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恆星升起的時候,大群藍嘴蛾又重新回到樹上,強烈的光線下它們褪去了夜晚神秘的面紗,丑陋的外表被暴露無遺,像巫婆的手杖一樣的鏤空翅膀幫助它們像忍者一樣隱蔽起來。
倪眉被曜黑抱在懷里奪路狂奔,慕白緊隨其後;莎蒂被兩位侍者護著一路沖在最前頭,她們的情況實在是糟糕。
這都要怪倪眉,她隱瞞了洞外至少躺了數百具黑塔伊人尸體的情況,反而還要求眾人繼續休息儲存體力。白白錯過了離開的最佳時機,被聞訊趕來解救族人的上萬黑塔伊人堵了個正著。
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當看到那些尸體完完整整不見傷痕的樣子,黑塔伊人更加確定是躲在山洞里的年幼奧加屠殺了族人。完全失去理智的他們,像群狼一樣驅趕著凶手,誓要他們血戰血還。
抱著懷里的小女孩拼命逃跑的曜黑,開始思考這一路上的行為是否妥當。他來到這場大亂斗的主要目的除了保命之外,更想找一個適合的主人,不需要對方強大,只需要對方足夠乖足夠听話,最好還不會犯二就可以了。
可惜,他目前的主人有能力自保,卻在別的方面欠缺的狠。
看向跟在他右方的慕白,心中的天枰再一次傾斜了。
同樣在心中隱隱責怪倪眉隱瞞的人,還有鳳、凰兩名侍者,恐怕連起初崇拜眉姐姐的莎蒂心里也在犯嘀咕,體能差還沒有野外生存知識,這樣的幼崽如果不是偏科嚴重,就一定是從平民堆里爬出來的幸運兒。
但誰都不知道,倪眉之所以知情不報的原因是,她只是不習慣考慮別人罷了,任敵人有多少個只要變成水逃走,誰都逮不著她。
普卡魯的體質是在整個奧加帝國,甚至在全宇宙里都是數一數二的,在體力充足的情況下,他們可以持續奔跑很久很久。保持著最佳的速度,黑曜他們抱著各自的主人橫穿了整塊夏季地帶,直接進入了春季地帶。
剛剛踏入這塊地域的時候,倪眉就感到空氣中的水分子有些異樣,它們比別的地方要沉重數倍,彼此牢牢地粘結在一起,光是呼吸都覺得困難。同時她明顯覺得抱著她的曜黑開始氣力不濟了,是她開始變重了嗎?。
倪眉所在曜黑的懷里轉動著手指,指揮周圍水分子彼此靠攏,周圍的環境非常潮濕,不一會兒就從遠處招來了一大片霧氣過來。濃霧像沙塵暴一樣飛快地席卷而來,把所有人都圈了進去。
潮濕的地面令人很難掌握平衡,曜黑手一滑不小心將倪眉丟在了地上,濃霧阻擋了眾人的視線,轉眼之間就和其他人失去了聯絡。
倪眉在掉到地上的瞬間借力打了一個滾兒化作半人半蛇的形態,卻驚訝地發現,她失去了對這片濃霧的控制。其實,更糟糕的是,她覺得自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空氣中不同尋常的超重水分子,嚴重影響了她的控制力,令她第一次不能維持人的狀態,不受控制地變成了水的形態。粗重的蛇尾巴不大听使喚地扭擺著,倪眉默數著‘一二三,扭啊扭。’艱難困苦地爬動起來。
幸好她是水的狀態,縴細的手指幾次被石頭劃破,也沒覺得疼。她攀附著路邊的樹木,石頭,或者任何凸出地面的物體,一扭一扭地前行。
越往前空氣中的水分子就越重,令她想起了古龍小說中的最神秘也是毒性最烈的毒藥,無色無味的天一神水,只要喝一滴就會令人全身爆裂而死。
而一滴神水等于三百桶水的重量。
倪眉不清楚古龍先生是不是到過迷失森林,但是她遇到的情況很像他所描述的那樣,她感覺自己越來越重了,身上就像背了一座大山,每挪動一步都令她氣喘如牛。
就在倪眉快絕望的時候,一只堅定有力的臂膀拖住了她快要下沉的身體,溫和的氣息拂過她的後頸,轉頭望去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隱約可以辨認出對方的雙眼被什麼蒙住了。
「小白?」倪眉試探地出生問道。
對方回應地點了點頭,即不說話也不打手勢,看來真的是慕白。
眼下孤立無援的境地,有一個人在身邊扶持著,令倪眉覺得很安心。
慕白不像他的兄弟,總是沉默地站在他應該待著的地方,這樣的人一旦被留心,就會發覺他非常的踏實可靠。
在濃霧中,能見度在一米以內,為了不走丟,倪眉不得不像小孩子一樣緊緊拽著對方的衣角,盡管從遇到慕白開始,人家就沒松過手,一直把她摟在懷里。
大約走了半天的路程,倪眉听到了一陣歌聲,她趕忙拉了拉慕白的衣角,「你听到了嗎?遠處有人在唱歌。」
對方沉默地點了點頭,在她手心里畫了一個叉叉。然後轉向離歌聲相反的方向,準備前進。
「別,」倪眉阻止道,她感覺到唱歌的方向水分子開始變得容易受控制,但是重量依舊在遞增。「朝著歌聲走,我覺得那里有什麼。」
慕白猶豫了一下,遵從了她的要求。
在行進的路上,倪眉大致了解了對方遲疑的原因,可能是受地形和磁場的影響,沿著歌聲前進的路線感覺像是在繞圈圈。
但是他們沒有走錯路,隨著歌聲越來越清晰,霧氣開始變淡了。那歌聲如情人之間的呢喃,回響在耳邊,輕輕拂過人心間最柔軟的地方。
他們走到了一個湖泊前,湖面上彌漫著淡薄的霧氣,湖面上的景色隱隱綽綽,有一種朦朧之美,有一個女子的身影在婉轉立在水中央,透過那柔軟的身影可以看出她一手攀扶著樹枝,曲線優美的腰肢靠在大樹上,長長的裙擺墜下來踫觸到湖面。
活月兌月兌一副伊人在水一方的美麗畫卷。
「放我下來。」在湖邊恢復氣力的倪眉對慕白說道,她想弄清楚那個歌唱的女子跟這片濃霧有沒有必然的聯系。「小白,你在這邊等我。」倪眉吃不準對方的實力如何,她不希望這個沉默地對她付出幫助的人會遇到危險。
就在倪眉準備一個人向湖前進的時候,一顆小石子輕飄飄地丟了過來,被她一手接住。她朝反方向望去,卻發現早就有人埋伏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對方露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沖她招了招手。
等倪眉和慕白走過去,才發現那里至少隱藏了四個人。每個人胸前都懸浮著一個小球,它彈射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隔離罩,隔絕了空氣中有害的水分子,還有一定的隱蔽作用。
「我叫柳河,是柳家西都分家的人,很高興在這里遇見你。」為首的幼崽,首先介紹起自己,他的眼神里還在閃爍驚異的神情,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僅僅能讓倪眉听到他說的話︰「我的能力是控水,不過我更擅長的是研究神奇物種,我從小就勵志做一名文武雙全的戰士,為帝國貢獻出自己的所有力量……」
「說重點。」倪眉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滔滔不絕,她剛剛擺月兌虛弱,脾氣蹭蹭見漲。
「嗯,是這樣,我從小就對神奇物種頗有研究,迷失森林是一塊神秘地帶。它里面的物種完全超月兌了一般常識的存在,其它星系的科學家曾提出空間重疊的理論,認為這片森林其實是奧加星球與另一時空的星球有了重疊,所以里面的生物……」
倪眉一把揪住柳河的領子,頭發化作小蛇作勢就要咬他的喉嚨,「重點」
「我的意思是,湖上的影子可能不是女人,而是吻蚊。」
「那是什麼?」
柳河托著下巴,眼楮里充滿了智慧的光芒,「吻蚊就是類似你現在模仿神奇物種美杜莎一樣,傳說是一種半蟲半人的智慧生物。她們擁有魅惑一切雄性的紫色眼楮,兩對細長堅固的翅膀,以及可以一吻殺人的致命雙唇。每十年她們會找一處僻靜的水源,在周圍布下濃霧,然後安心待產。」說到這里,他定定地看向湖面中那個身姿媚人的影子,示意道︰「而那個,恐怕就是我所知的吻蚊了。」
「那又怎麼樣,干掉她不就好了。」倪眉滿不在乎地打斷道,現在她能力恢復,殺個把怪物不要太輕松了。
柳河見狀,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焦急地忘了壓制聲音,「你听我說完,千萬別沖動。之前也有人沒听完就沖進去了,差點連累死我們。」
倪眉很不喜歡被對方抓著脈門,但她也覺這里的環境透著怪異,難得的好脾氣道,「那你說吧。」
柳河重新壓低聲音細細道來,「吻蚊是一種只有雌性的神奇物種,她們的智商和我們很接近,在繁殖期間她們會yin*強壯的雄性生物和她們交/歡,然後再吃掉;懷孕之後她們就會躲起來直到快要分娩的時候才會出來。她們會在濃霧中放聲歌唱,吸引陷入迷霧中的生物找到她們,方便吸干那些生物的血液。」
「吻蚊不怕水淹,不怕火燒,更糟糕的是,據說她們著陸的水會變的怪異,就算是最輕的羽毛落在上面也會沉下去;而飛行的話,一定會被她抓住;遠程攻擊會被霧氣擋下。幾乎無從下手。」
「幾乎?」倪眉發現了柳河話語中未盡的含義。
「除非有一個水系能力者,從水下潛伏到她正下方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