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好癢。
嘻嘻,真癢。
倪眉迷迷糊糊地動了動,身體傳來一陣失重感,連動作的力道也被抵消了很多掉。她覺得自己的眼皮好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樣,抬不起來。閉著眼楮,她覺得很安心,這種氛圍她已經遺忘了很久很久,久到根本想不起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對了,她想起來了,這是媽**感覺。
好舒服,好安全,真想永遠呆在這里。
倪眉從沒有如此輕松過,她已經不小了,大學的那幾年,工作的那幾年,把她的個性磨得面目全非,做成了一顆優質的小鋼珠,支撐在現實和夢想之間,來減輕它們踫撞所帶來的摩擦。長大的快節奏生活,壓得她沒有片刻喘息的機會,就算在夢里的時候她也在考試考試,工作工作
這一次的夢境不同尋常,她回到了久違的小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的她還很喜歡站在露台上仰望夜空,每次一望就是好久,直到倪媽媽過來揪耳朵她才會回去。但是,倪眉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就遺失了這個習慣,是剛上初中被人打了不敢出門的那會兒呢?還是快開學的時候被小學暑假作業折騰那一夜開始的呢?
算了,想不起來。
倪眉輕快地走上了露台,依舊坐在那個屬于她的小板凳上,抬起頭,安安靜靜地仰望夜空。深藍色的夜幕上,幾顆巨大的星辰像花朵一樣盛開並緩緩地轉動著,每顆星辰的光線都會匯成六股自內而外旋轉出來,煞是好看。
倪眉就那樣痴痴地看著美麗的夜景,那些星辰每一個角度都會有新的變化。
但她的目光只落在離她最近的那顆星星上,她看得很專注,仿佛是透過靈魂的眼楮在仰望那顆星辰。
星星跳動了一下,它的光芒瞬間就消失了,像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掩蓋在滿夜的星光下。倪眉還是固執地看著它,過了不知多久,它似乎被感動了,原本樸實的石頭表面滲出了碧瑩瑩的光,那光婉轉流動,透著一股子靈氣。碧色的光如有形質一般,凝成露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水珠兒在空中劃過,帶起一條絢麗的華光。
冥冥之中,倪眉馬上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她伸出雙手結成碗狀,閉上眼楮,虔誠地接下那宛如星辰精華的碧色露水。
這個時候的感覺異常奇特,倪眉好像站在另外一個角度正看著自己,她知道這是一個夢境,甚至在一瞬間就了解了那露水的作用︰開啟異能。
只要她能留住更多的露水,她就能得到更強大的能力
不需要心底那個聲音的蠱惑,倪眉睜開眼楮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迫不及待地將接在手里的那些露水喝了下去。
星辰也立刻回應了她,把緩慢的滴水換成了一條翡翠色的瀑布,頃刻間倪眉就陷入了瘋狂的狀態她慌忙用手掬起一小片水流,拼了命地往嘴里灌,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更多的,更多更多的
「鼠尾巴。」
倪眉一下子就清醒了,夢中情節記得非常清晰,甚至大腦還傳來了飽月復感。她閉著眼楮,耳邊好像刮過一陣小孩子的嬉笑聲。
鼠尾巴。
倪眉眼皮下的眼珠子飛快地滾動起來,然後慢慢地平靜下來,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然後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試圖將心中的郁結也一道排出。
咕嚕。一道古怪的聲音在腦門前響起,與此同時,好像有一道波動飛快地掃過她的額頭,然後飄來一小撮軟軟的絨毛劃過她的肌膚。
怎麼會是?倪眉睜開眼楮,正好看到對面也有個人正面對著她,睜大了眼楮,一臉惶恐地看著她。那人可笑的發型,就跟女巫一樣,紛亂的頭發如海藻一樣高高豎立,緩緩飄動。
但是,對方怎麼會那麼眼熟?
—0—這個看上去跟生化危機里飄在水里的女喪尸一模一樣的家伙,怎麼好像是她自己。倪眉不淡定地擺了個鬼臉,對面那張慘白的臉也跟著扭曲起來,嗯,看上去更像僵尸了……
現在不是玩的時候,倪眉告誡了自己一聲,開始探索出去的方法。
她伸出手敲了敲對面,那不像是玻璃,材質出乎意料的柔軟,像果凍一樣又軟又Q,用力的地方會凹了進去,周圍柔軟的材料像母體一樣包裹了她的手。但是憑她如何用力,都不能更深入,更別說是貫穿這道牆壁了。
它就好像是**一樣,提供了玩耍的空間,又不會傷害到胎兒。
但倪眉可不相信,這樣的設計真的只是怕傷害到自己,她覺得這反倒更像是一個穩固的牢籠,既不用擔心犯人跑出去,就不用擔心他們自殘。
就是不知道,把她從醫院里抓過來的人,是抱有什麼樣的目的了。
倪眉只要一想起那把比電視劇里的太監還要滲人的嗓音,就迫切地想要逃出去。
但問題是,她是個旱鴨子,從小到大對游泳一事都是敬而遠之。
從剛醒來開始倪眉就一直浮在水里,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想動一動,結果就原地轉圈圈,把她搞得極度郁悶。
有什麼辦法能從一個大水缸里出去呢?
找司馬光
越扯越遠,倪眉撓了撓跟海帶一樣亂飄的頭發,突然靈光一閃。記得不知道是誰說的,女人天生自帶兩大利器,牙齒和指甲。
她瞟了眼自家還算鋒利的縴縴玉指,瞅瞅對面疑似果凍膠的牆,果斷地伸出邪惡的爪子不管不顧地扣起牆壁來。
可憐的大水缸,它似乎還沒遇到過如此不講道理的住客,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能委委屈屈地看著肚子里的小家伙,用不華麗地狗刨式,在它肚皮上華麗麗地開了個大口子。滿肚子的精華跟著這個小家伙一道流了出來,撒了一地。
「主人,」模樣似大水缸的修護器,用電子音小心地跟上級匯報著︰「3號幼崽逃出了我的管轄範圍,是否拉響警報?」一路掏心掏肺地照顧這個小沒良心的,誰知對方剛醒了就棄它如敝履,它才不會說自己有多麼幽怨呢。
「狀態。」
「在我身上撓了洞出來,走路還一蹦一跳地,你不知道她……」
「說話。」
「狀態良好。」=。=主人果然還是那麼鬼畜冷血月復黑傲嬌,以為有了孩子就會變溫柔神馬的果然是妄想啊~妄想
「讓她走。」
「主人啊,你不知道她剛剛把我……呃,求儲備糧。」
「不行。」
……主人果然還是那麼英俊瀟灑吝嗇無情,剛剛對幼崽的容忍絕對是幻覺,幻覺
倪眉甩了甩頭,又一蹦一跳地前進,試圖把身上的水都甩掉。她身上沒有穿衣服,也不覺得很冷,但是她身上的皮膚不知怎麼起了一層褶子,被泡的發白,看上去非常丑陋。
關著她的地方很簡陋,除了那個特大號的大水缸,就只有被牢牢焊在地上的一桌一椅,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沒什麼人氣。倪眉小心翼翼地模到門邊,感應門刷地一下打開了,把她唬了一跳。門外的走廊很寬敞,金屬的牆壁上反射著暗暗的幽藍色光線,倪眉模著牆壁小心翼翼地前進,生怕前面會出現什麼可怕的陷阱。
倪眉每路過一扇門的時候,都會站在門口停留片刻,妄圖找到一扇會自動開啟地大門。不過很可惜,她路過了四扇門都沒有成功過。就在她開始有些灰心的時候,第五扇門朝她伸出了友誼之手。
倪眉走進去一看,囧了。一長溜排水溝,角落里一個孤零零洗手台。
這不是洗手間麼?還是男式的。
倪眉果斷地退出來,瞅了瞅旁邊,居然沒有門了前頭的走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屬于門窗範疇的事物。
—皿—
是誰說的,女廁所一定就在男廁所隔壁的
倪眉又果斷地走進了男廁所,把里面仔仔細細的參觀,不,是搜索了一遍,卻連張手紙都沒翻出來。這簡直比私人公司里的還摳門啊,最起碼人家的洗手間還有隔間,這里別說隔間了,洗手台那邊竟然沒有水
不管倪眉的手以任何角度放在水龍頭下,它就是沒反應。
無奈之下,她只能跳過洗手直接對著牆上那面鏡子,開始撕扯掛在身上的死皮,整個過程有點惡心,不過當她看到死皮下雪白、粉女敕的肌膚時,心情就變得愉悅起來,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牽一發而動全身,倪眉此刻最這句成語是感觸頗深。
頭皮的部分是最厚的,也是最難處理的,干枯的頭發牢牢扎在死去的皮膚上加固了它堅韌性。如果說身上的死皮像老化的皮衣,那這層死皮就稱得上是鎧甲了。
撕扯的時候會牽連新生的頭發,倪眉不得不把整張臉貼在鏡子上,小心地把新生的短發從死皮上抽出來,每次只能抽一小股,另一只手還必須按著頭皮否則就會很疼。
短發毛絨絨的很細膩,模上去的感覺要比以前的頭發更加好,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自從她從大水缸里醒來以後,她的身體有了很大的變化,肌膚不再是蒼白病態的,頭發也從干燥打毛變成了細膩柔滑,甚至是她身體都產生了變化,充滿了活力。
倪眉怔怔地看著鏡子里自己雪白的有些嬰兒肥的臉龐,她的臉應該是正宗的瓜子臉,臉上有一點淺淺的雀斑,額頭右邊靠近頭發里的地方有一處不明顯的疤痕。
但是鏡子里的她很完美,雀斑和疤痕不翼而飛,五官也有了細微的變化,令整張臉看上去更加完美了。
真惡心,倪眉憤怒地把揭下來的頭皮狠狠地丟到鏡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