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炎離開之後,夜溪忽然瞪大眼珠子,死死的盯住門口,一眨不眨,好像那里有什麼讓人可怕的東西似的。夜溪臉色越發的陰沉,深邃的雙眸隱晦不明,雙手緊緊的攥著被褥,嘴唇被自己咬住,甚至已經出血都不覺得痛。
夜溪就這麼呆了好半晌,好像人窒息了一般,如兵馬俑一動不動,緊接著,夜溪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突然吐出一口冷氣,拼命在心里咒罵著,扯開被褥,都沒來得及穿鞋子,光著腳撲到了梳妝台上。夜溪少有的這麼慌亂,根本就是連最起碼的冷靜都消失殆盡,梳妝台上僅有的、一些零碎的東西都被掃到地上。
听到聲響,推門而進的炎就看到眼前這麼奇怪的一幕,夜溪雙手抓著那銅鏡,那一張臉恨不得鑽進鏡子里,眼楮直瞪著鏡子中的人影,「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夜溪喃喃自語,絲毫沒有留意到有人進來。
「你耍我呢!」夜溪攥緊銅鏡,恨恨的凝視著天空。
炎眉頭緊蹙,跨過門檻反手關上門,見到夜溪的雙腳,瞧著夜溪的不正常,「回去!」炎一把摟住夜溪的腰,直接將夜溪攔腰一提。而夜溪倒是听話的緊,乖乖的任由炎掠著自己回到床上。
夜溪躺在床上,雙眸呆滯的看著床頂,就如同任人擺布的木偶,什麼反反應也沒有,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在彰顯夜溪還是個生命體。
「溪兒!」炎見到夜溪表現很怪異,而這種死人般的樣子讓炎感到莫名的慌張,「女人!」炎捉住夜溪的雙肩,直接將夜溪提到自己懷中,炎總感覺還是人在自己懷中才會讓自己感覺舒心安逸!「醒醒!」炎捏著夜溪的下巴,試圖用疼痛喊醒走神的夜溪。
夜溪身子一顫,回過神來,怔怔的望著眼前的男人,看著炎頭上垂落的濕漉漉的發絲,聞者炎身上因為洗浴而獨有的清新之氣,看進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瞳孔,忽然,夜溪氣息一變,周身縈繞著濃郁的殺氣,原本軟弱的氣息一掃而光,人則立即來了精神,同時雙手成爪,朝著炎的脖子就掐去,來勢洶洶。
見到夜溪這莫名其妙的動作,看到她伸向自己的魔抓,炎卻沒有阻止,只是用力摟住夜溪,生怕夜溪會從自己身上掉下去。
夜溪幾乎是使出了吃女乃得勁兒,用力的掐著炎的脖子,那白皙的脖子上面已經有紅色的痕跡,可是,炎卻絲毫沒有反應,面色依舊正常的看著夜溪,望著夜溪眼里透露出來的恐慌。
「怎麼是你,怎麼可能是你?」夜溪一邊用力,一邊喃喃自語,眼神甚至有些猙獰,應該是發狂了才對。
「溪兒!」炎似是懂了夜溪話中的意思,似乎又沒有清楚,只是不顧喉嚨處傳來的不舒服,雙手捧起夜溪的臉頰,看著那早已經消退下去的紅疹,「為什麼不能是本王?為什麼不能是本王呢?」炎雲淡風輕的看著夜溪,眼里異常的嚴肅,雖然臉上透露出來的卻是一絲玩味的神色。
夜溪抿著唇,身子一抖,原本迷離的雙眸瞬間恢復了正常,瞧著正注視著自己的炎,呆滯的瞧著被自己雙手掐早已經掐紅的脖頸,整個人忽而自嘲的恥笑一聲,渾身無力的攤在炎的懷中。
炎感覺夜溪臉上的那一抹笑異常的刺眼,將夜溪放到床上,自己則壓了上去,「為什麼要這麼笑?溪兒,你到底在顧忌什麼?」炎扳過夜溪的臉頰,讓夜溪對視著自己,「你還沒有回答,為什麼不能使本王?本王就這麼讓溪兒你拿不出手麼?」炎挑眉問道。
夜溪朦朧的瞧著炎,就這麼沉默的相互凝視著,誰也沒有再講話,而炎也沒有再動彈,兩個人就維持這個姿勢,一直到夜溪有了反應。
夜溪終于閉上了眼楮。
——就算你是黑道之中的霸主又如何?就算你是天地王者,依然躲不過宿命的掌控,你,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夜霸,你,也不過是一個相比其他人相對厲害的一個人而已!
——縱然你的成長充滿了黑暗,可是你之前依舊活在善良之中,你終究擺月兌不了骨子里的良善,夜家人,從來都是務實的行善者!
——你是夜家人,擺月兌不了夜家的骨血,掙月兌不了血的舒服,就算你再強大,就算你在人前表現的再霸道,你依然還是個女人,你依舊會沿著那一條軌跡,一走到頭。
……
那些早被自己埋葬的話語一句一句從腦子里蹦出來,當初被當成屁一樣的話,此刻回想起來,竟然是那麼的刺耳!
去你媽的良善!夜溪突然瞪大眼楮,伸手勾住炎的脖子,「早就說過了!」夜溪妖嬈的聲音鑽入炎的耳中,「處男才行的!」夜溪鼻尖蹭了一下炎的耳垂,忽而就張口咬住了下面的脖頸。
兩人沒有發現,那許久不見的紫色光暈,竟然開始將兩個人包裹起來,紫色的流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的游走著。
炎笑了,那紫色的流光攝入炎的雙眸之中,原本的黑瞳被通體的紫所取代,「甜嗎?」炎問著夜溪,幾次三分喝自家男人的血,應該是很甘甜的吧?炎自傲的想著,而後摟緊夜溪的身子,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怎麼都對胃口!
許久夜溪呼呼就趴在炎的身上睡著了,只是看著熟悉的睡眼,炎臉上的神色異常鄭重,手指在夜溪的臉上來回的游走著。
——當你遇到的時候,就會知道,那個你認定的人是誰!
炎捉住夜溪的手,忽而眯眼一笑,早已就被套住,逃去哪里?「真的,沒有機會了,女人!」炎詭異的笑了!
——
帝國學院幾人在備好的酒店住下,這里的房間是為帝國學院的人預留的。不過這家酒店倒是奇特,別的店鋪,但凡是見到器宇不凡或者是達官貴人,必定低頭哈腰的迎接,就像是哈巴狗一樣。可是這個酒店之中,不論什麼等級的僕人,都一視同仁踏入酒店的人。
沐簫隨著宣淵進了屋子,「夜溪呢?」沐簫看著宣淵,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你就這麼任她到處亂竄?」沐簫蹙著眉頭問道。
宣淵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沐簫,「你這個師兄都不著急,我這個做師傅的干什麼要著急?你不是還有事?很閑嗎?」宣淵白了一眼,直接給了個沐簫一個背影。
沐簫抿著唇,而後轉身離開,只是剛一出門,就被對面走來的百里政堵了個正著,沐簫目光直視向前,根本就無視掉百里政的人。
百里政深吸一口氣,「沐簫!」百里政喊住沐簫,「幫著外人欺負自家人,你安心麼?」百里政抬頭陰沉的看著沐簫,「為了一個早就死透的人,你這麼做,有意思麼?」百里政抿著唇,用力攥緊拳頭,「沐家,你想讓沐家消失,才罷休?」
沐簫譏諷的看向百里政,「你是皇子,在下區區一介平民,當不得二皇子如此煞費苦心!」沐簫懶得再繼續,直接離開。
沐簫出了門,走在大街上,「夜溪,你去了哪里?」沐簫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目不斜視。
「公子!」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幾個人當住了沐簫的去路,「希望公子可以回府!」那幾人恭敬的對著沐簫說道。
沐簫蹙著眉頭,似乎很不悅前面幾個人擋住自己的去路,「滾開!」沐簫口氣不善的說道。
「公子莫要為難屬下幾個!」那些人將沐簫圍了起來。
沐簫心情本來就不好,又踫上了這幾個礙眼的,直接陰冷一笑,「不要逼我動手!滾!」沐簫釋放氣勢,逼迫他們離開。
「臭小子!」就在此刻,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前面響起,而後護衛們讓開路,迎接老者走到前面。
沐簫見到走來的人,原本不好看的臉色更加的難看,抿著唇,別過頭去。
「臭小子,出來都不知道回家看看,我這老頭子就這麼不招你待見?那個家就那麼讓你厭惡?」老者輕聲呵斥著,眼底卻也露出一絲無奈之色。
「你這臭小子,平日就是這麼教你尊老的?」老者走上前,伸手就想要抽沐簫幾巴掌。可是看到那桀驁不馴的臉頰,老者卻驟然听了手,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知你心里怨恨,可是,人總要往前看的!」老者再次老生常談,「若是你那姑姑活著,必定不想看你變的如此,你本來,是——」
沐簫笑了,只是這笑容格外的滲人,「死?你怎麼知道姑母一定會死?你就這麼咒自己的骨肉?」沐簫咬牙,還想說什麼,可是見到對方那一頭的白發,還是住了嘴,伸手推開那幾人,氣沖沖離開。
「老太爺?」那幾人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老者。
老者搖搖頭,「隨他去。」而後轉身離開,抬頭看著天空,眼底閃過一抹復雜之色。
而就在此刻,在人群之中,有一手夸菜籃的婢女恰巧見到這一方的情景,偷偷看了老太爺一眼,然後轉身匆匆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