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病房外的角落里,慕晚哭到雙眼紅腫……
在易朵的父母、安劍、倪若寧以及她的那些親朋好友面前,慕晚成了最不熟的外人。
這一夜太悲傷太悲傷,她從沒想過和此生最好的朋友就這麼別離!沒想過那惜別的最後一眼,竟會成了此生遺憾……易朵,這個平素大大咧咧的爽朗女孩,時常將「明騷易朵,安劍難防」掛在嘴邊的女孩兒,還這麼年輕的生命竟就此隕落了……讓人怎不唏噓怎不難過?
凌耀祖抱歉的搖搖頭,「對不起,易先生,警方暫時還不能透露。但請你放心,警方會給你一個交代!」隨即朝下屬點點頭,「帶走!」
「安劍先生,警方現在有理由懷疑你和死者易朵的車禍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可今晚易朵的意外去世對她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她根本沒有心思理會他的感受!更何況……他有倪若寧不是麼?
「怎麼會?」
她顫著手指,拉開拉鏈,掏出手機,踩著高跟鞋失落落的踩在小區的道路上,一見屏幕上「鄴禽獸」三個字,頓時眼淚滴下來,遲疑了一下,她劃開接听鍵——
「警官,你們來得正好,我女兒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不相信是意外那麼簡單,她絕不是任性的女孩,她平時開始都很小心的……」易朵爸爸看到凌耀祖,激動的沖上前問道。
「喬慕晚……」他暗啞的嗓音頓了頓,突兀的迸出一句,「為什麼我夢見的都是你小時候的樣子?扒光了衣服身材難看的要死!」
他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眼淚,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呵,也許我現在還在做夢呢,我想起你小時候頭發散亂,躲在路邊哭泣的樣子,活像個被人遺棄的小乞丐。喬慕晚,你真的確定你長大了嗎?又或者……是我在漸漸變老了麼?」
安劍反倒是很淡定的神情,只是悠悠回眸看了一眼冰涼的易朵,然後對凌耀祖點點頭。
她的腳步陡然頓住!握著手機的指尖震顫一下,心口猛然一縮。
這簡短的三個字,包涵著多少意思。為什麼他會發燒,是因為那夜他的傷口被水淋濕過麼?然,為什麼又在她失約後,他不但沒有火冒三丈,反而只想听她的聲音?
慕晚咬著唇,聲淚俱下,「你是不是真的背叛朵朵了?是不是,啊?!」
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長嘆一息,當他此刻神志不清吧,「鄴君赫,你真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不然你怎麼會對一個還沒發育完全的小孩子有那種邪惡的思想?」
她不敢吱聲,眼淚肆流。
安劍依舊趴在易朵的床頭,低聲抽泣。
「我只是怎麼了?」他問得雲淡風輕。
「安劍,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不知道朵朵TAJ2599的車牌號碼,究竟意味著什麼嗎?朵朵曾跟說過,AJ2599,是安劍愛我久久!你不懂嗎?你會不懂嗎?可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你難道不知道朵朵有多愛你麼?」(TAJ2599,T代表T市)
「安劍……」倪若寧的臉頰流淌下眼淚,喃喃自語著,「朵朵究竟是愛錯他了嗎?」
「我知道你一早說過不會來,所以我沒勉強你。只是喬慕晚,現在都凌晨三點了,為什麼你還沒睡?」他此時的嗓音有些幽沉,平靜的語調里听不出一絲不悅。
她心弦一顫,哽咽著月兌口而出,「為什麼?」
‘ 嚓’一聲,那一聲手銬落鎖的聲音,震得慕晚心驚!
在路過慕晚身旁的時候,慕晚眼淚婆娑,驀然擋在了安劍面前,啞著嗓子,問了一句︰「為什麼?!」
慕晚嘴角一扯,這男人高燒還不安分呢!
他低嘆一聲,「听完你的聲音,我就掛電話了,嗯?」
慕晚渾然一顫!眼淚再次決堤。
「啊?」
安劍回過頭,站直身子,吶吶的點點頭,雙眼通紅。
安劍在兩名公安的押解下,出了病房。
「警官,你們是不是弄錯了,他和我女兒交往十年了啊……」易朵父親顯然無法接受這突來意外!
凌耀祖微微皺了皺眉,然後挺直腰桿,以非常嚴肅而正式的姿態說道——
慕晚拎著包包,踉蹌著下了計程車,眼淚還未干涸,悲慟拂過胸口,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走進小區。
慕晚揚起淚眼,警察來了。她清楚的看到那個叫凌耀祖的刑偵隊長帶領一眾下屬走進病房。
易朵媽媽在倪若寧的身旁哭成淚人。
安劍抬了抬紅腫的雙眼,皺著的眉始終沒有松開,聲音哽咽,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朝慕晚搖搖頭,「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走慢點!我不會逼你現在過來,這兩天我打算放過你,開心了,嗯?」他溫潤如玉的嗓音,似是透著某種呢喃,深深撩撥著她脆弱的心……
慕晚無助的搖頭,這個答案她給不出來。
發燒?
鄴君赫低沉的嗓音傳來,「約好的七點,你沒有來。」
「易先生是吧,你好,我是江北區公安局偵查隊大隊長凌耀祖!專門負責今晚這起連環車禍案。我很理解你們的心情,請節哀順變。」凌耀祖神態鎮定,掃了一眼病房內的景況,徑直走到安劍面前,道,「我剛剛調過你的檔案,想必你就是死者的男友安劍,安先生吧?」
慕晚知道他指下午的短信,啞著嗓音,她一言不發。
慕晚啞然,面對倪若寧,她始終說不出什麼話來,仿佛說什麼都不合適,也仿佛說什麼都是枉然。
忽然,病房外的走廊里響起一陣腳步聲,來了很多人!
「啪!」一道猛烈的耳光甩在了安劍的臉上!
倪若寧走了出來,深深望了一眼慕晚,歷經這一夜,聰慧的倪若寧像是終于知道了什麼,「你……就是朵朵口中說的那個最好的朋友麼?」
凌耀祖此言一出,嚇壞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易朵父親尤其震驚!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不安全’,刺得她差點痛哭失聲。她捂著唇,快速走著,就快到家了,就快看到她的孩子了……在失去易朵的那一刻,她恍然覺得此生她再也輸不起什麼了,尤其是她的孩子……
然,壞人也不是全壞吧,至少她對鄴君赫是很好的!
此時已是深夜。
慕晚下意識的擰起眸眼,站起身子跟了進去。
她胸口一窒,哽咽著搖搖頭,「是我長大了,你沒變老,你只是……」她恍然啞住。
他沉寂了一會兒,似是听到她高跟鞋踉蹌的步伐,「怎麼不說話?還在外面麼?」頓了頓,依舊听不到她的回應,他繼續低嘆道,「這麼晚了,不安全!」
她深深深深懊悔著……
慕晚雙眼淚垂,身體踉蹌著跌靠在牆邊。
站在門邊的慕晚更是愣得心口一窒!
「沒為什麼。就剛剛高燒迷糊的時候,想起你小時候的樣子。」
「難怪你會哭得這麼傷心。」倪若寧哽咽,「朵朵之前還跟我提過,有空要介紹個朋友給我認識,她說她的生命中有兩個摯友,一個是我,我想另一個就是你吧!呵……倘若她知道我們不需要她介紹就已經見過面了,她會不會覺得安慰一點?」
慕晚看著倪若寧淚光盈盈的眼眶,有些許震驚!她沒想到這個對肖珊如此狠心的女人,卻易朵是出自真心。
慕晚滿目震驚而痛憤,看著安劍沉默的臉龐,她泣不成聲!
慕晚咬著唇,朝她點點頭,淚如雨下。
安劍沉默了,眼楮里滿是濃郁的悲傷。
「沒什麼……」她淡然的搖搖頭,眼淚隨風而落,「你只是在做夢。夢里都是美好的,睡吧,鄴君赫……睡一覺醒來,燒就退了。」
說完,禮貌的朝她頷了頷首,然後帶著大部隊人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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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耀祖示意屬下將慕晚拉開,「喬小姐,請你控制一下你的情緒。如果你有更詳細的資料要提供給警方,我很樂意,但現在我們必須帶安劍回去審訊,請你諒解。」
「怎麼了,還不肯說話麼?」他陡然輕笑一聲,「看著我還在發燒的份上,喬慕晚,今晚我只想听听你的聲音。」
她皺了皺眉,他很少這麼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甚至此刻氣息相較于平常來說有絲虛弱。
跟著,凌耀祖的屬下拿出手銬,將安劍的手拷上。
眾人都嚇了一跳。
這一刻,她悔恨自己,當初易朵給她說懷疑安劍的時候,為何她就不努力多調查安劍一點?為何她就不多關心易朵一點?現在……易朵死了,安劍被警方帶走了,這個相愛了十年的戀人,竟會演變成如此淒慘的結局!!
「唔……」他咕噥一聲,「你以為我想夢見你小時候的樣子麼?你在誘惑我的時候,怎麼不問我一聲想不想被你誘惑?」
慕晚氣結,「我哪里誘惑你了?」
「明明是只丟在路邊可憐兮兮瘦不啦嘰的小狗,硬給我長成一頭乳牛,每天捧著兩團肉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你知道我不吃素的,這不是誘惑是什麼?」他嗓音里有些許耍賴的意味兒。
這一刻,慕晚知道他是真燒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