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整個T市,除了鄴君赫,還有誰稱得上鄴副市長這個頭餃?
慕晚猛然揚眸,睨著崔震,顯然,他一早就知道鄴君赫會來,而這就是他今晚帶她來的用意?
崔震朝那人點點頭,笑眯眯的低頭回望一眼慕晚,將她滿臉的疑惑盡收眼底,卻聰明的沒有多問,而是對包廂里的所有人道,「今晚辛苦各個堂口的兄弟了,一會鄴副市長親臨之後,大伙兒可得好好招呼著,他日事成,必定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慕晚直覺的搖搖頭,「既然這里都是老板你的人,我就不必獻丑了!」
方才崔震那一句‘孩子’,連帶鄴君赫出現的這一刻,幾乎嚇破了她的魂兒!
鄴君赫依舊面無表情。
「可……」她揚眸看了一眼崔震,其實想跟他說說喬家的事,可欲言又止,終是隱忍了下來。
慕晚屏息著,心弦也跟著越繃越緊,她不會听不出崔震言語中的江湖戾氣,若鄴君赫真的答應了和崔震的口頭協議,那麼將來就算真的大選上了,鄴君赫也別想著清白了!
然後將話筒遞到鄴君赫面前,見他半天不吭聲,她徑直將話筒塞進他的懷里,似是帶著某些不知名的憤怒!
慕晚苦澀一笑,暗暗掩飾內心的蕩漾.
男︰我的心想唱首歌給你听,歌詞是如此的甜蜜,可是我害羞我沒有勇氣,對你說一句我愛你……
慕晚似是早料到這男人會有這種反應,但無妨,她只要目的達到就好!
崔震看著她,高深莫測的眸光,忽然一閃,揚著唇旋即又笑了起來,「那我們不說這些了!不如,」他故意頓了頓,「說說你的孩子吧……」
他一邊說著,服務生一邊跪下來為他們沏茶。
崔震攬著慕晚徑直做到沙發上,看了看腕表,再問道,「要不要先來一首?」
慕晚揚眸,與那矗立在門邊鶴立雞群的男子眸光相視,她嘴唇微抽了一下!那雙幽黯的,如漆黑夜幕下的星辰般的眸眼,深深鐫刻進她的瞳孔之中,刺得她微微一瑟!
這麼想來,「地建」的勝算恐怕不大吧……
崔震的話還未說完,鄴君赫沉冷的聲音打斷了他,「那你今晚該找的人是T市公安局局長,而不是我!」慕晚小心翼翼的蹭了蹭鄴君赫,低道,「該你唱啊!」
歌曲唱到最尾聲時,慕晚也是將浮夸發揮到極致!身子也情不自禁的站起來,完全沉浸在這首歌曲里,唱得興致高昂,哪管得了一左一右的兩個男子!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也變成了她的一人獨唱!
販毒?她驀然想起易朵,拳頭不禁暗暗攢緊!雖早該料到崔震不是簡單的角色,但……親耳听到這些,她仍是不免有些許震撼!更震驚的是,鄴君赫居然也跟崔震牽扯不清!zVXC。
「老板,我覺得……這麼重要的任務,還是您親自來比較好……」
只是,慕晚越听越覺得自己不懂鄴君赫的想法了。崔震說未來大選,是什麼大選?
心不禁泛起一絲異樣的酸澀,她在心底苦笑一聲,這男人在別人面前永遠都當她是空氣!
一直隱忍到一曲完畢,音樂聲停下來,慕晚收下麥克風,意猶未盡的坐回沙發里!
崔震的話,算是徹徹底底提醒了慕晚!
不知為何,她嘴角卻忍不住上揚,跟著節拍,熒幕上開始出現第一行歌詞字幕——
她仍然記得,易朵和安劍的案子,根本拿那些幕後主使者沒轍,難道說……崔震真的是那個「以H為名」的黑幫組織頭目?
崔震驚詫揚眸!
崔震深知,城東的項目代表鄴君赫的政績,對未來大選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鄴君赫很重視這個項目,而崔震願意投這麼多錢進去,也是自有算盤。
緊跟著,音樂聲緩緩響起,牆壁的熒幕上打出幾個大字︰
慕晚說完,提著膽子就跑到點歌屏幕前,特意選了一首臭大街的男女對唱情歌!
「你知道!」崔震很肯定的說道,「每次提及鄴副市長,你就刻意在逃避,這是為什麼?」
慕晚瞳孔一縮!下意識的閃躲開他質問的眼神!嘴唇嚅了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冷不丁,鄴君赫一揚眸,「崔震,帶個女人來跟我談事情,這就是你的態度?」
听在慕晚的耳里,心寸寸失望。
說著,他將懷中方才慕晚硬塞給他的話筒,動作優雅的放回桌上,跟著站起身子,一如有潔癖般,迫不及待,邁開長腿就要離開。
然而,江北公安局,那不是凌耀祖大隊長的地頭麼?崔震說警察掃蕩,那麼必定是凌耀祖開始行動了!
「啪啪啪!」崔震的掌聲隨之響起,頓時包廂里掌聲跟著響應。
只是……崔震方才說他的兄弟們被逼暫停了很多交易,那些交易指的是什麼?
崔震的手仍靠在慕晚的背後,雖語態嚴肅起來,可姿態卻明顯有著輕佻,繼續道,「崔某不說廢話了!想必鄴副市長您也知道,最近江北區公安局對荔枝灣一帶查得特別嚴。為避風頭,兄弟們被逼暫停了很多交易,損失可謂不小!再這麼被那些條子掃蕩下去,我怕大家挨不住……可否請鄴副市長……」
說著,他又曖昧的對慕晚眨眨眼。
他言下之意,是只給崔震半個小時的談話時間,一秒他都不會浪費!
她反射性的拉住崔震的手臂,緊張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別在任何人面前談這個話題,好嗎?」
包廂里一時間安靜下來,幾乎是每個人都靜待鄴君赫的回應。
「別可是了!今晚難得請到鄴副市長,別說我,你都得好好招呼著!畢竟再過些日子,城東的地皮就要公開招標了,不能再拖了!」
卻不料,鄴君赫冷聲打斷了他——
「一千億?怕是不夠!」鄴君赫淡然的嗓音,低低傳來。
我愛你,你是我的羅密歐,我願意變成你的祝英台……
她才恍然想到,當日鄴君赫曾說的三個月之期,竟然馬上就要來臨了!
有人高喊一聲,頓時引爆了包廂里的氣氛!
可這丫卻一臉屎相,好端端的一首男女對唱情歌,愣是男聲部分沒人吭聲!
她凝望一眼鄴君赫的側臉,宛如一尊雕塑,深邃雋永,明明伸手便能觸踫,卻又覺著遙遙不及……
崔震顯然早有預備,「哈哈哈,讓鄴副市長見笑了!相信上次「茅台酒宴」上,鄴副市長也見過她了!這次,還請鄴副市長多諒解諒解,畢竟我們正在熱戀中,難免如膠似漆嘛……」
說著,他端起一杯茶水,低呡一口。
「那就一千一百億!」崔震咬咬牙,畢竟這不是個小數目,「我知道鄴副市長未來幾個月要忙著大選的事情,總之鄴副市長放心,崔某必定為鄴副市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為什麼!」她有些激動的搖搖頭,強烈否定著……「呵呵!」崔震干笑一聲,將摟住慕晚的手抽出來,也跟著端起一杯茶水,揚了揚眉,「鄴副市長這不謙虛了麼?在T市,誰不知道只要您開口說一聲,便沒有擺不平的事兒!況且,過陣子城東的地皮就要公開招標了,只要鄴副市長幫我搞定這事兒,我崔震敢擔保,一千億,立刻投進城東的項目!」
「我們誓死效忠崔老大!」
「晚晚!」崔震驀然打斷她,黑深的瞳眸認真的看了她一眼,「你究竟在逃避什麼?」
「晚晚,我沒想到你的歌聲竟然這麼動听!哈哈!」崔震眸光里泛著贊賞,這是他第一次听慕晚唱歌,眼神里有著驚艷。
慕晚心頭一驚!
「不必了!」
慕晚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鄴君赫,當他看到曲目時,臉色都黑了!
卻沒想到崔震話音剛落下,包廂的門被人恭敬的推開來——
說完,他的身子也跟著坐落到沙發上。動作優雅俐落,慕晚下意識的盯著他當日那條被支架桎梏住的腿……這次,他的動作顯然靈活多了。
崔震嘴角饒有興味的上揚著,不時還為慕晚打打拍子!
慕晚真的很想很想一巴掌甩開崔震的豬手,可她思慮再三,還是強忍了下來。畢竟,她是鄴君赫什麼人呢?她干嘛害怕他的看法?反正,他不是早就認定她水性楊花、勾三搭四了麼?-
梁山伯與朱麗葉》!
鄴君赫不吭聲,又靜靜的飲了一小口茶水,和崔震的豪邁截然不同的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講究,就連喝茶這種小事,舉手投足間也透著高貴氣質。
然而,可笑的是,這三個月,她並未能如他所說那般天天為他做牛做馬,甚至在他受傷期間,他也躲起來不見人影。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將不會兌現他的承諾?
「鄴副市長,不如我們來唱首歌吧!」
「鄴副市長!」
慕晚正襟危坐,夾在他與崔震之間,神情緊繃!她頓覺得崔震這丫就是故意的!
睨著鄴君赫那張削薄的唇瓣,就在他放下茶杯,嘴唇剛要輕啟之時——
想起過去鄴君赫對她的種種,她有些賭氣般,朝崔震微微一笑,那一個如膠似漆被她演繹得,酥軟無骨。
她所指的‘你的人’,只不過是她不好意思直接說他那些黑道上的兄弟。
別答應,鄴君赫,別答應啊!她在心底默默念著,她多期望他不會與崔震這樣的人蛇鼠一窩,他是高官,他不會屑于與黑道的人搭上關系啊,他那麼驕傲的人,可……
崔震大笑一聲,「也沒什麼!只不過上次在「茅台酒宴」上,個個都認定你是我的女人了,不帶你來似乎說不過去!」
「什麼叫我的人?你這語氣听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崔震微微揚眉,唇角勾著洋洋笑意。
崔震朝服務生揚了揚手,「來,給鄴副市長再倒一杯茶!」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真正接觸到崔震的真實身份,想起易朵的枉死,想起安劍的離奇自殺,她背脊不禁升起一抹寒意!
「怎敢?」慕晚扯了扯唇,「老板明知道今晚是你的人在招待鄴副市長,那帶我來是何用意?」
慕晚听著不覺一顫,不可思議的看著崔震,暗暗嘆息,乖乖,這丫有錢啊!
「好!」
崔震沒有應聲,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揚眸掃過鄴君赫一眼,然後大刺刺的將慕晚摟進懷中,站起身來,緩步走到鄴君赫面前,「鄴副市長,感謝您肯賞臉來「天上人間」啊!崔某代表整個荔枝灣的各個堂口,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鄴君赫狹長深邃的眸子冷冷掃過一眼崔震,對依偎在他懷中的慕晚視而不見那般,徑直邁開步伐,反客為主般走到沙發的主席位邊,「崔震,別跟我來官腔!半個小時,我的車還在樓下等著!」
鄴君赫沉著臉,一言不發,眉心越擰越深!
慕晚突兀的嗓音,打破了滿室的僵局!
我愛你,你是我的朱麗葉,我願意變成你的梁山伯,幸福的每一天,浪漫的每一夜,美麗的愛情祝福著未來。
于是,握起話筒,她高唱起來——
一時間,包廂里豪氣干雲,此起彼伏的聲音迅速淹沒。慕晚頓時有種在看黑道電影的錯覺!
崔震摟著慕晚也緊跟著坐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竟然將慕晚擠到鄴君赫的身旁,揚起唇笑著,「鄴副市長貴人事忙,崔某自然不敢浪費您的寶貴時間!這次好不容易請到鄴副市長來,崔某也就開門見山直說了——」
笑眯眯的看著鄴君赫陰沉密布的俊臉,低低暗諷道,「莫非鄴副市長不會唱這首情歌?」
「等等!」崔震意識到他的舉動,趕忙也跟著站起身來,提醒他,「鄴副市長您似乎還沒下決定?」
鄴君赫頓了頓,旋即轉過眸,俯視一眼坐在沙發里規規矩矩的慕晚,然後望著崔震,「城東的項目,不到公開招標那天,誰都不知道究竟會標到多少億!我鄴君赫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大選一事崔老板你大可不必操心,若沒其他的事,鄴某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說著,垂眸望了望腕表,剛好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