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冰冷一片的雪地里,突然升起一道金光,金光耀眼,讓整座冰島都籠罩在那金色光芒之下。
傅君遠呆呆的看著地上的那一片灰燼,正在無風自動,慢慢旋轉,形成一個漩渦。金色的光芒褪去,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沖天的光火。
那光華閃爍著,似金非金,在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漸漸的顯出一個人形。
耳邊仿佛傳來一聲喟嘆,他的雙眼被白光閃得幾乎失明,最終那光落到了地上,陣圖的中心。
而原來的桌子,早就被鳳火燃盡。
傅君遠覺得自己必須克制著所有的沖動,才能靜靜的呆在原地,等一切都結束。
古老的陣圖停下運轉,那些符文也都慢慢的隱沒在潔白的嬌軀上,原本烏黑柔亮的發此時帶著點點金色星芒,被長發覆住的小臉,微微皺著眉,長睫掀起,沉睡了三天的女子終于醒來。
是的,三天,涅槃的儀式,足足持續了三天。
起初,文程玉的身體被鳳火焚燒殆盡,傅君遠曾紅了眼,捏著手訣要與雪妖拼命,但是下一瞬,那些灰燼就仿佛有意識般,組合成一張臉。
那眉那眼,竟是文程玉的樣子。
「等我……」她如是說,然後散了開來,飄蕩在陣圖里。
直到今天,那些屬于她的灰燼,慢慢的聚攏,最後組合成她現在的模樣。
她的眼跟發,都帶著金色的星芒,微微閃爍著,顯示她有多麼不同。
雪妖說,這就是重生。
鳳凰浴火涅槃重生,人若不死,又談何重生。
所謂的代價,就是一切從頭開始。
文程玉當初學的武功,全數作廢,內力也無,但是好處多多。
例如,她的體質會比之前好,習武更為容易,那些打通過的穴道還在,沒有打通的,已經全部打通,這讓她將來不論修習什麼,都比別人事半功倍。
傅君遠月兌了外裳包裹住赤luo的嬌軀,雖然雪妖對人體不敢興趣,但他還是介意。
「你做我徒弟吧。」小雪妖繞著兩人走了兩圈,興奮道。
「徒弟?」剛醒來的文程玉還有些迷茫。
小雪妖拉了她的手,開始快樂的自我介紹︰「我叫無延,你也可以叫我明王無延啦,我很厲害的哦,能替人增強體質,也能給人療傷,而且,我打架也不賴哦。」
「打架?」文程玉吶吶的重復,似乎還沒從重生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倒是傅君遠,臉色難看的發問︰「別告訴我你們救她就是為了撈一個便宜徒弟。」
「我們就是啊。」小雪妖無延理所當然道。
「你也不看看這里一年到頭才多少個人來,不抓緊了下一次哪有那麼好的機會。」|
這次傅君遠是徹底無言了。
好吧,算他說的對,這破地方,還真不會有多少個人來。
但是收徒?傅君遠看了看懷里的人,詢問她的意見。
她當然,有意見。
「我已經拜師了。」微弱的抗議一下。
「你的武功都沒了。」大雪妖涼涼的提醒。
抗議的聲音沒了,因為那位冷冰冰的雪妖說的,實在是一針見血,簡直是斷了她所有的念想。
無延還在那邊興奮︰「跟了我你不虧的啦,你看我能打又能輔,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哎呦……爹你干嘛打我。」
「比喻不是這樣用的。」
有那麼一瞬間,雪妖的臉閃過一抹無奈。
無延哦了一聲,大眼轉啊轉的,似乎是在考慮該用什麼樣的,比喻。
坐在地上的兩人憋小憋到內傷。
幾乎是沒什麼掙扎的,文程玉就決定答應無延的要求。
白撿的師傅,不要白不要,反正她現在內力武功什麼的全沒了,再去學劍的話似乎太無味,這個明王的稱號听著還不錯,挺威武雄壯的樣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能打能輔,听起來,似乎很誘人。
天知道,她之前為了找一個醫師,差點把整個天朝翻過來,結果連醫師的袍子都沒能看見,唯一找到的一個,已經被人定下,她又搶不過人家大將軍,現在給了她一個機會,能成為那樣的人,她自然是要好好的抓緊的。
見她臉上還有些猶豫,無延又開始賣力的推銷自己。
「你看你看,我可以給你恢復體力喲,很不錯吧,還有這個這個,我爹跟我娘幫我做的武器喲,很漂亮吧,威力也不小呢,這個我已經用不上了,就送你吧。還有還有………………」
文程玉好笑的看著無延可愛的小臉,水漉漉的大眼正期待的看著她,手上拿東西的勢頭也不減,生怕文程玉不答應他。
大概是因為覺得自己救文程玉是為了誆騙她做徒弟而覺得內疚吧,無延努力的討好文程玉,希望自己的罪惡感能減弱一點點,畢竟是他心存不良在先。
因為,文程玉之所以會被破冰蟲咬,全是他主導的,那只蟲子還靜靜的呆在他的袖子里呢。
不過這件事他才不會告訴他們呢,這鬼地方要麼冷得要死,要麼熱得能把人煮熟,好幾百年才能看見一個人影,之前感覺到文程玉一行人上了岸,他還覺得挺高興的。
然而等他在暗處觀察完眾人之後,發現只有文程玉的體質是最適合修習明王的,可惜她已經練了其他的武功心法,不能再練明王的內功了。
等他苦著臉找爹爹求救的時候,爹爹只是塞給了他一只破冰蟲。
咳咳,其實吧,最壞的人應該是爹爹,不是我。無延捂著臉,給自己找借口。
沒辦法,這年頭願意來這終年冰寒之地的人,寥寥無幾,他不把握機會怎麼能行呢。
所以,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折磨這兩人的嘛。
不洗掉文程玉身上的武功的話,他怎麼收徒弟?
而且,他們也並非沒有好處的不是麼。
沉浸在震驚中的文程玉兩人並未發現無延的奇怪神色,只是撫模著手中的這一把似輪非輪的武器。
那武器從外面看像一個鬼面,赤金色的底,周圍裝飾著紅色的火焰,中間有兩顆綠色的寶石,乍一看,就像鬼面的眼楮。武器的內側有一個手柄,跟環扣,文程玉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不是很沉。
「怎麼樣,好看麼,我還有一個更漂亮的,可是你現在還拿不動啦。」
文程玉無語,這雪妖評斷武器的標準難道只有好看跟不好看?
傅君遠更是一臉的黑線,他才不會覺得一個鬼面能好看到哪里,雖然沒有獠牙,但是,真的不能歸論到好看的範疇里。
「還,行吧。」文程玉遲疑道,無法確定的告訴無延,這玩意真的,太丑了。
無延听到她的回答,雙眼晶亮︰「你同意當我徒弟了是麼,是麼是麼是麼」
看著他興高采烈的樣子,文程玉只得笑著點頭。
「耶爹爹,我後繼有人了喲,我可以出島去玩了哦太好了太好了」無延忘形的大叫。
他爹,冰冷的雪妖男嘴角微抽,一直帶著的面具全數碎裂。
剛答應了拜師的文程玉臉色更是難看。
這拜的到底是師傅,還是認養了一個干兒子啊?
傅君遠輕笑︰「看來你將來有得忙了。」忙著帶孩子。
伸手給了他一記肘拐,文程玉皮笑肉不笑︰「別忘了,見著有份。」
悶哼一聲,傅君遠臉色煞白︰「他只收你做徒弟。」
「你受傷了?」他的臉色很不好。
抓住她在他身上亂模的小手,傅君遠黑了臉︰「你再模下去,我的內傷就要加重了。」被她勾引的。
呆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不著寸縷,小臉瞬間爆紅,兩只小手更是迅速的把身上的外衣合攏,死死的護住自己的*光。
小女兒家的舉動逗得他朗聲大笑︰「遮什麼遮,該看的早看光啦。」
文程玉羞憤得磨牙,奈何他身上有傷,又不敢動手打他,只得用力的擰了一下他的腰泄憤。
「嘶~你下手真狠。」扯動了傷口,傅君遠無奈的任由那小女人將自己放倒在地上躺好。
冰屋很大,但是不冷,不然他就這樣躺在地上的話,也是會凍出毛病的。
三天了,三天的煎熬,三天的忐忑不安,三天的等待,終于迎來現在能擁她在懷的喜悅。
她被鳳火燃成灰燼的時候,他的心,痛得仿佛沒了知覺,如今能再次感覺到她溫熱的身體,簡直是天賜的恩物。
「別走,陪我一會。」傅君遠難得撒嬌。
「我會壓到你的傷口的。」文程玉掙扎了幾下就不再動了。
空曠的冰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無延跟他爹早就識相的自個消失了。
「不要走,留下來,不要再走了。」他嗓音沙啞,語氣近乎哀求。
文程玉心里一軟,竟濕了眼眶。
這個男人,在這三天里,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煎熬,她又怎會不懂。
如果換成了她,也許她早就失了冷靜,他怕,她更怕。
她怕自己醒不過來,怕自己墜入那漫無邊際的黑暗里,從此,再也見不到他。
「睡吧,我不會走。」不會,再離開你了。
傅君遠听著她的承諾,終于抵擋不住疲倦來襲,沉入夢鄉。
夢里,她在巧笑倩兮的回眸,對他說︰「我回來了。」
謝謝你,願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