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走到少年面前,看著少年跪在一堆破碎的瓦片前,雙手攏著草地上散落的白色粉末。即便雙手已經被劃破,少年都沒有停止。
「沒用的!」夜溪看著少年固執的樣子,淡淡開口說道。
少年听到夜溪的聲音,猛然抬頭,一雙餓狼似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夜溪,好像只要野心再開口說一個字,他一定會撲上去。
夜溪淡淡一笑,此刻的少年讓夜溪想到了一個詞語,如狼似虎,只是雖然略有氣勢,但是卻還是差強人意,「你分的開?」夜溪挑眉,雙手環胸,一副拭目以待的樣子。
少年原本掃動的手听到夜溪後面的話,徑自停了下來,人惡狠狠的望著夜溪,抿著唇,瞳孔中閃動的晶瑩開始擴大,就在要形成淚珠的時候,猛地眨眼,消失不見,雙眸再次恢復成憤怒之色,「滾開!」少年緊緊咬著唇,好像夜溪欠了他多少銀子似的。
夜溪聳聳肩,而這時候,叮鐺也掙開了眼楮,趴在夜溪的肩膀上,「小子,別不知好歹!」叮鐺頭一次當著陌生人的面開口講話,雖然僅僅是一只看起來丁點兒大的貓兒,可是氣勢卻絲毫不亞于妖。
听到聲音,少年明顯的怔了一下,然後不敢置信的看向夜溪肩膀上的那一只小黑貓,眼珠子瞪的老大,「你,你,你——」
叮鐺突然朝著少年張嘴恐嚇,少年沒有注意,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掌心刺入了瓦片,冒著血。少年抬起手,蹙眉瞧了一眼。
夜溪伸手抓了一下叮鐺的貓耳朵,剜了叮當一眼,低頭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一個皮囊而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為了這麼個死物讓自己放置于危險中,值得麼!」望著少年听進去自己的話語,夜溪勾唇一笑。
少年看著夜溪,然後又怔怔的望著草地上到處都是的白色粉末,垂下眸子,神色不明,突然一陣怪異的大風吹過,地上的粉末忽而飄散而去,眨眼之間,只剩下了破碎的瓦片!
一切歸于塵埃。少年張張嘴,好半天沒有發出一個聲音。
夜溪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叮鐺不悅的嘟著嘴,「這個孩子不差,不收為己用,太可惜了!」叮鐺望著夜溪,輕聲說道,「只是本身戾氣太重,不過再重也不會超過你,很好的一個苗子!」
叮鐺正說著,而夜溪忽然停了下來,叮鐺頓了一下,終于察覺到異常,扭頭一瞧,自動閉了嘴,貓眼不自覺彎成了月牙形狀,「嗯,還算是個有腦子的!」叮鐺滿意的點頭。
夜溪瞥了一眼叮鐺,然後轉過身來,瞧著身後跟著自己的少年,暗自挑眉。
少年不好意思的微微側身,目光卻執著的瞪著夜溪,「我,我要跟著你!」少年固執的看著夜溪,生怕夜溪不會同意一眼,連忙說道,「你和其他的不一樣!」
「跟著我?」夜溪收斂笑意,從她重生以來,要跟著她的這幾個人,蘭夏死了,綠蘿也走了,綠林留在了大瑤國,而舞——夜溪神色一暗,這些人中,她是最中意舞,不過很可惜,「那你憑什麼讓我收留你?我這里不養閑人!」夜溪說著同樣的話,期待的望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低下頭,稍等了片刻,然後便抬起頭,正視著夜溪,「我會成為強者!」
叮鐺搖頭,開口說道,「性子太浮躁,雖說有大志向是好的!」
少年咬著唇瞪著叮鐺,在責怪叮鐺的多話,然後看向夜溪,「我不認為成為半妖就是恥辱!就算不能幻化本體,可是半妖卻有比妖更加優勢的地方,不僅僅是本身的妖力方面!」
夜溪听了少年的話,平靜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絲笑意,「能在你嘴里听到這些話,倒是有些意外!」性子雖然看似魯莽,可是本身卻是很有想法的,雖然還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個可塑之才。
夜溪輕聲一笑,笑聲有些蒼茫,「好!」夜溪見到少年雙眸中的激動之色,揚起唇角,「我再給你一次思考的機會。」見到少年想要講話,夜溪繼續說道,「你不用急著回答。一旦你決定跟隨我,我不會允許背叛的存在,若是你存了這個心思,那就不要怪我不講情理處決你!」
听到這些話,少年即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霸氣朝自己撲來,直接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少年逼迫自己穩住顫抖的心,可是還是止不住背脊發冷,抵擋不了冷汗的侵襲,直到壓迫感消失,少年這才偷偷松了一口氣。
「好好考慮,一旦決定,你不會有後悔的機會!」夜溪聲音清冷,眸子卻打量著少年。
少年低著頭,渾身髒污的衣服已經褶皺的不成樣子,手上還在滴著血,沒過多久,少年抬起頭來,兩眼冒光的看著夜溪,很是鄭重的點頭,「我不會後悔!」
「小子,你做了個明智的選擇!」叮鐺贊許的點頭,然後站了起來,抖了抖腦袋。
夜溪淡淡的笑了,「名字?」夜溪問道。
少年忽而伸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然後非常扭捏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字,「花!」
噗嗤——
首先听明白的叮鐺一下子從夜溪肩膀上墜落,而後在地上打了個滾才站起身來,叮鐺仰著頭,怪異的看著少年,貓尾巴不斷地搖晃著,「小子,你叫花?個性,你名字真是個性!」叮鐺一坐在地上,然後伸出前肢,人性化的豎起拇指,「雖然你與花還有些個距離。」
夜溪抽抽嘴角,一個大男人竟然叫花?開什麼玩笑,最起碼長相妖嬈多姿的才配的上花這個字吧?不過轉念一想,剛剛從他身體中鑽出來的那三朵食人花,夜溪相對沉默了。
听了叮鐺的話,少年小心的瞅了一眼夜溪,然後臉頰騰的一下子紅了,一下子紅到脖頸,趕緊垂下頭,恨不得將自己腦袋塞到胸口里面。
「咳咳咳!」叮鐺似乎反應過激,有見過貓咳嗽的麼,現在這位就是,叮鐺八爪魚一般趴在地上,腦袋不斷的與地面親密接觸。
「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好!」少年少有的露出了女兒般的羞澀。
夜溪挑眉,她自然听出了少年話中的語音,這個名字,是他臨時想的!夜溪打量著少年,「銳,你的名字,希望你以後可以如出鞘的寶劍一般銳利。」
少年震顫的看著夜溪,不敢置信的抖動著自己的唇瓣,銳?少年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字,臉上漸漸露出了一絲開懷的笑意。
叮鐺站起來,呸呸吐了兩口土,抖掉身上沾染的泥土,不悅的瞪著笑的合不攏嘴的銳,「剛才你懷里的那個瓷罐里放的什麼東西?誰的骨粉?」叮鐺故意說起這個悲傷的話題。
少年笑容直接僵硬在臉上,怔怔的扭頭看向剛剛瓦罐碎裂的地方,「那是父親的!」少年悶悶的說道。
夜溪搖頭,警告的瞪了一眼叮鐺,然後轉身,「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夜溪扭頭而去。
叮鐺冷哼一聲,狠狠的瞪了一眼銳,「小子,不可以太囂張,你還有的學呢!」叮鐺昂首挺胸,心情極好的朝夜溪奔跑而去。
落在最後的銳愣了片刻,自然也反應過來叮鐺的黑心腸,臉色黑下來,卻不敢遲疑,趕緊追趕上夜溪。
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夜溪給銳另外要了一間屋子,命客棧的伙計準備好干淨的衣物供銳換洗。
夜溪坐在桌子旁,過了會兒,換洗整修完畢的銳走了進來,來到夜溪面前,鄭重的對著夜溪福了福身子,並沒有下跪的打算。
夜溪倒是沒有介意,指了指桌子上飄散著香味的美食,「一起用餐!」夜溪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樣子倒是清秀!」夜溪抿了一口茶,很滿意現在所看到的銳。
銳恢復了冷漠,只是听到夜溪的話,臉上還有些不自然的紅色,人也沒有客氣,听夜溪的話直接坐在對面,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看著銳如此不雅觀的吃相,叮鐺索性抬起頭來,撇著嘴,「不要說你是半妖,吃成這樣子,真夠有你的!」叮鐺斜了一眼自己盤子里的美食,一下子失了口味,趴在一旁看著銳,不悅的對夜溪嘟了嘟嘴。
「幾天沒吃飯了?」夜溪開口問道。
銳費力的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後喝了一口湯,這才抬頭去看夜溪,「十多天沒有正常吃飯了。」銳說完,又埋頭美食。
夜溪也只是吃了幾口,然後耐心的等待銳吃飽喝足。
「夠了!」叮鐺見到桌子上的盤子一掃而空,悶悶的吐出一個字,「別看你人小,胃口倒是不小!」
銳舒服的呼出一口氣,自動忽略叮鐺的話。
「你父母的本體是什麼?」夜溪好奇的問道,「除了食人花,還有什麼?」
「是狼!」還沒有等銳回答,叮鐺直接開口說道,「不過,很可惜,沒有將狼極致的凶狠傳遞給這小子!」叮鐺看了一眼夜溪,然後看向銳。
銳呆了片刻,一般是沒人能夠看出半妖的本體,眼前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銳瞪著叮鐺,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