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席飛塵聲音低柔,輕聲安撫她。
他容色似雪,薄唇上深刻的泛白牙印,唇色盡褪,卻恍然間唇角輕輕扯起,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縱然一身的狼狽,縱然一身的鮮血,縱然瘦削的臉龐透明得似要一踫就碎,他的笑容卻爾雅奪目,溫暖得令人心悸,厚逾千丈的冰雪都要叫他融化了去。
所有的異株奇葩都在他面前褪卻了顏色,如火烈陽都要黯淡了光輝,一整個宇宙的光芒都抵不過他的一個笑容,
林宸心上驟然揪疼,無論是多重的傷,無論是怎樣的苦楚,他永遠默不吭聲。
席飛塵眼前大團大團的暗影,視線逐漸模糊,林宸的身影凝聚了又渙散。胸口突然爆炸開劇烈的疼痛,絞痛撕扯,終于抵不住腦中一陣又一陣的昏沉,席飛塵軟軟地側倒在地上。
觸踫著林宸的臉頰的手頹然落下,林宸一把抓住他的手,抱住他。心潮劇烈起伏,她心里驀然又翻滾而上強烈的怒意,填滿了整個胸膛。渾身的靈力都在沸騰暴動激蕩,一股強悍的熱流游走周身。似乎每一次,她出離憤怒的時候,潛藏的力量才會爆發。
林宸霍得站起身來,眼神幽深凜冽,氣勢與之前截然不同,被她凜冽的眼楮直視,連花櫻都禁不住心尖一顫。
「就是你,控制了我?」
花櫻的神色瞬間恢復自然,她居然會被一個黃毛丫頭鎮住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簡直可笑至極。
「是我又怎麼樣?老天爺真真是厚待我,將如此美味的大餐送到我嘴邊。只要吃了你們,我不僅可以擺月兌本體,月兌離‘天逆’陣勢的束縛,從此逍遙自由。這四海八荒,三方十世,將再無人能奈何得了我我原好心讓你在夢中沉睡,可惜你醒了,那我只好把你們兩個一起……吃了。」花櫻最後兩個字吐音尤為輕柔,聲線甜美得足以**蝕骨,卻令人渾身戰栗。
這個丫頭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那樣磅礡浩瀚的精純靈力,若非她神識尚在昏睡,她怕是連身都近不得,又豈是她可以窺探覬覦。今日若不能解決了他們,他日任何一個回來找她尋仇,到時候就是有千百個自己也不夠死的。
「就怕你消化不了」林宸聲寒料峭。
林宸全身的靈力不余遺力地祭出,「月華瀲灩,給我破」
這次飛出的鐮刀月輪只有一把,卻在空中化出幻影三千,刀影重重,看不真切。鐮刀飛過,櫻花雪飄落無痕,無數道影子有如實質,飛撲而上,將片片櫻花碾成齏粉,又有更多的櫻花落下來。
櫻花紛縱,碧草延綿,花櫻凝立不動,美得如詩如畫。她捂嘴輕笑,「還以為有多厲害,不過如此。我的再生之力,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你就是累死了也休想斗得過我。」
花櫻眼中狠色一閃,雙臂大開,身上緋光爆射,她寬大的水雲袖里成團成團的櫻花花瓣若堤壩決堤後洶涌而出滔滔江水,翻江倒海。于是,比之之前更為瘋狂的攻擊,漫天藤蔓、枝椏蜂擁而上。
林宸被打得飛撞在樹桿上,落下來時口中當即吐出一口血。
花櫻掐指一彈,定住她的身形,一拂袖,再次將林宸扇飛。
花櫻漫步走到林宸面前,她挑手抬起她的下巴,笑容猖狂而妖艷,「嘖嘖,好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怪不得連葷素不食的鳳玄也動心了。」
林宸的眼神冷颼颼的,砭人肌骨,「你得意得太早了。」
本該毫無還手之力的林宸抖手甩出一枚綠色的藥丸,正正扔進花櫻的口中,再手往她的下巴重重一抬,藥丸滾入她的咽喉。
「啊,你給我吃了什麼?你……你怎麼可能……啊好痛」花櫻驚覺自己使不出一分靈力,月復中絞痛欲死。她掐住自己的咽喉,使勁想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林宸輕蔑地一笑,「我怎麼可能還可以動是不是?下次走路的時候,看清楚腳下踩的是什麼東西。」
花櫻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圈淡淡的綠色粉末。
林宸扔出一枚淡綠色的藥丸,同時疾念咒訣,藥丸在空中爆裂開來。粉末紛揚飛散。明明只有小小的一顆,竟是永不枯竭。粉末落到哪里,綠草便在哪里生根發芽,如巨*橫掃,迅速地攻城略地。
半空中的黑氣流竄四溢,與綠色的粉末相撞激蕩,冗沉濃厚的黑氣被洗滌蕩漾一空,湮沒于無形,空氣中清氣四溢。
參天的櫻花樹一寸寸變得矮小,花瓣凋零,枝椏枯竭萎縮。
林宸凝聲說,「綠,乃大地生命之本源,生來就帶著破除黑暗的魔力和新生的修復之力。這才是真正的再生之力。」
花櫻疼地滿地打滾,丹田內似要爆裂開來,額上冷汗如瀑,她咬牙道,「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綠冼。」
「不可能,小小的‘綠冼’我還不放在眼里。怎麼可能……啊」花櫻疼得說不出話來。她的本體還在急遽枯萎。
「你知道月魄嗎?」。
「月魄,是天地精華所蘊的聖物。」是了,月魄聖潔的力量才是她最為懼怕的,花櫻不甘心的尖叫,「月魄為月漣宸所有,怎麼可能在你手里?」
林宸冷冷地輕笑,眼里是極致的憤怒和滿盈的殺氣,「你沒有見過月漣宸吧恭喜你,你現在見到月漣宸本尊了。膽敢用左烯的臉迷惑我,膽敢控制我傷害我的朋友,你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話音落,殺招出,花櫻還來不及反應,來不及驚詫,來不及恐懼,就被巨大的靈能撞上。「不要」受了那宏大的一擊,花櫻絕美的臉蛋,一會兒聲淚俱下,楚楚可憐;一會兒又面容扭曲,幾欲瘋狂,交錯出現。
元神受創,她即將灰飛煙滅。
花櫻滿心的不甘、怨恨、憤怒,恨意滔天,她驀地化作一大團黑色的煙霧,又化作左烯的面容,垂死掙扎。
左烯臉上哀慟至極,嘴巴還在一開一合地吐字,委屈地說,「七七,你好狠的心,你老實告訴我,你心里的人到底是他還是我?我可以為你生,為你死,為你拋棄一切。你怎麼忍心忘記我,怎麼忍心辜負我,我的七七,她一定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