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可是……」上次見的時候,他似乎還是凡人之身,傷得很重。就算恢復了靈力,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沒事了嗎?
「沒有可是,你的修為還差些火候,只怕是人沒救上來,反把自己搭進去了。」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袖子一點一點從她緊緊抓著的手中拉離。
「再晚就來不及了。」
夏寂張了張嘴,目露擔憂,終是噤聲。他是大師兄,是自己從小就崇拜的大師兄,是無人能敵的星冥戰神,天下間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的。
她的鸞鳴玉鏈支撐不了太久,鸞羽的顏色已經在淡化,一旦紫色光罩完全變為透明,玉鏈被煆燒成灰燼,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襲千夜正要下去,又轉過身,凝望著掌心,目光似有一絲哀慟,又似百般繾綣,萬般溫柔,「這個,你先代為保管。」
空中劃過一道銀色的弧線,一塊溫潤凝白的玉佩落在她掌心。她翻來覆去地摩挲,質地雖溫潤無瑕,卻也未見任何奇特之處,普通的緊。
她如詩如畫絕美的臉上閃過不解,眉心輕皺。這樣的玉佩,她的水澤之都要多少有多少,拿來當鵝卵石鋪滿整個九星塔的水榭小路也不為過。她尋思著它到底哪里特殊了,值得他稀罕得特意叮囑她。
恍惚間,似乎感到玉自己動了一下,還發出騷動聲。凝神細听,又什麼都沒有听見,不禁搖頭苦笑,自己此番方寸大亂不說,竟還疑神疑鬼了,玉哪里會說話呢?她這個樣子哪里還有星冥至尊的威儀風範?
他一指劃破眉心,喚出銀翼金衣,一刻也不耽擱地飛下。黃金頭盔,黃金面具,黃金鎧甲,黃金手套,黃金戰靴,逐一出現在身上,肩胛骨處生長出一對銀色雙翼。這就是黃金戰甲,由黃金凶獸的皮囊打造而成,金光熠熠,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偶爾飛濺的液體被銀色光團悉數擋開,他一路暢通無阻的下至黎煥身前,腕上守護的他的鳴鸞玉鏈已經開始失去光澤,一顆顆化為灰燼、塵埃,只淡淡的薄光還圍繞保護著他。他的身體正越來越快得下墜,再晚半秒,就真的來不及了。
夏寂的眼里贊嘆之意更深,大師兄竟然厲害到了這個程度,連最彪悍的遠古黃金凶獸都收服了這樣一想,底氣便又硬了幾分。
玉玲瓏被夏寂收在水袖當中,林宸氣的七竅生煙,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待她?他知道先前用過的招數已經困不住她了,竟然改變了陣勢,扭曲了所有通道。
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他居然還用千年玄鐵縛她四肢,把她當成犯人一樣鎖著,完全不能動彈,就只是因為她想阻止他下去救人。
「席靖,你在想什麼?你心軟了是不是?不要去,不要去好不好?」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他已經對夏寂做出了承諾。
「為什麼要答應?黎煥,黎煥關你什麼事?夏寂又關你什麼事?」林宸輕聲問他。
「我不會有事。暗焰深淵雖然危險,卻也難不住我。」
「不會有事?那你之前為什麼不救?那是神之懲處,天下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她眼眶微紅地說。
「林宸,你從來不是咄咄逼人的人。」
「那只能說明你太不了解我。席靖,如果我說我絕不答應呢?你可不可以听我一次,只此一次。
「對不起,我非去不可。」他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回答地干脆利落
「等我回來」
啞口無言,她還能說什麼呢?林宸低頭凝視著腳尖,回想上次是怎樣控制玉玲瓏的,她想要出來。心念才動,手足就被一股剛猛的力量壓制,才一瞬,銀色的拇指粗細的鏈子綁住她的手腳。
不用想了,罪魁禍首除了他還能有誰,氣的七竅生煙
「席靖……」他的虛影已經消失了,林宸對著虛空迷離的霧氣咬牙切齒。直到此刻,她才是真正的憤怒,不過是不願他以身涉險,他竟然……
氣憤未消,卻突然听見夏寂驚嚇的呼聲,不由自主地豎起兩只耳朵。「千夜師兄,小心啊」
只听到這麼一句,林宸卻忍不住更加擔心。他之前傷得不輕,額頭滾燙,身體冰涼,冰火兩重天,兩種極端的煎熬,對身體勢必損傷極大。
她要出去,她想要出去,為什麼要鎖著她?該死的鏈子林宸用力地拉扯手上的鐵鏈,想當然毫無動靜。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清冽冷漠的聲音,月。
月是在給她提示吧?可是,什麼意思?諺語,一句人人耳熟能詳的諺語,難道它其實還是武功秘訣,藏著什麼通天大秘密?任憑她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月,什麼意思?你能不能直接說,或者說得明白些?」林宸心下似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這個時候,還跟她打什麼啞謎呀?
「主人。你的力量不是消失了,有些潛伏在你的靈魂深處,有些不過是沉睡了,還有一些其實流走在你的七經八絡,只是它們各為其主,雜亂無章,許久以來,你才不得其法。天地萬物皆有法則,主人你所掌握的是天地之力,最神聖的力量,博大精深。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只有以容納和融合來引領、倡導,使它們結為一股,自可形成超常大氣。主人,這樣,你明白了嗎?」。月毫無情緒地說。
猶如翻開一卷高玄妙義的經書,如水之錦簾,如虛無影像,空靈飄渺的聲音劃過天際,金色的字印便一個一個懸浮其上,烙印一般刻進林宸腦中、心中、四肢、百骸、七經、八絡。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以包容之心、惠存之意來引領毫無頭緒、缺乏方向的靈氣,兼收並蓄,疏之導之,令其歸于一處,結為一體……心清氣和、萬象風雲。
她好像明白了,盤膝于地,努力以方才所悟所得實踐一番。手腳仍然帶著鐵鏈,卻不見先前的;狼狽。她眼簾清闔,面容如月皎潔,透出自信傲然的神采,燥意、怒意消褪無蹤,寧靜清和。身體似乎在發光,散發著泠泠清輝,額間一個淡淡的月牙印跡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