天性子怎麼樣,被應試教育催殘過後都會加上乖巧的屬性,不管多少,一個這樣的人穿越到其他地方,觀念也好,思維也好,所听所聞所見肯定都會有很大的沖擊,就比如說和鸞之于左左的影響。
但是更多時候,她會有不適,現代社會是有多速食,多高效率你們應該也有感覺,反過來想想,要是你們去了左左去的地方,會馬上就適應嗎?
左左雖然表現得一直都很適應,並且也在努力適應,但是有些東西並不是她想就能接受的,比如後面會說到的殺人見血,這是法制初會和以強者為尊的原始社會最大的不一樣,她二十多年養成的觀念需要改變,必須推倒,這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她放到現代,也就是個有點天分的主刀醫生而已,她玩手術刀厲害並不代表她能毫不手軟的殺人。
而這些,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不管是表現的崩壞還是默默的生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