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听見這話,眼瞬間就直了,眼角的余光瞥見這泥土果然不斷的月兌落,這是要塌方了!而下面,是一道萬丈深淵般的懸崖!
可是……
已經太遲了,那一瞬間,他筆直的朝前劃去!
被抗在肩頭上的君小言往前一看,頓時嚇破了他的小心髒,「這山坡下面,是一個黑漆漆完全看不見底的懸崖啊!快回去!我可還小的!不能跟你殉情的!我真的不愛你的!快退回去啊黑衣人叔叔!」
頭上一滴冷汗落下,他不會這麼倒霉,來不及成年就掛了吧?他怕死啊,瞧,他都喊他叔叔了!
這個想法剛涌上心頭,君小言突然覺得背上一沉,黑衣人突然放開了他,而後,將君小言的身體當作了支撐點,一腳踩在君小言的背上,借了點力,縱身就往懸崖邊躍去。
混蛋!君小言大怒,這個殺千刀的混蛋大叔,居然把他當作墊腳石!
失去了支撐力量的他,從山坡上滾了下去,身體急速下墜,可偏偏全身被點住了穴道,僵硬卻一動不能動,救命的話卡在了喉嚨,怎麼也喊不出來,原本漂亮的小臉繃緊,漲成了深紅色。
他不會……就這樣摔下去死了吧?
嗚嗚,他還不想死啊,他還沒有吃夠全油小烤雞啊!
第一次,天不怕地不怕的君小言害怕得眼淚嘩啦啦的留了出來,到底還是個小孩,面對生死關頭,又有哪個不害怕的?
身體不斷的下墜,一動也動不了的君小言索性閉上眼楮,既然自救不了,就安靜得等死吧,听說從高處墜落的死法很快的,一掉下去,或許可能連疼痛都來不及感受,就斷氣了。
突然,下墜的力道在某一刻,重重的停頓了一下,耳邊傳來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小言!」
君小言猛然睜開眼楮,原來是君嵐雪跟著他滑落在山坡的邊緣,險險的抓著懸崖邊上的一條藤蔓,另一只手牢牢的揪住了君小言的後衣領。
心底顫動了一下,君小言眼淚汪汪的看著君嵐雪,嗚嗚,他好害怕啊!
「乖,別哭,不要怕,我馬上拉你上來!」君嵐雪要緊牙關,顧不得因為剛才從山坡下滾下來的劇烈動作,而隱隱作痛的小月復,緊緊的抓住蘇言的後領,「別往下看,我會拉你上來的!」
她告訴他,也告訴自己,一定要救他上來,一定要!
然而山體塌方,泥濘不堪的山路已經在不斷的下墜,君嵐雪抓住的那條藤蔓也是搖搖欲墜。
但是,她還是無法放手。
因為她無法想象如果放手了,小言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這是一種血肉相連的羈絆,分割不開。
山體的滑坡也越擴越大,那條細小的藤蔓終究還是支撐不住兩人的重量,加上那不斷月兌落的山石泥土,君嵐雪只覺得手上的力量一松,整個人也跟著往下墜了下去。
「嵐雪!」宇文擎聲音第一次喊得這麼急,夾雜著山風呼嘯的回音,綿綿不絕。
君嵐雪一咬牙,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將君小言振臂一甩,朝身後趕來的宇文擎甩了過去,「接著!」力氣之大,險些讓她的手月兌臼。
宇文擎只見君小言朝自己飛來,下意識的連忙接住,等他再抬頭,前方整個山體懸空,已經不見了君嵐雪的身影。
「唔唔唔——」喊不出話來的君小言嗚咽的在喉嚨里不斷的掙扎。
宇文擎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仿佛不敢接受事實一般,山風吹來,還不等他回過神,一道如流星般飛速的潔白身影從他眼前一晃而過,而後,消失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中。
岩叔叔……
怎麼會是岩叔叔……
君小言臉色煞白,而後兩眼一翻,驚嚇過度的昏死過去——
凌王府。
昏暗的書房里,蘇凌澤漠然的望了一眼斜靠在椅子邊熟睡的靜安公主。
這個女人,是皇祖母早年間從民間帶回來的人,同他一般,享盡了皇祖母所有的寵愛,特賜封為公主,給予他為妻子。
皇祖母要他做的事情,他從來不會拒絕。
所以,他答應了。
他以為,只要他盡可能的用盡一切方法讓皇祖母開心,讓她高興,她就會健健康康的一直活著。
活很久很久。
卻沒有想到……能動出你。
他不信皇祖母這麼硬朗的身體會突然病危,伺候在皇祖母身邊的人,都是他安排下去的人,一直都在暗中保護著,只要她稍微有點不適,馬上就會有消息傳來。
可這一次,卻沒有。
所以這只有一個可能,有人蓄意謀害這麼一個風華殘燭的老人!
會是誰這麼狠心,這麼下得了手?
皇祖母身邊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人,唯獨,除了她,靜安。
除了這個,不受他控制又唯一能接近皇祖母的人。
會是你麼。
蘇凌澤看著熟睡中的女子,稜角分明的薄唇抿起。
那麼一個疼愛你的老女乃女乃。
那麼一個把所有一切榮華和富貴給了你的老女乃女乃。
你,真的下得了手麼?
蘇凌澤猛然站起身來,這一刻,所有的陰柔冷酷,全都消失不見,內斂沉沉的氣息卻更如鬼魅般飄忽不定,妖異駭人。
他轉身,將靜安公主至于身後,身如鬼魅。
所以,你最好祈禱這事與你無關,否則……
即使皇祖母再疼愛你,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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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樓。
靜淵王朝最為神秘的勢力之一,在暗部這個殺手組織消失破裂的時候,仍然屹立不倒的影樓,此時一如既往詭異的安靜。
四面封閉的閣樓中,身穿青色玄衣,臉上帶著特質的銀制面具的蘇凌澤坐在其中,小瘋貓安靜的躺在他的手里。
似乎能感覺到自家主子糟糕的心情,小瘋貓一個晚上都異常的乖巧和安靜,不叫也不鬧,就這麼窩在他的懷里,靜靜的陪伴。
「主人。」一名影衛如影子一般輕飄飄的落在他的面前,無悲無喜,他仿佛就是個傀儡,接任務,交任務。
蘇凌澤緩緩停下撫|模小瘋貓的手,順手拿過影衛遞上來的一枚拇指頭般大小的玄鐵珠。
「幕老怎麼說。」蘇凌澤平淡的問,聲音里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就好像正站在他面前的影衛,無悲無喜。全然沒有情緒。
「太後喉嚨取出。」影衛一板一眼的回答,沒有任何修飾的話語,簡單而干脆。
喉嚨……
蘇凌澤低下頭,盯著手中這枚普通的玄鐵珠,這麼一個珠子,卡在皇祖母的喉嚨里,扼住了呼吸,無法吞咽,只能一點一點的虛弱下去。
他清楚的交代過幕老,不能損傷皇祖母的尸體,任何一根毛發都不可以。
病發時,太醫診斷過,身體一切正常沒有問題,只是越來越虛弱。
可他們……怎麼會想到,這麼一個玄鐵珠卡在了皇祖母的喉嚨深處,他們看不到,而皇祖母卻無法開口說出來,只能一點一點的虛弱下去,卻還堅持的等到他的回來。
這樣的過程……究竟有多麼的痛苦?
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這樣安詳的等著他回來。
蘇凌澤微微閉了閉眼,心口某個地方像別了一根銀針,輕輕一呼吸,便如針錐一般的疼痛。
再睜開,他一如既往的淡漠無情,冷冷的道︰「冰窖可休好了?」
「主人,再需三天。」影衛回答,臉上僵硬。
「一天。」蘇凌澤緩緩的站起身來,「做不到,自己解決。」
「是,主人。」
蘇凌澤漠然的轉身,往影樓的地下室走去。
此時幕老正在為老太後做進一步的檢查。
早在老太後駕崩入棺的第二天,他們便偷天換日的將老太後的尸身換了出來,安置在了影樓的地下室。
一連數天,幕老都在小心翼翼的為老太後堅持病逝的原因,然而這顆玄鐵珠卡得太深了,若不是他當時將老太後的尸身翻過來,想檢查後背有沒有什麼可以的傷口時,一下按住了老太後的頸椎穴,卡在老太後喉嚨的這顆玄鐵珠滾動一下,從老太後的嘴里劃了出來。
彼時,珠上黏糊著血肉,可見卡得有多深。
幕老輕聲嘆氣,這種玄鐵珠在皇宮是極為常見的東西,可以瓖嵌在任何裝飾品上,單沖這個玄鐵珠上下手查找的話,很難找出凶手是誰,仿佛就在大海里撈針一般。
誰都有嫌疑,卻誰都可以排除這個嫌疑。
蘇凌澤顯然也明白這個結果。手中的玄鐵珠被他握得緊緊的,望著躺在冰櫃上一動不動的老太後,薄唇緊抿,卻是久久的沉默。
他不願意皇祖母安息在那皇陵之中,哪里安葬了太多的人,會打擾到皇祖母安息的。
更不願意讓皇祖母這麼慈祥的臉一天一天的腐爛,一天一天的消逝,直到變成一副干枯的骨頭,變成土,變成灰。zVXC。
他會為皇祖母建造一個永遠安靜的沉睡之地,他要修建一個大冰窖。
讓她沉睡在其中,永遠保持著這般慈祥的面容,永遠保存著她的善良和母儀天下。
即使,凶手藏的再隱秘又如何?過程再難又如何?
傷害了您的人,不管他是誰,或者又是什麼身份。
終有一天,凌兒會將那人帶來您沉睡的安息之地,祭奠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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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秋要早起祭祖,今晚就先發三千字,忙完再補三千
祝各位親們中秋快樂,國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