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金龍用的是人與獸之間的心靈傳語,本來準備研究大鼎的水嘯,肌肉狠狠一抽,心髒又驟然縮了縮。
該不會也找到寶貝了吧?
水嘯火速的將才搬出來的大鼎又丟回去,以意念為指引,將空間的三只伙伴給引出,隨著光芒閃閃,三只獸獸都被接出空間,先後一一著地。
三只可愛獸獸足一沾雪層,皆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個的盟主,閃亮著點點晶光,那眼神,仿佛是見到了世界最美麗的珍寶,滿滿的是激動。
粉金小龍還抱著個紅木大盒子,長約一丈二,寬約八尺,顏色極為深沉,而看他的姿勢,好似還是十分沉重。
這眼神,真有好東西?
「有寶貝?」打量三獸一眼,水嘯也激動了。
「這個,你一定會喜歡。」偏著頭,盯著人看了會,直到看得盟友流下一滴冷汗時,龍太子抑著笑,淡然的點頭,將盒子放下。
呃,傷不起!
水嘯抹把汗,被小龍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心中也更為好奇,兩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等著答案揭曉。
放穩盒子,龍太子又回眸瞄瞄,轉而一臉鄭重的蹲跪于雪地,神色一片肅穆,緩緩的伸出爪子,慢慢的揭開盒蓋。
盒子很薄,約有一寸厚,里面的顏色跟外面一樣深沉,其內蓋著一層紅色的緞布,令人看不到布下的物品,而盒蓋開啟後,一股清雅的檀香隨之逸出,滲入空氣,縈繞不散。
小綠馬,小叮當二獸俱在瞬間變得極為恭敬,像朝聖一樣的看著盒子,眼里滿是熱切、期待。
水嘯的神經跟著繃緊了幾分。
龍太子閉上眸子,靜默一下,用爪子捏起紅緞布,輕輕一揭,立即像布拋開,里面的物品便呈現在陽光下。
那竟是一面琴。
龍太子彎腰,小心翼翼的伸爪,扶起琴尾端,將琴橫放在前肢上,像用手托著,慢慢站起。
此琴,跟普通琴的外形相似,按八節,前闊八寸;後闊四寸,按四時;厚二寸,按兩儀。有金童頭,玉女腰,仙人背,龍池,鳳沼,玉軫,金徽;徽有十二,喻十二月;又有一中徽,對閏月。
琴按三百六十六日之意,長三尺六寸六分,琴面與琴底緣是一色的木質,好似是用一段整木斫成,看花紋竟是均勻如一。
琴面似玉,瑩光流轉,燦燦生輝,被陽光一照,反射出深幽的光芒;弦十三,根根晶亮,最粗的一根竟只與其他琴最細的一根弦粗,最細的一根細若發絲,弦下布滿梅花斷痕。
古琴幽幽,散發著一絲絲醉人的檀木香味,味很清淡,香而高雅;通體紫檀色,其色深蘊,古樸自然。
琴,弦未動,卻有好似听得鳳鳴龍吟聲,正是名琴未響聲先聞。
琴出,一股浩蕩的凌人氣勢竟在無形中彌漫虛空,那種氣息深遠濃蘊,隱含著毀天滅地似的威力,唯我獨尊的狂傲,卻藏得極深極深,卻只能感應,又無法捕捉。
古琴一出,莫敢爭峰。
一霎時,天地寂寂,風雲靜止,陽光也悄然暗淡數分。
水嘯盯著琴,心中突的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覺,就宛如離別百世的朋友,在輾轉紅塵百世後終于恍然相遇,當兩兩相視時自然而然的生起的一種莫明的熟悉感,是那般的親切,溫暖、溫馨。
又在這一剎那間,紫檀色古琴突的爆出一股悲涼、淒愴的氣息,似霧漫卷長空,天地間滿滿的皆是悲傷。
茫茫雪地,剎時陰暗。
水嘯忽然想哭。
那種悲傷,不是一個的私人情緒,是萬物萬靈的悲痛,就好似天地間突然發生巨變之後變的生靈涂炭,蒼茫大地唯余滿地狼籍,滿目蕭索,于是,在那剎那,水無聲,萬物無語,山河同泣,天地共悲。
在悲傷持繼一刻後,仿佛有一陣春風拂過,吹散了迷漫著的淒愴,陽光仍舊,天地間又明亮如初,隱隱的,空氣中似乎還有點點春天的氣息。
原本情緒低落的水嘯,心情也跟著好轉。
這種氣息同樣只維持了一下子,隨即變為一種很明快,很歡悅,就如陰天瞬間轉晴,天空明朗,人與物的心情變得歡快;而在稍稍一會後,又開始改變,並一直持續不斷,竟是將人、獸的悲傷離合,歡樂痛苦等情緒還有與四季對應似的自然界的氣息,全部一一演繹遍。
當最後一份平和的氣息消失,紫檀古琴再無變化,連那份無法捕捉的氣勢也在悄然中自行隱匿,令人再無法感應其存在,光芒也內斂,唯有琴面看起來更古樸更深幽,其他方面給人的感覺,則與普通古琴一般無二。
「千古盛衰皆在心,四時之變皆在聲,演盡人間悲歡,訴盡世事無常,琴非琴,琴即琴,好琴!」幽幽的吐口氣,水嘯眼里亦浮出由衷的崇敬。
琴有靈,未有怨氣,未有戾氣,在不知歷經多少世,還能如此平和,確是值得尊敬。
而琴弦未動,即能應四時之變,感物喜而喜,以物悲能悲,能應聲變之輕重,風雲變幻之無常,當為琴之珍品,真正的價值,卻不限于出琴本身所代表的意義。
如此好琴,如若能操執于手,于擅長音殺者,將如虎添翼,音出無落空,若再鋪以高修為,到達「一琴在手,萬音听令,聲之所達,無不隨意」的境界也只是早晚之事,揚指能救命,反掌能殺人,笑談間決定生死,成就萬古威名也是易于探裹取物。
想到那種境界,水嘯頓然心生向往,那種境界,正是她之最高追求,唯有到達那種境界,她才有機會重返出生地,與家人團聚。
凰嘯靈琴,十大至寶樂器之首,又豈非凡物?
龍太子悠悠的笑了,托起琴,對著綠馬點點頭︰「飛飛,試琴。」
呃,綠馬,飛馬,飛飛?
水嘯眨眨眼,恍然記起自己還沒問過綠馬,小龍的名字,悄悄的抹把冷汗,也暗暗決定一直裝傻,以後也不問。
飛飛听得太子殿下的命令,鄭重的抬起一只蹄子,輕輕的劃過琴弦,然而,那一劃之後,琴弦只輕輕顫動一下,竟連聲震音也沒有發出。
啞琴?!
好容易見著一面好琴,竟發不出聲音,還有比這更悲催的事麼?眼一瞪,水嘯悲憤了,
小叮當搖搖大尾巴,一個蹦跳跳到粉金龍爪臂上,也好奇的伸出小爪子,高高的挑起一根弦,重重的放下去。
沒聲音。
小叮當甩甩尾巴,再一蹦,蹦到飛飛翅膀上坐著,瞅著圓瞪又眼的水嘯,骨碌碌的亂轉眼珠子,那模樣像極了在偷笑。
試琴無音,龍太子抬腿,跨步,一步一步向前移,眼里盡是掩不住的喜悅。
他走的極慢,好似琴十分沉重。
「很重?」水嘯不敢提出質疑琴的疑問,只是好奇的盯著他的步伐。
「不重,只有三萬六千六百零九兩九錢九分。」龍太子笑吟吟的報出琴的重量來,語氣輕飄飄的。
這重量,對于修武都來說,尤其是修為超過測天境的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出于對琴的尊敬與敬仰,他沒動用源力,只是以本身之力托抱,步伐才有些沉重。
孫悟空手中的定海神針,也僅重一萬八千斤,這重量是那根如玉金箍棒的二倍,還不重?
嘶—,水嘯暗中抽了一口冷氣,都不敢想象,要如何能抱琴而拔弦。
「從今後,他便是你的兵器。」近前,龍太子鄭重的將琴送出。
她能行麼?
「弦好細。」不敢說弦根本彈不響,水嘯瞅瞅,有些遲疑的伸出手去接。
「再細都不會斷,就算你拿去砸人形魔獸,獸死,他也會完好無缺。」想到之前看到盟友拿琴砸獸,龍太子有些好笑。
也許,可以拿來當利器用。
水嘯想想,也釋然了,就算彈不響,也還是用的,雙手托住琴底,做好準備後才往上抬臂。
然而,才輕輕一抬,就將琴托起,甚至連一分力氣都施展,之前所有蓄起的力竟然英雄無用之地。
琴,輕如無物。
如果不是觸手生溫的感應在,她甚至懷疑雙手所捧是一片空氣,發現這點,水嘯驚訝的挑起眉︰「真的有三萬多斤重?你確定?」
飛飛,小叮當揣透那話里的意思後,雙雙眼一爆,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他們沒抱過琴,可是卻曾試抱過琴盒,那重量,一分不差。
沒重量?
果然是那一族的直系血裔!
微一怔,龍太子瞬間咧嘴,溢出一臉的笑。
他一笑,龍嘴嘴角上挑,龍目晃著水光,身上的小粉點也發出奪目的光彩,他的形象立即生動起來,比卡通里的小龍人更漂亮,更耀眼。
沒得到回答,水嘯一瞧就瞧到小龍燦爛的笑容,被炫得眼花了一下,無奈的抽抽嘴角,坐好,將琴橫擱腿上,手指試著劃過琴弦。
剎時,一聲清嘯沖天而起。
聲似鳳凰長鳴,悅耳嘹亮。
琴音出,龍太子渾身一震,瞬間變得精神抖擻,神采亦亦。
凰嘯,終于重見天日!
誰能想到,在歷經萬古變遷,億萬年無蹤後,寶琴竟如此平安的回到他命定的主人身邊?
凰嘯音出,從此天下歸誰主,唯持琴者有權定論!
他果然是沒看錯,他選擇的人,正是預言中的人,龍太子盯著盟友,目中精光亂閃,心中一片喜悅。
飛飛,小叮當的眼內也是一片水光灩灩。
呃?!
水嘯縮回手,盯著手指猛瞧。
「名琴識主,旁人是彈不響此琴的,若強求,只會被反噬。」龍太子蹲,為驗證給人看,還特地拔動琴弦。
有此琴在手,以後,還怕音術不成麼?從今後,必要傲笑天下,成就萬古音醫之名,才不枉來這異界走一遭!
水嘯低眸一想,霍然悟透真正的意義,心情大好,飛快的將琴收起,心中涌起豪情萬丈。
至于為何旁人彈不響,那不重要,她從來不去挖那些秘密。
三只獸獸靜靜的瞅著不知在想什麼的人。
「我們回家,我帶你回我的臨時洞府。」龍太子瞄瞄,拉著盟友的手,輕輕一跳,穩穩的坐于飛飛背上。
龍的洞府?寶窟?
水嘯大喜。
飛飛揚蹄,踏雪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