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大部隊一直若即若離的跟在清軍後面,由于上一次中伏的緣故,他們推進的很謹慎,探馬斥候四下出沒,生怕困獸猶斗的清軍反撲。
彭靜蓉攜帶無線電收報機跟袁崇煥的中軍一起行動,袁大帥對這種新奇的玩意很感興趣,贊嘆說熱氣球是千里眼,無線電是順風耳,並且打算訂購十幾套熱氣球。
艾迪生的電報發來的時候彭靜蓉正在馬車里戴著耳機打瞌睡,顛簸的馬車搞得人昏昏欲睡,突然而至的無線電信號把她一下子從夢鄉里拉了出來,把急促的長長短短的滴答聲抄在紙上,然後對應電報代碼本,發現這一組信號傳達的意思是「十萬火急進軍,劉子光」。
彭靜蓉立刻緊張起來,把破解出來的電報命人交給袁大帥,自己又捂緊耳機听了半天,可是再也沒有後續的信息了,不知道是飛艇出了意外還是無線電出了故障?大小姐把耳機一摘,心急火燎的找袁崇煥去了。
袁崇煥正在官道一旁的小山崗上注視著大軍前進,旁邊一輛馬車的上方拴著一根粗大的繩子,繩子的另一頭連著天上的熱氣球,氣球上的旗牌官把看到的情況用大喇叭告訴下面的軍官,然後把中軍的命令用令旗傳遞給前後左右各軍,各軍也都配備了馬車拖動的熱氣球,互相之間用令旗和千里鏡作為聯絡工具,信息的傳遞比以前用鑼鼓、傳令兵要快多了。
袁崇煥手里拿著那份只有兩個詞的電報看了好幾遍,十萬火急進軍?和失蹤的劉子光部隊有什麼關系,難道是發現了劉子光部隊?還是劉子光署名的電報?不管是什麼原因,還是先命令前軍加快速度吧。
正當熱氣球上的旗牌官把命令用旗語傳遞給前軍部隊的時候,彭靜蓉來到了袁崇煥跟前,對失去無線電信號表示了擔憂,正好前軍也傳來信號,說是根據俘虜的清軍交待︰濟南城好像已經不在清軍控制下了。結合以上幾個信息分析,很有可能佔據濟南城的正是從戰場消失的劉子光部隊。
「劉將軍所部只有不足三千人,這點人手防守濟南未免力不從心。」參將趙率教憂慮地說。
「鐵衛都是精兵,應該能支持一段時間的……」袁崇煥捋著胡子說。沒想到這個皇上看中的人不但武功高強,行軍打仗也是個奇才啊,居然悄不做聲地就抄了韃子的後路,我大明軍界後繼有人了。
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本來還對劉子光不听調遣隨意行動而有些不快的袁崇煥立刻下令前軍的騎兵部隊急行軍,務必用最快速度趕到濟南,整個前軍也要扔掉一切輜重直撲濟南,左右兩方面行進的部隊也要派出騎兵配合行動,爭取在濟南城被攻破之前到達,里應外合圍殲滅清軍有生力量。
這時候前軍部隊已經行進在長清一帶了,接到熱氣球層層傳達的命令之後,祖大壽帶領本部騎兵不惜馬力直奔濟南,後面的大部隊也丟下各種裝備,跑步前進,被褥帳篷糧草扔的一地都是,等後面的隊伍開過來的時候自然會進行收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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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人的東西真邪乎,能飛還能炸,咱們大清如果能造上那麼幾萬個就好了,江南的花花世界還不是手到擒來。可惜居然讓它炸掉了,真是可惜。」看到飛艇墜毀爆炸,蘇克薩哈不禁扼腕嘆息。
「這有何難?把那個鳥人抓住不就行了,大刑一上,什麼法門咒語都得招出來。」鰲拜指著遠方駕駛動力翼傘的艾迪生說道,他對于科技知識完全免疫的腦子還以為飛艇是靠了魔法咒語才飛起來的呢。
艾迪生實在缺乏駕駛動力傘的經驗,歪歪扭扭的飛著,水平高度不住的下降,眼看著就要錯過濟南的城牆了,急得他亂拉操縱桿,越拉越亂,翼傘和城牆擦肩而過,向著城東的田野落去。
「兒郎們,把那個鳥人拿下,記住要活的!」蘇克薩哈一聲令下,一隊騎兵呼嘯而出,追著天上的鳥人就過去了,如同飛奔去追飛盤的獵犬般興奮。
劉子光從千里鏡里發現了飛艇上的人是艾迪生,急得他滿頭大汗,這小子可是比三千軍隊都要值錢的天才,怎麼可以貿然上陣,萬一有個閃失那麼多發明創造還能指望誰啊,眾人也發覺那個飛過來的人是自己人,當艾迪生和城牆錯過的時候,大家急得哇哇叫,如果落到城外那可是凶多吉少啊。
「李岩你來指揮,我去救人。」劉子光抓過一張弓半壺箭就順著城牆向東城門跑去。他已經看見清軍派出騎兵奔著艾迪生去了,現在就是要虎口搶人。城門當然不能打開,他直接從城牆上跳了下去,用手扒著參差不起的牆磚三下兩下就到了地上,本來在東門前佯攻的清軍已經轉到北門去了,現在城外一個人都沒有,遠遠的看見艾迪生晃晃悠悠的落到一片莊稼地里,也不知道摔成什麼樣子。
劉子光撒腿猛跑,南面跑過來的騎兵隊看見他一個落單的步兵,紛紛發箭射他,劉子光一邊跑一邊抽箭還擊,每箭必中,兩下里就這樣遙相互射,等到劉子光半壺箭射完,那隊騎兵已經有一半落馬。
還是劉子光的速度更快一籌,搶先找到了艾迪生,這位鳥人緊急迫降在麥田里,動力翼傘摔了個七零八落,人也鼻青臉腫,就在這樣生死關頭他還知道保護著背上的無線電台,寧可用自己的身體作人肉墊子也要保護住這價值不菲的高科技產品。
劉子光剛跑到艾迪生跟前,清軍的快馬就到了,僅存的十來個清兵不再放箭,他們要活劈劉子光,生擒艾迪生。
可是等著十來個人圍上來的時候,卻發生了令艾迪生意想不到的事情,這些凶神惡煞的家伙一看到劉子光的臉就露出古怪的表情,不約而同的僵住,然後面部痙攣,肌肉緊張,握刀的手也劇烈的顫抖,一個個活像犯了心髒病,然後其中一人突然撥馬逃走,嘴里大喊著「駕!」聲音貌似都帶了點哭腔,其他人也一哄而散,落荒而逃。留下艾迪生和劉子光面面相覷。
「他們為什麼跑?」艾迪生問。
「不知道,或許是認識我吧。」劉子光把白虹刀插回刀鞘,聳了聳肩膀說。
慌忙逃竄的清兵互相用顫抖的聲音說著話。
「那個人不就是追得睿王爺丟盔卸甲的南朝第一猛將嗎?」
「沒錯,我看看清清楚楚,絕對沒錯,咱們芒牛貝勒爺那麼猛的一條漢子都被他斬了。」
「怪不得距離那麼遠就射死咱們一半兄弟,原來是他啊,幸虧認出來了,不然咱們幾個可不夠他砍的。」
十幾個清兵頓時慶幸撿了一條命,個個不敢回頭張望,只是猛打戰馬,希望離那個魔鬼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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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清軍四個千人隊扶著雲梯等著攻城的號令,前面的三個千人隊正在瘋狂的向城牆上射箭,每人射四支,一共一萬兩千支箭黑壓壓的飛向城牆,這是總攻前的火力壓制,本來還想再扔一些毒煙球的,可是那種金貴的玩意本來就造得少,上一波已經把家底子給扔光了。
一萬多支箭把濟南的南門城樓扎的活像個刺蝟,幸虧守軍及時躲了起來才沒有造成重大傷亡,看著下面整裝待發的幾千雲梯兵,一貫鎮定自若的李岩也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看來城破只在頃刻之間了,兩千五百人現在只有一千多人能堅持戰斗,還要分配在四門防守,即使剛才又調配了一些人手過來,南門的守軍依然不超過五百。
頂不住只好打巷戰了,李岩嘆了一口氣,那個人雖然義薄雲天,可是心腸太軟,看來不是能做大事的人啊。
效死營的鐵漢子們冷漠的看著隨著鼓點往前推進的清軍,也明白這城是守不住了,守不住城牆就打巷戰,就算死光了又如何,本來他們在利國城下就該死光的,現在已經多活了幾個月,還殺了那麼多人墊背,值了!
鐵衛們也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們都是漢人,身為漢人和韃子打仗那是天經地義,反正的一千綠營兵和他們並肩戰斗,,現在已經損失的差不多了,市民組成的義勇隊也基本上死光了,剩下的不足百人,現在大家站在一起已經不分彼此,個個都是全身浴血,面目猙獰,看不出來是哪個營的了。
「伙計,你說咱們死了能不能埋在大明湖畔那個墓地里?」一個效死營士兵問鐵衛。
「一定能,咱們還會被稱作濟南兩千五百烈士呢,以後茶館里說書都得說咱們的段子。」回答的鐵衛是虎翼營的士兵,本來他們和效死營還有點隔膜,現在已經隨著並肩戰斗而煙消雲散了。
「老鄉,咱們濟南真是個好地方啊,能死在這里也不錯,可惜我還沒娶媳婦。」一個鐵衛對身邊的義勇隊員說。
「啥死不死的,劉大帥不是說了嗎,援軍馬上就到,等打退了韃子,兄弟我幫你說一房濟南媳婦。」這個義勇隊員是鏢師出身,不但武功不錯,性格也是標準的山東式的豪爽。
正當大家談笑風生,視死如歸的時候,城內一片嘩然,大批老百姓在陸乘風的帶領下登城支援,濟南城的壯丁在經歷了清軍的幾次強征之後已經所剩無幾,現在出現在城頭的都是些半大孩子和健壯的大腳婦女,還有一些腿腳還算利索的老頭。
「你們上來不是送死的嗎?你看這個孩子才多高啊?」李岩皺起了眉頭問,順手比劃著一個拿著磚頭的七八歲小孩的身高。
「清軍破城必然大肆屠殺,與其跪著被屠宰,不如堂堂正正的戰死!韃子殺人可不管個子有多高,就算嬰兒他們也不放過的。」陸乘風慷慨激昂的說道。
老百姓們默默的撿起尸體上的兵器,和士兵們站到了一起,這些人平日里只是社會最底層的販夫走卒,匠人農民,可是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居然和久經沙場的士兵一樣的平靜英勇,這是歷次的大屠殺和平時滿人的壓榨欺凌鍛煉了他們的心性。
李岩沒有說話,士兵們也沒有說話,他們只是整了整衣甲,擦了擦刀槍,任憑那些婦女兒童填補了空缺的戰位,十年前的濟南也許上演著同樣的場景吧,能和孫督師那樣的大英雄葬在同一塊墓地,能和濟南八百烈士一樣留名青史,死又何妨!
看到濟南城頭忽然冒出來的無數人頭,第一波清軍雲梯兵的參領稍微驚詫了一下,然後咧開嘴笑了,漢人把女人小孩都拉上城牆了,兵力枯竭到了極點,看來這一次進攻一定能攻破南門了。
當第一批雲梯搭在城牆上的時候,遠方傳來了驚雷的馬蹄聲和震天的殺聲,滾滾的三路煙塵在南邊升起,煙塵中舞動的是鮮艷的明軍戰旗。
真正的大明朝廷軍隊及時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