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周日,不像夏日一般灼熱,也沒有初春的寒冷,連風都帶著愜意的舒爽,游樂場里在就人滿為患,葉舒領著葉朗煜,玩的不亦樂乎。
既然不管是快樂還是痛苦,接下來的事情還是注定會發生,那麼她寧願開開心心的去迎接接下來的事情。
陳翠萍今天也格外的親切,不斷的圍在她的身邊噓寒問暖。
一天的時光過得很快,回到家的時候,葉舒覺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要玩的散架了。
吃了晚餐,陳翠萍便支開了所有人,特意將她留了下來。
寂靜的偏廳沒有一丁點的聲音,葉舒慢慢喝著咖啡,腦海里便一遍又一遍閃過錚亮的鐵皮機器碾壓咖啡豆的場景,這讓她多少緩解了一下情緒,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陳翠萍的開場白跟以前一眼,不過是一樣的噓寒問暖,葉舒垂下眼皮看著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面上依然還是笑臉以對。
而沒多久,果然這個女人就引入了正題。
陳翠萍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輕輕放在茶幾上,而後推倒她的眼前。
「可能你會生氣,但是阿姨也有苦衷,董事會的人一直也在催促。」
葉舒動了動眼皮,透明塑料皮的外殼上,能看到文件醒目的鉛印標題——遺囑。
捏著咖啡杯的手指微微的顫了一下,她只好放下杯子,她不想讓陳翠萍看到她的心思。
「這是你爸爸的遺囑。」
「我爸爸還活著。」
「阿姨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拿著個給我看?」她憤怒的抬起頭,對,就這樣一直演下去,這才是一個女兒該有的反應,一個十六歲還什麼都不懂的女孩該有的反應。
「舒兒,你听阿姨說。」這個偽善的女人懇求起來︰「董事會知道了你爸爸的病情,所以不斷的施壓,葉氏總要繼續運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葉舒下意識的咬緊了嘴唇,臉色慘白。
「我拿給你,是希望你能親眼看看你爸爸的遺囑,阿姨希望你能自己主導自己的人生。」
說著她把文件往前推了推。葉舒便捏起來,慢慢的看著。
跟上一次一樣,股份、家業,都安排的妥當,葉舒只覺得心情越發的壓抑。她知道陳翠萍是出于什麼目的才會讓她看這個,這個女人,最擅長的就是鋪墊,一步一步的鋪墊,就好像結網的蜘蛛一樣,不斷的鋪開每一步的路線。
「葉氏的股份,你有20的繼承權,但是你還未成年,而且學業還重,阿姨希望現在這些先由阿姨看管,等你有能力打理之後,再一並還給你,你可以放心,阿姨什麼都不會要你的,否則也不會給你看這份遺囑了。」
葉舒咬了咬牙,雖然她並不想點頭,但是想到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她還是不得不笑著點頭︰「我知道,阿姨你是真心對我好,哪怕讓我放棄這20的股份也無所謂。」
陳翠萍的眼中微微閃起一絲光芒,但很快就歸于平靜了。
「說什麼傻話呢,你的就是你的,阿姨一分也不會動。」
溫柔的說著與自己內心完全相反的話,那一顰一笑都讓葉舒深深的感到厭惡。
「明天正好董事會有會,你也來吧,關于這件事情,董事會也有些意見。」
「好。」葉舒點了點頭,茶幾下交握的雙手卻緊緊的攥在一起。
晚上葉舒給莫小文打了電話,說明天要請假半天,讓她們不要來了。
莫小文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說道︰「葉舒,我爺爺在,別害怕。」
看來莫小文知道了,想想也是,莫貝是她的爺爺,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沒事,只是開會,又不是刑場。」
掛了電話,葉舒躺進了床里,陳翠萍這麼做不過是想讓別人知道,她是自願的,這樣也可以給她落下一個好名聲,也更加顯得她這個繼承人成不了大器……
翻了個身,葉舒慢慢的閉上了眼楮,只要她不放棄繼承權,股份是不會自己飛走的,若是這樣能讓陳翠萍放下戒心,那也值了。
第二天一早,葉舒早早的起來,套了一身比較正式的白色連衣裙,慢慢的跟著陳翠萍出了家門。
葉氏的董事會議,設在大廈的最高層,電梯的數字不斷的變換,而後停在了28層上。
葉舒吸了一口氣,而後昂頭挺胸的走了出去。
莫貝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欣賞著落地窗外S市美麗的風景,遠遠的江水將城市一分為二,那碧藍的感覺,好像隨時會倒灌進這個城市一般。
葉舒離開陳翠萍,慢慢的走了過去。
明明已經是62歲的人了,可是這個老爺子看起來卻好像只有五十出頭,當兵出身的他到現在依然脊背挺得筆直,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目光銳利,連衣服都干淨整潔。
「莫伯伯。」葉舒甜甜一笑。
莫貝驚訝的轉頭,看到身後的人他立刻一仰頭,慈愛的笑了起來︰「丫頭,來來,讓莫伯伯看看。」
葉舒便撿了就近的沙發坐了下去,陳翠萍掃了一眼,打了個招呼,先走了進去。
莫貝看也沒看陳翠萍,只是在再也听不到高跟鞋的聲音之後,才湊過來低聲道︰「丫頭,伯伯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葉舒紅了眼,她連連點頭。
「股份是你的,伯伯無論如何都會給你爭取,別人別想拿走一分一毫」
葉舒咬了咬嘴唇,這次她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
28樓看下去,真的很美,S市本就繁華,道路交錯,樓房鱗次櫛比,再加上玉帶一樣的河流,美得讓她想哭。
後面有人走了過來,催促道︰「莫老,該進去了。」
莫貝伸手模了模葉舒的腦袋,帶著她慢慢走了進去。
董事會的人她只認識莫貝,于是她便走進去,坐在了陳翠萍的身邊。
會議由坐在最中間的陳翠萍主持開始,從公司決策到目標等等,全是經營方面的東西,陳翠萍說的毫不拖泥帶水,而後話題慢慢的就拐彎了,扯到了葉青山的身上。
葉舒低垂著頭,眼楮卻在慢慢的逡巡。
別以為她真的是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