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明白人跟前不說糊涂話,是我做的,請問閣下是哪座廟的神?」劉子光反而放開了刀柄,語氣輕松的問道。
「老夫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朋友,你拿太後的東西我不管,你賣給旅宋人也好,清國人也好,我也不管。昨晚看見你深夜出入煉鋒號的東廠番子已經醉酒淹死在秦淮河里了,現在沒有知道這件事,除了老夫我。」
「那你不怕我殺你滅口嗎?」劉子光換上一幅猙獰的嘴臉恐嚇到。
「怕,當然怕,威震利國城下的劉將軍殺老夫絕對是易如反掌,可是你不會殺,因為我會給你帶來好處,你意想不到的好處。」中年人鎮定自若,拿出一柄折扇來扇了兩下。
哼,不怕你拿兵器出來做什麼,當我看不出來那扇子是鋼骨的麼。劉子光心里有了底氣,他怕我,他求我,他在賄賂我。
「說說,什麼樣的好處?」劉子光很想知道中年人手里有什麼籌碼。
「剛才已經交給彭小姐了,彭小姐,你拿出來給劉將軍欣賞一下吧。」中年人作了個請的手勢。
彭靜蓉拿出一張蓋滿了印章的公文給劉子光看。「這是兵部欠咱們一百萬兩銀子的的批文,有了這個,明天就可以去戶部領銀子了。」
「貪贓枉法,收受賄賂的兵部鄭員外郎已經被革職查辦,現在正躺在南鎮撫司的詔獄里吃苦頭呢,去煉鋒號找你麻煩的鄭百戶也被革職了;還有,大鬧亂世佳人的案子,事主已經不追究了;這也算老夫的一份禮物。」中年人笑著說。
接過批文看了看,白紙黑字紅印章,應該是真的,這個中年人給出的誠意還真足,能把兵部員外郎查辦,錦衣衛百戶革職,能量相當強大!劉子光把批文還給彭靜蓉,「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暫時不需要,但我想我們可以成為盟友,皇上給你的,我們一樣可以給你。」中年人說。
好厲害,居然連我和小皇帝的密約也知道。真是無孔不入!
「那……你也能保舉我做總兵?」劉子光決定詐一下他。
「總兵太小,以劉將軍的實力,那起碼是個提督。」
果然上當了,我說嘛,當時和朱由校談這些的時候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啊。看來他不知道皇帝給我的價碼是護國討逆大將軍兼內廷紫禁道御前侍衛大臣,撐天才許我一個提督,不管他是哪方面的,起碼目前沒什麼惡意,這個盟友,做了。
「既然先生這麼有誠意,那劉某願意和你們結盟,不知道你們是哪方面的人,現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至少可以透露一點吧。」劉子光說。
「呵呵,老夫姓戚,你叫我戚先生好了,至于我上面的人,目前還不能透露,還望二位見諒。以後我會聯系你們的,如果你們有什麼事情,可以到這個院子留書給那個啞巴老家人,記住書信用米湯來寫。」戚先生說。
密文信,看來是老公安出身,劉子光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腳步扎實,下盤穩健,手上老繭一層,是個練家子。
「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二位了,馬車已經預備好,請跟我來。」戚先生在前面引路,送他們出門。
彭靜蓉上了一輛普通的車馬行租來的馬車,戚先生悄悄對劉子光說︰「劉將軍,老夫剛才在彭小姐面前可沒說你凌晨回來的時候夾了個千嬌百媚的女女圭女圭,將軍可要承老夫這個情哦,呵呵。」
劉子光心說這家伙還蠻有眼力架的,這事讓大小姐知道肯定影響自己的光輝形象,一拱手︰「謝了。」
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如果我不幫你們辦事又如何?」
戚先生陰惻惻地笑了︰「我相信劉將軍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再者,我們既然能請大小姐來第一次,那也能請第二次,還能請其他人來,所有將軍身邊的人」
原來如此,拿我親近的人來要挾我。劉子光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把自己的馬牽來過來,飛身上馬,給戚先生拱手告別,馬車也開動起來。
戚先生在後面揮手道別,「再見了,劉將軍,還有,雞蛋吃多了影響健康,不用二十個,吃三四個就夠了。」
劉子光微微抖動了一下,好家伙,連我早上吃二十個雞蛋都知道,這情報工作真是做到家了,怪不得這麼囂張。
剛走出北新街,迎面過來一隊人,分成兩路順著牆根過來的,兵器都用鍋灰涂抹過了,不反光。身上也是黑色的衣服,原來是鄧肯帶人過來支援了。
劉子光趕忙迎了上去,兩下會合,分出十幾個人護住馬車,後面留兩個殿後的,前面派兩個探路的,戒備森嚴的回去了。
原來丁利斌進不了城,急得團團轉,正好有輛不知道哪家高官的馬車要進城,在馬車進去之後,城門就要再次關閉之際,他急中生智,裝作落在後面的書童混了進城,一路狂奔跑回煉鋒號報信。鄧肯立刻召集人馬過來了,可還是慢了一拍,這邊的事情已經和平解決了。
小伙子很機靈,不錯,弟兄們的反應也很快,統統有賞。
劉子光親自帶隊把大小姐送回國公府,約定好明天的行動計劃,才回煉鋒號休息。
回到連鋒號,先進房間洗臉換件衣服,剛踏進房間,他不由得驚呆了,走之前門窗都是關著的,可是現在書桌上多了一堆破爛東西,有人進過房間了!不好,先檢查床底下那些字畫珍寶,還好,一件沒少,松了一口氣,再去看桌子上的破爛。
兩張門神,秦叔寶和尉遲恭,一張灶王爺,一張酒樓里掛的《莫賒賬》的順口溜,門神畫的邊角還有點殘破,看來是從誰家大門上揭下來的,灶王爺更是煙燻火燎有些年頭了,只有《莫賒賬》還算嶄新。另外還有小孩的撥浪鼓、幾個惠山大阿福、頂針、線團。這都是些什麼啊?劉子光模不著頭腦了。
「鄧肯!」把負責保衛工作的鄧肯叫進來,指著桌子上的東西問道︰「是誰把這些玩意放進來的?我讓你把守房間不許任何人進出你怎麼把的關?」
鄧肯也很納悶,「我帶人去新北街之前留了兩個人在門口的,這是煉鋒號內院,外面高牆猛犬,尋常人根本進不來啊。」
難道是那個報告我吃了二十個雞蛋的內鬼干的?不會,這種事情毫無意義。難道是她?
「鄧肯,從現在開始,你要注意身邊每一個人,我們這里有內鬼。」
「將軍,什麼樣的人是內鬼?」鄧肯模著卷曲的短發,一張黑臉寫滿了不懂。
「就是做事情不專心,老是在看別人在干什麼的家伙,尤其是沒事盯著將軍我,搜集我的情報的人就是內鬼,還有,晚上你親自去院子外面,檢查一下有沒有人在附近的民宅里監視我們的。」
「是!」鄧肯行了一個禮出去了。
這些破爛可能是三花送來的,她以為我喜歡這些「字畫」和小玩意。真是只可愛的貓咪,回頭讓廚房預備兩條鱸魚掛在窗子上,也算禮尚往來了。
次日一早,劉子光和大小姐在國公府門口會合,今天要做的事情有兩件,最重要的是去戶部把一百萬兩銀子領出來,後一件事是去見艾迪生,把這個寶貝人才收攏過來,這些事情處理完,京師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字畫寶物的贓銀和小皇帝對半分吧,畢竟人家也出了情報的。
戶部的事情辦的很順利,戚先生的實力不容小覷,負責發放錢款的戶部小官員一連獻媚的問他們是要銀票還是現銀,或者折合成金子?廢話,幾十噸的銀子得用多少馬車拉啊,當然是輕便安全的最好,全部要銀票,要說這大明朝的金融體系也夠奇怪的,銀子是本位幣,銅錢和金子作為輔助,匯率是隨時變動的,基本上是一兩金子兌換二十兩銀子,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文銅錢,而銀票則相當于隨時隨地可以兌現現銀的紙幣,起著加快流動,促進經濟發展的作用,安徽日升昌票號發行的銀票是最堅挺的流通支付手段,這家票號的地位簡直相當于國家的中央銀行。
厚厚一疊大面值的銀票被賬房小伙計丁利斌蘸著唾沫清點了好幾遍,裝在牛皮包里抱在胸前出了戶部衙門,二十個隨衛都內穿軟甲,腰佩鋼刀,懷里揣著轉輪簧力槍,背後的褡褳袋里藏著諸葛連弩,一百萬兩銀子非同小可,足以引起任何悍匪的興趣了。
一行人如同離開體彩中心的大獎得主一樣,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戶部,因為宮里丟了東西,街上成群的官兵在巡邏、搜查;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們更沒閑著,到處都是眼線、暗探;往日里橫街街頭的混混們都不見了蹤影,京城里的氣氛非常緊張。
先把巨款護送到國公爺府上,這里比煉鋒號還保險些,處理完銀票的事,旅宋使團那邊的消息到了,由于使團駐地周圍忽然遍布密探。交易無法正常進行,決定躲過風頭,另約地點進行交易。
劉子光拿了十萬兩銀票,把隨衛們都留在國公府周圍護衛,只帶著丁利斌一個隨從,二人騎馬前往聚寶門外艾迪生的家。
聚寶門是京城的正南門,也是一十三座城門里最大、最雄偉的的一座,有三道甕城,四道拱門,門內有內秦淮河,門外有外秦淮河,城門正對著一座小山丘,叫做聚寶山,又叫雨花台。艾迪生家就住在外秦淮河和雨花台之間的小思古巷里面。
一路打听著過來,街坊們听說是找怪人艾聰的,都熱心的指路,順利地來到一戶柴門小院,正要叩門,听到里面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嚷道︰「姓艾的,你這三百兩銀子可借了有一個月了,連本代利一共是三千兩,你拿幾百兩出來就想打發兄弟們,你這讓我上哪說理去?」
劉子光的眉頭皺了起來,處處都是大耳窟啊,京城的高利貸業者就是有魄力,一個月就敢連本帶利升十倍,也不知道是怎麼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