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里跑,什麼都別帶,往山里跑」
一回頭,發現張鴻雲不見了,抬頭看過去,張鴻雲又跑回來了屋子。頓時急的大喊
「張哥兒,什麼都沒有命重要啊」
這耽擱的一會兒,牛富的媳婦兒黃春燕已經拽著兩個兒子和青玉一起往山里跑。牛富也不知道在屋子里弄些什麼,還沒出來,跺跺腳,大郎只得抱起牛富的兩個人小腿短的兒子,搶著往前跑。
婦人們還沒跑到山林里,蠻子里來的最早的人已經到了王家的屋子,他沒有先去找糧食,反倒看了前方正在往山林的跑的婦人孩子們。以及離他並不遠的另外兩個也在跑的男子。
頓時 幾聲騎著馬就沖了過去,張雲手里拿著一張畫像,牛富手里則是拿著一把鐮刀一把鋤頭。兩人正全力往山林里跑去。
那蠻子只幾個前沖就趕上了張雲和牛富,彎刀往下一撈,準備割下牛富的人頭。牛富身子往前躥了一步,彎刀在牛富肩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血很快就冒了出來。
而此時正在往前狂奔的黃春燕回頭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哭喊起來
「牛哥」
然後對著什麼都不知道慌慌張張跟著大郎往前跑的青玉喊道
「青玉跟著你王伯往前跑,去找你王阿婆」然後往回跑起來。大郎看到這一幕,也只能是凝住眼淚,一把拉住想回頭的青玉往前沖,不曾想腳下一空,跌入了一個大洞里。而上面的草編板子又合上了。
這似乎是村里哪個獵人挖的陷阱,看樣子是用來抓野豬的,洞挖的很深。正想站起來,卻發現腳使不上力,還鑽心的疼,看樣子是折了。洞里一片漆黑,只能小聲的呼道
「青玉,牛哥兒,牛二哥兒?」
好一會兒才傳來小小的啜泣聲,看樣子是孩子們似乎都沒什麼大事兒,這就放心了不少。然後連忙叮囑道
「別說話,都往牆上挪,靠著牆」啜泣聲這才沒有了,洞里安靜的嚇人。
外面田野上
牛富雖然背上被砍了一刀,疼的眼前發黑,但還是堅持的站了起來,只不過沒有再跑。顯然這個匈奴人有馬,是怎麼也跑不過的。正想拿著鐮刀拼了命不要也要把這人砍下馬,燕兒和孩子們還都在前面跑呢,要是被追上,那後果不敢想象。
正舉著鐮刀胡亂的揮舞時就听到一旁的張鴻雲急忙喊道
「牛叔,快,我們往小河邊兒跑,藏在河里的泥潭里」牛富因為被砍了一刀整個人都迷糊了。可張鴻雲站在一邊看的清清楚楚
那馬踩在了牛富跌落在地上的鐮刀上,馬蹄子肯定是傷了。看那人沒辦法控制馬往哪邊跑就知道,他們這里離泥潭近,跳進去還能阻擋血腥味兒藏起來。
那蠻子因為馬受驚了,控制不住,拉了幾次韁繩都沒收回來。最後,高馬蹬著流血的蹄子把蠻子給摔了下來。蠻子被摔下來後,馬又從他胸腔上踏過去,頓時剛才還凶神惡煞的蠻子就暈過去了。
蠻子一暈過去,後面跟著的一隊人和攔截他們的一隊郎家軍纏斗了一番,把那小隊郎家軍宰殺後,追上來了。領頭滿臉都是大胡子的蠻子一眼就看到了前面正往前跑的戰馬。
吩咐身後的人去村子里搶糧食,自己就趨馬追了上去。先頭過來的是自己最小的弟弟,他的速度最快,可是為什麼只有戰馬?他人呢,追趕戰馬而去的大胡子蠻子並沒有發下已經暈過去的在半人高草叢里的弟弟。而是快速的往山林沖去,那個方向也是王氏一家逃跑的方向。
躲在泥潭里的牛富和張雲只听得見五溝里不時響起的慘叫聲一動都不敢動。過了一會兒,又似乎是一年,突然響起了武器拼殺的聲音。這個時候有雙方在戰斗?難道是郎家軍過來了?張鴻雲偷偷的從泥里探出半個頭,就看見一個人策馬飛快的沖到了自己的面前。
「村子里的人呢?有沒有人追過去?」冷漠的聲音響起,黑夜里張雲看不見對方的樣貌,只有冰冷的盔甲反射出銀色的光芒。扭頭朝那蠻子的方向看去,已經沒人了,頓時心里一慌,難道那蠻子已經制服了受驚的馬匹追過去了?
「村民朝那個方向跑了,有蠻子追過去了」指著老王氏她們逃跑的方向,張鴻雲急切的說道。
那身穿盔甲的人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一拉韁繩,迅如閃電的沖了過去。張雲這才推推一旁的牛富
「牛叔,蠻子走了,我們出去吧」
牛富沒有任何回應,張鴻雲一驚,連忙用力推推牛富,仍舊沒有反應。急忙從污泥中怕起來,然後去拉牛富,只是牛富原本就比他要壯實些,又死死的陷在泥潭里。扯了半天也才勉強把牛富的腦袋拔出來。
把一邊的小水坑里的積攢的一點點水把牛富的口鼻里的污泥清洗干淨。好一會兒才感覺到牛富又有了呼吸,這才長舒一口氣,只是牛富還是沒拉出來。
要知道牛富背上也有傷,這樣一直陷在泥里傷口容易發熱,照樣會要了性命。
正當張鴻雲還在繼續用力想把牛富拖出來的時候,突然耳邊又響起了馬蹄聲。連忙抬頭一看,已經沖了過來的士兵身上穿著盔甲,那人也從馬上跳下來,二話不說和張鴻雲一起伸手把牛富從泥潭里拽了出來。
「多謝了」張鴻雲連忙道謝。
「不用,你知道這里襲擊村子有多少人嗎?還有在我之前還有沒有人來過?」那士兵開口問道,聲音有些沙啞氣息也有些不穩,顯然是經過長途狂奔追過來的。
「我不知道蠻子來了多少人,有一個人先到了,這位村民就是被那個先到的蠻子傷的。在你之前還有個人來過,他往這個方向去了」張雲先是頓了下,見這個士兵一臉的真誠還是照實說道。
「兄弟們,將軍往這個方向去了,柳風你帶著十幾個人去下一個村子看看,看那里還有沒有蠻子,李鴻文你帶著五個兄弟留在這個村子里,其余的人跟我來,我們去找將軍」這個士兵听後站起來往張雲的身後喊道。
張鴻雲一回頭,好家伙,後面是黑壓壓的一片人,合著戰馬都沒發出一點兒聲響。
這群人很快就分作三股,留下來的六個人三個去了村子里搜索。三個留下來在這塊田野上搜索,張鴻雲總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然後請一位士兵幫忙幫他把牛富扶到自家里去,他要給牛富清洗傷口,敷草藥。
剛剪開牛富身上的衣衫,就听見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又是剛剛那位士兵扶著大郎後面跟著牛青玉牛哥兒和牛二哥兒進來了。
牛青玉一看到牛富直接就撲了上去大哭
「阿爹阿爹你怎麼?」另外兩個小蘿卜頭也是趴在床邊哭。
讓大郎張鴻雲心里都是難過,張鴻雲把牛青玉從床邊拉開
「放心吧,你爹還沒死,只是受傷暈過去了而已,我正準備給他治呢,你去灶里燒些熱水來,把弟弟們也帶過去」
牛青玉忙從牛富的床邊爬起來,然後帶著弟弟們去了灶間。張鴻雲這才有空看一看大郎,大郎的一條腿以奇怪的角度擰著,顯然是折了,連忙也不說話,加快手里的動作,先把家里存著的草藥都拿出來,選好傷藥和跌打損傷的藥都配好,用藥缽搗了,拿了青玉燒的熱水把牛富和大郎身上的受傷處都清洗一遍。
小心的牛富上藥時,張鴻雲還是忍不住問道
「王叔,王祖母他們情況怎麼樣?」
大郎都不敢挪動自己的腿,低沉著聲音
「我哪里知道,只知道有兩個人追上去了但願她們能躲過那兩個人」
「放心吧,第二個人去救他們的,吉人自有天相」張鴻雲聞言也是沉重的說道。
等到給牛富敷好藥後,張鴻雲就給大郎正了骨,抹上藥再拿兩塊板子固定住。囑咐他不要亂動,總算是也能坐下來歇一歇。
大山里
王氏抱著八哥兒,二丫抱著丫丫,四哥兒抱著六丫,三丫扶著老王氏,全家都在盡全力的往前跑。只是這深山老林里原本就沒有路,跑起來也就格外的慢。
跑了一會兒後,老王氏回頭忘了一眼,身後的有人跑過的痕跡非常明顯,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必須分開跑
「停大家听我說,二丫,把丫丫給我,你帶著六丫朝那個方向跑」老王氏把丫丫接過來,然後推一把二丫讓她先跑。又讓四哥兒去掩蓋二丫的痕跡,果然兩個人的痕跡就小了很多。
「秀兒,你帶著八哥兒往這邊兒跑」
「三丫,你和五哥兒往那邊跑」
「四哥兒你往山上跑」
等到老王氏幫四哥兒把足跡也掩蓋一番後,她才抱著丫丫往和其余方向都不同的地方快步的走。
丫丫推推老王氏的肩頭
「祖母你累了,我下來走吧」
老王氏凝住眼淚,拍拍丫丫的肩頭,語調里有些哽咽的說道
「丫丫乖,祖母再抱你一會兒,丫丫,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