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村,就如它的名字一樣,忘川忘川,是個被世人遺忘之地。在踏上這片土地之前,段從煙以為會看見一個荒涼蕭條的小村子,但是當她走進村子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里就跟普通農家一樣,非常普通。
村子不大,大概二十多戶的樣子,全都擠在這個小小的山坳里,村里的房子也很奇怪,泥土培跟木頭造的,沒有多余的裝飾,但另有一番粗獷的味道。他們三個人來得晚了些,村子里歇得早,日落前便收拾好一切準備休息了,出來走動的人不多,一派山間小村落的靜謐安詳。
普通到讓段從煙跟李探花非常失望。李雙林納悶的看著他們兩個垂頭喪氣的站在村口,「你們怎麼了?」
段從煙意興闌珊的瞄了他一眼︰「騙人。」
李探花更是直接翻了個白眼,隨後便率先走進村里。
忘川村並不大,三個人站在村口就能將整個村落的格局看得清清楚楚。村子緊挨著山坳而建,位置正好是在烙印之塔的對面,從村子里就能直接看見對面那巍峨的黑塔。高聳入雲的塔尖上,隱隱纏繞著一絲絲黑色的霧氣,朦朧之中總帶著殺伐的氣息。
「驛站?」李探花不可置信的叫了起來。「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居然會人驛站?」
不僅是李探花,連段從煙都激動了起來。驛站唉,在這種,呃,荒無人煙的地方,居然會有驛站這種東西,不是很奇怪麼?因為這里大概一年到頭也沒多少人會來吧。
就跟每一個第一次來忘川的人一樣,兩個好奇寶寶東看看西瞅瞅,居然,還真的發現了一棟,類似驛站的小樓。
那真的是小樓,建立在陡峭的懸崖壁上,樓頂的平台就是崖頂,如今正曬著玉米跟辣椒。
看起來,似乎還不錯的樣子。段從煙有些無措的抓了抓腦袋,東張西望那麼久了,她總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撇去村子外面那陰森可怖的環境,以及四處飄蕩的游魂不說,這里的建築風格自成一體,跟段從煙在其他地方看見的完全不一樣。這邊似乎不流行屋檐,樓頂一律是平台,曬著一些農作物跟洗干淨的衣物,夕陽的余暉下,這里就是一個很寧靜的山中小村莊。
但當陽光逐漸消失,黑夜來臨的時候,烙印夜晚獨有的陰寒氣息撲面而來。李雙林跟李探花還無所謂,段從煙是女孩子,女人皆屬陰,這下子陰上加陰,別人只是覺得有些冷,她卻是冷到開始發抖了。
李雙林體貼的將外袍月兌下來批在她身上,攬著她的肩往驛站走去。
一路走來,李探花終于驚覺到,那種奇怪的氛圍是怎麼回事了。
這里有驛站,也有簡陋的馬槽,甚至還有個藥廬跟打鐵鋪,但是這里最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沒有小孩,也沒有女人,年輕的女人。就算有,也一定是已婚婦人,就他一路走來所見的,全數是三十歲上下的婦人,不見半個妙齡少女。
李探花還在那邊奇怪,轉身看見段從煙冷到發抖的樣子,才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
「你哦什麼?」段從煙捧著驛站官差給的熱姜茶,開始覺得不那麼冷了。
李探花指了指她的茶,「我想我知道這里為什麼沒有女人跟小孩了。」
「這位公子發現了?」瘦高個的官差眯著眼楮仔細打量了一下三人,風塵僕僕,但是氣質都不凡,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有眼楮看的人都該發現了,這里地氣屬陰,女人跟小孩接觸多了就會生病,要麼身體不好,孩子更是容易早夭。所以這里的男人都是在外面娶了老婆,孩子長到十歲的時候才會帶回了。」李雙林捧了茶壺,給自己跟段從煙添茶。
「那要是生了女兒呢?」段從煙好奇的問。
「當然是養在外面咯,直到嫁人之後才會回來一兩次。」李雙林理所當然道。
嫁人?段從煙不明所以,「為什麼要等嫁人之後?」
對于這個問題,李雙林嘿嘿的笑了兩聲,「當然是因為嫁人之後,就有男人了嘛,男人身上的陽氣足夠她們抵抗這里的地陰之氣了。」
至于要怎麼抵抗,那種事情他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好了,反正在場的人,大概都懂了。
除了段從煙。
這也不能怪她啊,她是女子,母親早早過世,姐姐體弱多病,她呢,一直在外面迷路迷路再迷路,這種高深的問題當然是沒人教過她啦。不過她畢竟學過醫,稍微想了一下,也懂了。
一瞬間鬧了個大紅臉,段從煙不好意思的嗆咳一聲,不再說話了。
熱姜茶的驅寒效果還不錯,段從煙在喝完姜茶之後便不再覺得那麼冷了,驛站的負責人早早來見過三人,送上熱飯熱菜就出去了。
這棟小樓說大不大,只有兩層,兩圈就逛完了;說小也不小,因為往里面便是挖空的岩壁,整層岩壁被掏空成三個房間,打開窗外面就是陡峭的懸崖。樓下是大堂跟廚房,左邊還闢了間廚房跟小房間出來,那里是驛館官差住的,負責人則在驛館旁邊另有屋舍。樓上除了岩壁里的那三個房間外,還有兩間雅間,一間大通鋪。段從煙自己住一間,李雙林跟李探花兩個人擠一間。
翌日一早,李雙林等人就被村長孫忘憂挖了起來。孫忘憂是個矮胖的小老頭,頭頂已經禿了一半,大腦門在陽光下被照得閃亮亮的。眼楮小小,笑起來就只剩下一條縫了,真奇怪他走路怎麼不會摔倒。
村長家就在驛站隔壁,幾個人站在村長家門口,看那小老頭搓著手,用無比殷切的目光注視著三人。
「想必三位應該清楚,此去一路凶險異常,說實話,就算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也不怎麼願意去那里,不過我看三位不是常人,應該能應付……」孫忘憂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但是那三人根本就是有听沒有懂。
凶險?哪里凶險?應付?應付什麼?
段從煙轉頭看向李雙林,「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李雙林搖頭,「不知道。」
轉目李探花,他也是茫茫然的搖搖頭。
所以,等村長說完了好長一段話之後,只看到了三雙茫然的大眼,正奇怪的瞪著他。
「你們,怎麼了?」
李雙林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麻煩你把話說清楚點,什麼凶險異常的,我們還沒說要去哪里呢。」長得高就是有好處,村長的身高只到他的腰間,比段從煙還矮。
「啥?你們不是來找令狐公子的?」村長尖叫。
被問的三人一愣,令狐公子?誰啊?
李探花沉思了一會,忽然啊了一聲,「是令狐中,令狐公子麼?」
「是啊,是啊,你們,不認識他?」不認識怎麼會來這個有鬼到處飄的地方來?
拍了一下腦袋,李探花對著另外兩人解釋。「令狐公子跟我是同屆考生,他是探花,我是榜眼。」
「你是榜眼!」這次是段從煙尖叫了。
「咦,你們不知道嗎?」。
他又沒說過,誰會知道啊?李雙林不理他,「村長的意思是,令狐公子現在在烙印,但是不見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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