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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淑倫遲到了二十九分鐘,離半小時只差一分鐘,可見她的時間觀念還是很強的。只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臨時沒安排得過來。
回來的時候,她看到兒子馮遵威和白未晞正說得投機,忍不住笑了︰「到底是年輕人,就是能說到一塊兒。」
馮遵威不滿地咕噥︰「媽媽,我在替你招待師妹呢」
「是嗎?怎麼連茶都不倒一杯?」馮淑倫好笑地問。
「啊?」馮遵倫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糟糕,我竟然把待客之道給忘了。未晞,你要喝冰綠茶還是冰紅茶?」
白未晞愕然︰「冰綠茶和冰紅茶不是飲料嗎?我……我喝熱綠茶行不行?」
「我以為只有像我媽媽這個年紀的人才喜歡喝茶。」馮遵倫聳了聳肩,走過去嘻笑著說,「媽媽,我可不是想把你看老了,反正你自己覺得還年輕,那就是年輕了。」
馮淑倫笑罵︰「還不去泡茶?未晞喜歡喝綠茶,就泡杯龍井吧,還是上次去獅峰的時候帶回來的雨前茶。」
馮遵倫回頭沖白未晞一笑︰「巧了,我媽媽也最喜歡喝綠茶,要是你想喝熱紅茶,我還真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白未晞失笑,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馮老師」。
「坐吧,就跟自己家里一樣,你比遵威還要小一歲呢不好意思,今天臨時沒能走得開,所以只能讓遵威回來招待。你們年輕人,應該合得來。他是學計算機的,听渭陽說你也開了一間電腦公司?」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渭陽的關系,馮淑倫顯得很和藹。雖然已經有了馮遵威這麼大的兒子,但她保養得很好,麒麟色羽絨襯衣和寬瓖邊的桃色系帶套裝,牛皮包裹的青灰色麂皮靴,傳統卻又露著女人的性感,看起來才三十出頭的樣子。
「也不是我開的,是跟人合開。」白未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不管事,我們北大計算機的三位學長在主持工作,我只是偶爾去轉一圈。」
「你比我當年有魄力。」馮淑倫笑著說,「听渭陽說,你對國畫沒有接觸過?」
白未晞點頭︰「是的,所以我想報個大班去學一個階段,不好意思直接打擾馮老師。只是秦老師說,那種班是去浪費時間,沒有必要,所以才……」
「沒關系,你可以去旁听我在美院的課程,但我覺得你並不是系統地學習國畫,只是借鑒國畫的某些表現手法,來為時裝設計服務,那就沒有必要去上那些理論課了。」馮淑倫笑了,「我想,你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听課,還是留在我這里上幾堂課吧」
「麻煩馮老師了。」白未晞覺得很不好意思,也對秦渭陽和馮淑倫的關系產生了好奇。明知道自己這個學生收了也出不了名,成不了家,為什麼僅僅是秦渭陽所請,馮淑倫就滿口答應了呢?
「茶來了。」馮遵倫端上了三只玻璃杯。
馮淑倫笑問︰「你不是喜歡喝冰紅茶嗎?」。
「我不搞特殊化。」馮遵威一臉嚴肅地回答,「雖然我更喜歡冰綠茶,但綠茶也可以忍受。媽媽,不是你說過,從保健角度來說,綠茶還勝過紅茶和烏龍茶嗎?」。
「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你可不要大肆宣揚。」馮淑倫笑罵,「烏龍茶近年流行得很,保健作用被傳得神乎其神,我可不想找罵。」
「其實,我也確實覺得烏龍茶比綠茶好喝。當然,我指的是瓶裝飲料。」馮遵威笑嘻嘻地說。
看得出來,這母子倆的相處很和諧,而且像朋友多于像母子。白未晞羨慕地看著他們,想到自己的父母,低下頭靜靜捧杯。
「遵威一向和我沒大沒小,要讓未晞見笑了。」馮淑倫直接去姓稱名,顯得很親切。
「不是見笑,我是羨慕。」白未晞搖頭。
「女兒和母親的關系,一定更好吧?」馮遵威擠了擠眼楮,「說出來,讓我媽媽羨慕嫉妒恨去」
白未晞淡淡地說︰「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馮淑倫和馮遵威雙雙愣住︰「對不起。」
「沒有什麼,我同時經歷了父母離世,當時以為世界都崩塌了。可是一年半過去,我才發現再大的痛苦,時間都會幫你撫平。何況,我並非沒有親人,我的祖父還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們祖孫倆相處得也很好呢。」
「你真堅強,難怪渭陽會對你另眼相看。他沒有提及你的具體情況,只是對你贊譽有加。我在法國的時候就認識他了,這麼多久,還是第一次听到他毫不掩飾地贊美過誰。」
「也許,秦老師是同情我吧?」白未晞謙虛地說。
馮遵威在她的身邊坐下,唉聲嘆氣︰「難怪我們兩個一見如故,原來是同病相憐」
「胡說八道」馮淑倫笑罵,「你離北大也近,下次未晞過來學畫的時候,你帶她一起過來吧」
「好啊,這個護花使者,我願意做。」馮遵威二話不說就點頭同意,然後又笑了,「今天就是我把她帶回來的。」
他把經過講了一遍,馮淑倫才知道他們竟然在清華門口就相遇同行,忍不住失笑︰「你們倆倒真是有緣分。未晞,遵威真沒撞傷你嗎?」。
白未晞笑著說︰「哪兒能呢?我里面穿了件厚毛衣,外面還件外套。別說他及時剎了車,就是沒剎住,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馮淑倫微笑︰「現在到處報道的,都是踫瓷的事,難得見到你主動說沒事的,倒真是不多見。」
「本來就沒事,何必浪費時間?」白未晞搖頭,「再說,我也怕耽誤到馮老師這里來的時間。」
「我喜歡有時間觀念的人。」馮淑倫喝了一茶,說。
白未晞看得出來,否則,以她的地位,完全不必為了一位關系戶學生而道歉。
「我是覺得,人生在世,也就短短的幾十年,有很多事情想去做。所以,浪費不起。」
馮遵威不滿地說︰「未晞,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就是那個浪費生命、浪費時間的人。因為我這人最沒有時間觀念,經常遲到。」
白未晞詫異︰「沒有啊,我看你今天把自行車騎得飛快,不就是為了怕遲到嗎?」。
「這是老媽交代的事兒,要換了學校的事,我哪里有這麼積極」馮遵威笑嘻嘻地說,「老媽,是不是?」
「你呀」馮淑倫笑罵,「第三杯了,再替我和未晞換杯新的。」
白未晞連忙說︰「不用換新的,再續點開水就行了。」
「茶葉里含有水溶性成分和脂溶性成分,其實泡第二遍的時候,水溶性成分已經充分釋放出來了。而脂溶性成分,再多沏幾遍也不會釋放出來。所以,一般的茶葉,沖泡第三遍的時候,已經是極致,第四遍、第五遍已經和白開水無異。」馮淑倫解釋,「所以古人有茶過三巡之說,雖然他們並不能完全了解茶葉的成分,但過三巡,茶葉漸淡,口感也差。」
白未晞連忙站起來︰「那我去沖泡吧」
「讓遵威去吧,他是主人,又是師兄。」馮淑倫阻止。
「我以前總是泡到沒有了茶葉味才肯善罷甘休,要不然就覺得浪費。」白未晞笑著說,「雖然知道泡第二遍的時候味道最佳,但舍不得就這樣扔掉。」
「其實我們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茶葉中的脂溶性成分更多,用水沖泡飲用,其實只得了其中一小部分的營養,而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營養成分,需要食用才能獲得。」
「有以茶及菜的菜譜。」白未晞點頭。
「對。尤其是綠茶,因為它沒有經過發酵,所以營養成分保留得最完整。如果用以入菜,能夠預防很多種疾病,比如說糖尿病、高血壓、脂肪肝,對于我們女人來說,綠茶還能抗癢化和美白。」
白未晞恭維︰「難道馮老師皮膚這麼好,就是因為經常飲用綠茶的原因?」
「我也是最近檢查出了貧血,才開始喝綠茶的。」馮淑倫微笑。
「貧血?缺鐵性貧血嗎?」。
「是。」
「可我听說的版本是,貧血的人不能喝綠茶……據說,貧血的人飲茶,使使貧血癥狀加重,因為食物中的鐵,以三價膠狀氫氧化鐵形式進入消化道的,經胃液的作用,高價鐵轉變為2價鐵才能被吸收。而茶葉中含有鞣酸,飲後容易形成不溶性鞣酸鐵,阻礙鐵的吸收。」白未晞不解。
馮淑倫搖頭︰「從國外的研究結果來看,這種說法沒有根據。雖然我從小就學繪畫,不懂這些鐵的成分。但是從實驗來看,貧血病人喝綠茶,有利于改善貧血癥狀。」
「那我們都被誤導了」白未晞啞然。
「也許正確地說,應該是紅茶會阻礙貧血病人對鐵的吸收,而綠茶不會。」馮淑倫話音旬落,馮遵威就已經把茶端了出來。
「我說老媽,你就別賣弄綠茶知識了。在我看來,只要是能吃的,吃下去總是有用的。所謂存在即合理,不必去追究它到底有多少功效,這樣生活得多累啊」
白未晞卻力挺老師︰「我覺得馮老師的話有道理,如果知道某種食物對自己的身體狀態有所改善,為什麼不有意識地在飲食上改善呢?是藥三分毒,但是日常飲食卻沒有毒,比吃藥好多了,而且還能換著花樣吃。」
馮遵威不滿︰「未晞,你拍馬屁也不要拍得這樣明顯吧?好吧,就算你要拍馬屁,也不要忘了我,以後我去你們學校接你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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