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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帝石的種種異常行為中,慕川估計他是在學著做一個‘正常人’。
既如此,就說明他心中其實是存在‘欲|望’的。
他有月兌離人形兵器的欲|望,有成為‘正常人’的欲|望,有想要將身體完全治愈沒有後遺癥的欲|望。
他有,有情感,有喜惡,有痛感,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原本就是個人,只是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他有,是否就表示著他有弱點?
她望著被她噴了一臉紅酒之後,完全沒有怒氣的帝石,只見他非常平靜地拿過毛巾將臉上酒水擦干淨,又恢復了那副冰冷的模樣問她,「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有什麼不對?」
她轉過身子在沙發上坐端正了看著他,指著光視中的人,「你看,他們的情緒都是自然而生,喜怒哀樂,沒有刻意。」她又指了指他的唇角,「而你做出的不是表情,而是一個動作,齜牙的動作。」
他眼中寫著你繼續的字樣,她道︰「你看,你現在的情緒就是真實的,我從你眼中看到你讓我繼續說的情緒,這就是你,真實的你。」
他眸光依然平靜,「你是說,我是人?」
慕川皺眉,表情有些無語︰「你本來就是人!」
她的語氣很肯定,讓人無絲毫懷疑。
帝石唇角倏然勾起,很淺很淺的弧度,像是萬年冰川忽而消融,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可還是讓她看到了。
她笑起來,「你看,你現在的表情才是笑。」
他眼中那瞬間的柔和倏地消散,他有點茫然地模了模自己的臉,「我真的笑了?」
慕川心底還想繼續翻白眼,但還是說︰「你看,你現在的表情叫茫然。」
她起身,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去哪里。」
「我去拿個東西,你等著。」她穿上拖鞋很快地走進廚房,又從廚房內拿出一把餐刀來,「你看這是什麼?」
「餐刀。」他是個極聰明的人,瞬間就知道她要做什麼。
「沒錯,餐刀,它是一個工具。」她伸出手指彈了彈刀身,刀身發出沉悶的聲響,「你能從它身上看出喜悅或者迷茫的情緒來嗎?」。
接著她用力一揮,那餐刀便力透木質的餐桌,穩穩的扎進去,「我如此對它,你能從它身上感受到憤怒或者反抗的情緒嗎?」。
帝石眼楮里微微閃過一絲光芒,轉頭危險地看她,「我將你放在實驗室里做實驗,如此對你,也沒有從你身上感受到憤怒和反抗的情緒。」
慕川心神一凜,面上還是那般木然的表情,「你當知道,這世上的每個人都不一樣,情緒也不一樣,就好比有些人熱情如火,有些人就像你一樣冷若冰川,有些人情緒起伏波動很強,有些人則心如止水心緒波動很弱。」她指著自己,「就像我。」
「這麼說你是會憤怒,會反抗?」他的聲音靜若寒潭。
慕川想了一下,雙腿盤坐,雙手隨意地搭在雙腳上,身體放松地立著,「你那樣對我,當然會憤怒,但更多的,是感覺到自身的渺小和無力,如果我足夠強大,那麼一切手段在我面前都不過是紙老虎。」她無意多說自己,便將話題繼續轉到他身上,「就如你,實際上我們兩人很像,你看我的情緒波動非常弱,表情相對也就不會豐富,這使得很多人以為我是面癱,可我知道我不是。你也如此,你只是情緒波動相對而言比較常人弱,但是有情緒波動的,你應該能感受的到。」
帝石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她卻明顯感受到他此刻心情很好,那股子暴虐瘋狂的情緒從他身上散去,似乎很滿意她的說法。
慕川也平靜地和他對視。
他突然伸出手來模她的臉,冰涼的手指細細地摩挲著她的眉眼,「你會逃跑嗎?」。
慕川搖頭,「不會。」
「你撒謊。」他的手倏然鎖緊,捏在她的臉上,那深若寒潭的眼眸內仿佛在醞釀著一場看不見的風暴。
「我沒有撒謊。」她的眼楮清澈見底,「我沒有錢,沒有身份證明,在這個滿是電子科技產物的時代寸步難行。」
更關鍵的是,她沒有機甲,她的機甲空間扣被他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他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又繼續輕輕摩挲著她的臉,帶著警告道︰「你知道就好。」
慕川笑了一下,依舊很放松。
他的手依然放在她臉上,似乎很喜歡這種細膩的感覺。
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使她對人形兵器知道的更多。
人形兵器是個很奇特的生物,那些科學家創造了他們,使他們擁有自主的思想,卻沒有了和感情,使它們為他們工作,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但又害怕被它們反噬,于是一方面用藥物控制著他們,另一方面為他們制造一個語無論比的銷金窟,讓他們揮霍不多的生命,心甘情願地供他們驅使。
這真是一個矛盾的地方,沒有,那銷金窟于他們何用?
所謂銷金窟,無非就是錢、權、美人、賭、毒等。
他們存在本身就不會缺錢,那些創造他們的人會為準備好它們需求的一切。
他們這樣的存在,于床在它們的人眼里不過是一個工具,連人工智能都限制多多,他們就怎麼會賦予人形兵器權力?
基因人都會因身體機能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壞難有後代,更何況是身體機能完全被改變的人形兵器?他們沒有,美人于他們和死魚沒有分別吧?
而賭,人形兵器那強大的學習能力和計算能力,以及超出尋常的體能和反應能力,除了不會創造和生命機能枯竭之外,幾乎已經達到了這個時代的頂峰,這樣的存在在賭博面前應該是無往而不利,他們怎麼會感受到樂趣?
那麼就只有最後一條,毒。
毒,使他們身體得到暫時的愉悅,卻加速了他們的死亡。
他們沒有味覺,卻擁有因精神力的強大遠遠超過身體,從而百倍的放大了他們的痛覺,使得他們在面對常人的痛苦時更加深刻。
可以說,世上光明快樂的一面他們永遠感受不到,但黑暗疼痛的一面他們又是常人的百倍之多。
他們確實是這個時代悲劇的產物,也難怪這次道里將軍如如此秘密前往前線沙星,那里臨近三不管地帶的墮落星、腐敗星、垃圾星,它們是想在那里制造出大量的人形兵器用于戰爭之中吧?
而這種人形兵器是制造又是極大違反了人類人道主義的,如果被政敵或是其它聯盟知道後抓住證據,那麼對于這一方將是毀滅性的打擊,會失去在民眾之中的威望,也就是所謂人心。
過來圍攻道里將軍的那些戰甲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不是散兵野將,看來慕氏家族的政敵一方,不過究竟是哪一方,對政治了解不多的她卻無從猜起。
她雖能大致推測一些,但政治這東西太過復雜,她信息量不夠也只能推測出如此了。
如果人形兵器都和帝石一樣,在擁有自主思想的同時,又有了自主的情緒,那麼人形兵器是否會怨恨甚至報復那些創造了它們的人類?
他們的身體本身是類似克隆人那樣的細胞,還是……從遺失的各地尋找的人類?
一時間,慕川大腦中千回百轉,最終這一切都化為了虛無。
這些都與她無關,她不是救世主,她只想找到地球,知道家鄉的消息,然後回到司宸身邊。
她說不會逃跑,並不只是說說。
通過那一次的戰爭,她就明白,那九把鑰匙和鑰匙背後的芯片中的內容,對這個時代意味著什麼,不論是她這個身體的身世也好,還是她無意間觸踫的信息也好,都危險之極,若她繼續尋找,定然會給司宸也帶來極大的危險。
她可以自己去尋找,卻不能連累司宸。
回家,司宸,武道。
被困的這近一年的時間,她總是會想起,每當想起,便會迷茫,迷茫就會動搖武道之心。
回到地球,這是她在這個時代的一個執念,如果放棄,便會影響到她的武術之心,心若動搖,只怕終生難以寸進,那麼她就沒有了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意義。
或是永遠不要有自己的意念,安穩的呆在司宸身邊,做一只金絲雀。
回家是執念,司宸是永恆,武道是永生的目標。
這三者之間,並不矛盾。
心中原本的想法忽然堅定起來,這使得很久都沒有突破的她,體內內息再度洶涌起來,那原本如海一樣澎湃的內息在體內翻滾壓縮,那混沌的氣息像是被煉化了一般,越來越精純,越來越濃郁,那些被剔除的內息滲透在她身體的每一處,強韌著她的身體。
忽然,她身體表層開始沁出血色泥垢一樣的東西,像是釀酒之後去掉的糟粕,酒越發清甜香醇。
帝石感受到她忽然之間的變化,坐在她身前,打開電子儀器開始掃描她身體的變化。
從電子掃描儀中可以隱約看到,仿佛籠罩了一層漩渦狀的霧氣,說是霧氣,又像是空氣中存在的某種成分,這種成分被分解煉化,使她周圍的空氣都被驅散,只剩這種空氣成份存在,往她身體內涌去,而她她身體周圍像是被一種無形的氣場阻隔,看不真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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