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是奧加東部最繁華的城市,它位于大洋上,是一座四季如春的空中之城。姬家是老牌的貴族,在這座美麗的城市中也有一片不小的土地,只是家族人丁凋零,除了主宅常有人打掃外,幾所別院都是年久失修,已有了破敗之象。
載著一行人的小飛船在夜空中如一陣風一般,悄悄進入這個城市,沒有引起有心人的關注。
主宅的僕人也是在飛船進入防護罩後才收到訊息,訓練良好的他們只是微微一愣,就反應過來,將手中的事情快速完成後,井然有序地小跑到各自的崗位迎接主人的到來。
阿佩斯•姬作為一家之主,理所當然地走在了最前面,他像頭狼一樣盡管老去,氣勢仍不容忽視。即便是最大膽的僕人,也不敢抬頭窺探。
走在家主身後的是家族最寶貴的財產——三個幼崽,依照奧加人的規矩,族中年幼的孩子都被統一成為幼崽,在17歲前由父母或家族從小訓練他們成為獨立堅強的戰士,只有撐過訓練並活過成年儀式的孩子才配被稱為奧加。
而每年能在儀式後存活下來的孩子不足千數,但沒有人會提出質疑,這是因為奧加人只要最好的戰士。
這殘酷的風俗令奧加的一些貴族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名存實亡,這些歷史悠久的貴族因為血脈的斷絕面臨著被消除姓氏的危機。對于這些高傲的戰士而言,家族的姓氏就如同隊伍的番號一樣終要,一旦姓氏被湮滅,那他們歷代灑下的獻血、立下的功績就會隨之灰飛煙滅。
那,誰還會記得那些在戰場上死去的英魂?
血脈可以斷絕,但是姓氏必須被傳承下去。阿佩斯也有他的驕傲,對于那些去平民那邊搜羅普通水準的孩子做幼崽的家族,他是不屑效仿的。貴族之所以是貴族,是因為血脈中傳承的強大力量,與其要那些力量微弱的平民做繼承人,倒不如去蠻荒之地挖掘人才回來。
事實證明他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阿佩斯將手中的帽子遞給僕人,大刀闊斧地坐下,注視著他帶回來的幼崽,給這個沉寂已久的府邸帶來了勃勃生機,僵硬的嘴角也掛上了欣喜的微笑。
肖豹剛一進屋就被掛在牆上的武器深深吸引了,他的鷹眼跟遠程武器簡直是絕配,在飛船上他只能使用簡陋的長弓,一股子氣憋到現在實在是忍不住了。見家主沒有反對,就把牆上的組合弓,鐳射槍等等都取下來,攤在桌上,一件件試玩起來。興致濃厚地對其他人掃過來的目光全然不放在心上。
安夜很平靜地走上樓選了一個房間走進去,關門休息了。
倪眉這時傻了眼,她可不像肖豹那麼厚臉皮,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自顧自玩得開心起來。雖然她是他們三人當中年齡最大的,但心眼卻是他們三人中最小的,而且她最最討厭長得非常漂亮的人。此刻,她站在一堆閃亮亮地人中間,簡直是生不如死,真不知道她上午怎麼會在鏡子前面臭美那麼久。
「小主人,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溫和而不會顯得諂媚,像甘露滋潤大地一般,只消听他說話就會覺得很舒服了。
「家主,我想去後面走走。」看到阿佩斯端坐在位子上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倪眉看也不看出言關心的那個人,而是低著頭小跑著往後花園走去。
倪眉知道自己臉色通常都是無血色的蒼白,這是因為她的體質不好,是天生的虛弱之癥,就算後天補足了營養,看上去病懨懨的。不過之前她一直低著頭完全是因為被那幫人閃花了眼楮,她原以為導師安達已經是個大美人了,沒想到進了主宅入眼的全是清一色的超級美人,兩廂比較之下,導師長得還算含蓄的。
倪眉跑到花園的樹叢里,靠著一顆大樹深吸一口氣,大樹感應到她身上濃郁的水元素氣息,親密的伸展枝葉替她擋住猛烈的陽光。
—皿—我最討厭閃亮亮的人了
「噗——」遠處傳來一聲悶笑聲。
倪眉驚訝地踫了踫自己的嘴巴,難道自己把心里的吐槽說出來了,這下可把臉丟大發了。
「是誰在那里?」倪眉虛張聲勢道,其實根本不知道對方出來後該怎麼辦好。
遠處的樹叢動了一下,倪眉立刻就看了過去,哪知身後一涼,一道陰影打了下來,驚得她一抖,差點就發起了攻擊。
「是我,主人。」
等看清楚來人之後,倪眉蒼白的小臉立刻就黑下來了,但是一頭金發的美人絲毫沒有自覺,頂著不善的目光佇立在少女身邊,用陽傘為她撐起一片陰涼。
倪眉黑著臉看著面前這個厚臉皮的家伙良久,嘆了一口氣,放棄了。身為天之驕子的奧加貴族他們身邊少不了作為綠葉存在的侍者,現下她雖然還是個幼崽,但作為貴族的後裔,可以有三個準侍者的配額。
「告訴胡安,我不需要別的侍者了。」倪眉眯起眼,對上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金發美人兒囑咐道,「還有,你笑起來太好看,我受不了。所以,不準你在我面前笑」
「是,主人。」
面對近乎刁蠻的要求,合格的準侍者一臉平靜的接受了,他俊美的臉因為不再微笑顯得有點刻板,但是那雙眼楮柔柔的看向自己的主人,一副我會包容你所有壞毛病的模樣,絲毫不減他的閃亮程度。
被徹底打敗了,倪眉暗自悲泣了一下,對這樣的人實在是下不去手狠揍啊。
算了,還是去自我修煉吧,倪眉低著頭不去那個金光閃閃的家伙,諾諾地問道︰「這里的訓練室在哪里?」
「請隨我來。」
路途中,金頭發的準侍者悄聲地替倪眉介紹,令她很快就熟悉了主宅的布局。末了,來到訓練室,由準侍者打開大門,示意她進入。
當倪眉走過他身邊的時候,準侍者在她耳邊細語道,「我會一直在外等候,單憑吩咐。」
倪眉抬眼看了他一下,越過他直徑走了進去。
東都居住的人大多都是平民和奧加貴族,生活在底層的黑塔伊大多都是像老鼠一樣駐扎在領主開闢的地下工廠里,勞動所獲的九成都要上交,甚至一輩子都不配沐浴在陽光之下。只有國家才有權利給與他們自由,或者買賣他們。
奧加一詞起源于眾神之地——尼亞伯羅,原意是神之子,現在大多是指擁有神力的人,也就是半神。
而在奧加星球,奧加人不足十萬,位于金字塔的頂端,其下是上億克隆人——普卡魯,以及支撐起整個金字塔的十多億奴隸——黑塔伊。
活躍在東都大街上的都是基因上被修改得盡善盡美的克隆人,走到哪里入眼的都是活色生香。
「眉姐,你老是低著頭干嘛,地上的花紋很好看嗎?」。肖豹不怕死地直戳倪眉的死穴。
一個水球毫不猶豫地砸到肖豹的頭上,把他漂亮的頭發弄得濕答答的,像土豆皮一樣貼在腦門上。
「要你管」倪眉惡形惡狀地吼了一句,肖豹雖然喜歡大嘴巴又驕傲,但是對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還是很包容的,頂著亂糟糟的發型還是能笑眯眯地對著倪眉做鬼臉,一點兒也不生氣。
「他們看上去真漂亮,」肖豹像只睡飽了的貓咪一樣,饜足地伸了個懶腰後跟倪眉小聲聊天,「我敢打賭,普卡魯照鏡子的時候一定很自戀。」
倪眉側了側身子,下意識避開他的吐出的氣息,「我又不是克隆人我怎麼知道,這個賭根本不成立。」她說完撓了撓頭,心下疑惑,自己明明一直跟家主在外歷練,從沒回過母星奧加,如何知道那些普卡魯就是克隆人呢?明明導師安達也從沒有提起過自己是克隆人的說。
「嘖嘖,果然是小氣鬼。」肖豹咂咂嘴,看了一圈美人後又對倪眉笑道︰「你長得又不難看,為什麼那麼不喜歡看他們。」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是在自卑,倪眉心里的小人對了對手指,她只是不喜歡太閃亮的東西而已嘛。
「不要你管」倪眉再度喊出這句話後,淡定地拉緊一旁默默無語的安夜,「你看你的,我們吃我們的」說完,就拽著她的手往一旁的甜品店走去。
但是,她很快就覺得後悔了。
這家甜品店的點心味道的極其糟糕,跟它甜美清麗的裝修毫不匹配
「唔……」剛把點心送進口里,一股濃郁的甜膩感在口中爆炸起來,把舌頭折騰著翻過來轉過去,有那麼一瞬間倪眉簡直以為自己的味蕾已經被毀了。她惱怒地把店里的招牌點心連著盤子一起推了出去,把手中的叉子重重地摔到桌子上。
幸好桌面鋪了一層厚厚的桌布,沒有發出聲響,令她的行為看上去沒有那麼失禮。
倪眉看向對面的安夜,饒是一向安靜沉默的她,此刻也是皺著眉頭,不動聲色地停止了進食,轉著手里的叉子,擺出一副悠閑的樣子。
其實,你也覺得難吃對吧?倪眉用眼神跟安夜打起了暗號。
對方沒有回應她,而是把頭轉向了外面,臉色有些不對勁。
倪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街對面有一些人聚集起來,被圍在中間的正是他們的伙伴——肖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