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文雋回國之後,就一直被樞密院軟禁了,那些輾轉逃回來的青軍會成員也都被革職查辦,樞密院並不是刻意青軍會忠君愛國的拳拳之心,而是對這種沒有組織紀律性的行動深惡痛絕,旅宋地小民少,想要復國只能徐徐圖之,這樣冒進只會壞了平章軍國事陸大人的周密計劃。
旅宋國的樞密院向來是由文家和陸家輪流掌權,現如今文雋才二十來歲,大任自然由陸家的家主陸卞生擔當,老謀深算的陸大人其實很欣賞年輕有為的文雋,這次將其軟禁在家,也是為了磨練磨練他,文陸兩家乃是世交,雖然為了爭奪權力經常明爭暗斗,但畢竟都是這個國家好,對此文雋也心里有數,可是陸卞生的一番苦心文雋省的,他那些青軍會的小兄弟們卻不知道。
這次明國使臣來訪也是兵變的導火索之一,殺害了那麼多宋軍好兄弟的劉子光居然被當作國賓來迎接,廣大民眾還那麼歡迎他,這實在讓青軍會的兄弟們憤憤不平,上次他們在上海和江陰遭受的損失被樞密院刻意的隱瞞了,所以老百姓們都不知道這個劉子光是旅宋人的死敵,而且听說朝廷準備和明國搞什麼聯合艦隊,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軍人們無法理解樞密院的舉措,也不願意費腦筋去理解,對于這種讓他們極度不滿的局面,軍人們決定以自己的方式來解決。
所以才發生了這次兵變,被革職的原禁軍軍官了,勾結了軍中的同僚,聯合京城附近的蕃軍部隊,赫然發動兵變,拘押了中高級軍官,領兵直撲卞京城內,行動的籌備工作進行的非常隱蔽,以至于行人司都沒有察覺,等到兵營里鬧將開來,一個將軍的馬弁逃出來報信,樞密院才知道大事不好,趕緊派人調集兵力,並且通知了碼頭上的水師,讓水兵登岸彈壓,可是已經晚了,兵變部隊已經進入城內,並且控制了城牆,阻攔住了沒有重武器的水兵,大批禁軍和蕃軍向著預定目標前進。
一路人馬去營救文雋,一路人馬殺奔樞密院去誅殺那些軟弱的「國賊」,還有兩路分別前往館驛和皇宮,殺死劉子光,控制女皇,然後威逼女皇下旨宣布成立軍管政府,尊文雋為大元帥,隨即兵發明國。恢復大宋天下。
計劃很磅礡,很宏偉,可是嚴重的缺乏可操作性,兵亂一起,誰也控制不住局面,那些紀律嚴明的禁軍還好說,蕃兵們一旦得了勢可不得了,和負責京城治安的憲兵、廂軍打了兩場街頭遭遇戰以後就炸了營,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京城里眾多的土人也趁機暴動,大肆燒殺搶掠。
新卞京城看似和諧繁榮,其實暗地里蘊藏的矛盾多多,資本主義發展到一定階段的時候,雇主和雇工的剝削壓迫也積累到了一定地步,這座數十萬人口的大城市里,低收入的馬來人佔了很大的比重,他們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薪金,還要被旅宋人欺壓打罵,現在機會來了,哪有不趁機報復的,大批膚色黝黑,身材矮小的土人揮舞著椰子刀沖上街頭,砸商鋪,殺宋人,放火搶劫,無惡不作,禁軍和廂軍忙著打仗,也沒工夫理他們,幾乎是瞬息之間,繁華的新卞京就陷入了一片騷亂之中。
前來攻打館驛的是一支禁軍教導隊,也是戰斗力最為強悍的一支部隊,每個士兵都是有五年以上從軍經驗的老兵,還裝備了從兵器研究院搶出來的五十支長火銃,自以為有了同樣犀利的兵器就不怕紅杉團了,可是他們忘記了一點,再犀利的兵器也得經常練習才能發揮出戰斗力,長火銃雖然比弓箭的威力大,操作也方便,但是沒經過幾百發的訓練,根本打不出效果,所以他們弄巧成拙,這幫人成了送貨上門的運輸大隊。
劉子光的衛隊趴在館驛的圍牆上朝外面猛射,幾乎是彈不虛發,禁軍部隊損失慘重,依然堅持進攻,到底是教導隊出身,戰斗意志確實強硬,劉子光親自指揮戰斗,讓部下暫時示弱,火銃打得很稀松,教導隊以為對方的彈藥快要耗盡,抖擻精神沖進館驛大門之後,卻遭到一陣密集的火力打擊,火銃連弩手榴彈,打得他們幾乎全軍覆滅。
教導隊使用的火銃是以明軍火銃為藍本仿造的,連彈藥都是通用的,尸體上殘留的彈藥正好補充了衛隊剛才的消耗,打退了第一波進攻者,劉子光趕緊帶著手下撤離了彈痕累累的館驛,所幸他們這支小隊伍只有五六十個人,行蹤便于隱蔽,如果找個地方藏起來,在這紛亂不堪的新卞京城內想找到他們也不是一件易事。
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劉子光還沒有弄明白,為了對付他一個人用不著把京城弄成像個馬蜂窩一般吧,想到那些進攻館驛的禁軍們頭上都纏了一條白布條,劉子光忽然明白了,這是兵變,他只是兵變軍人的目標之一,如果沒猜錯的話,皇宮和樞密院應該是兵變者更大的目標,略一思索之後,劉子光決定帶著人馬去皇宮,直覺告訴他,越亂的局面越能撈到好處。
一路上看到不少失去建制的蕃兵和土人瘋狂的燒殺搶掠,劉子光下令當場格殺,決不留情,這樣一來解救了不少宋人百姓,大家認出救命恩人是劉少保,無不感動的涕淚橫流。
**************************************************************
樞密院的防御兵力並不是很多,只有五百多名憲兵,在兵變部隊的優勢兵力強攻下很快潰敗,陸卞生和一幫中老年文官被兵變軍人押到樞密院正堂前的庭院里,這里已經預備了三口鍘刀。
「孩子,叫你們的頭目來,老夫有話要說。」陸卞生從容不迫的對押解他的士兵說道。
「少廢話,奸賊,這就送你上路,有什麼話等到了天上再說吧。」聞訊過來的一個提轄官氣勢洶洶的說,兵變部隊中軍餃最高的也不過是少校而已,他們自以為听過文雋的一些講話,身負救國救民的職責,哪會把陸卞生這樣的老朽放在眼里,推推搡搡把一幫老頭拉到鍘刀前,雪亮的鍘刀刷的一聲拉開。
「趴下!」兵變士兵聲色俱厲的喝道。
「你們這樣做會後悔的。」陸卞生在鍘刀面前依然面不改色,他還在期待著文雋的到來,也只有文雋能控制住這幫瘋狂的青軍會成員。
但是文雋一時間還來不了,因為負責軟禁文雋的憲兵隊戰斗力很強,固守住關押著文雋的小樓,兵變軍傷亡了數十人都沒攻進去,那個憲兵軍官還以為保住了文雋就能遏制住兵變呢,豈不知文雋越晚出去,外面的局面就會越亂。
文雋終究沒有到來,可憐一幫忠心耿耿、滿月復韜略的治世能臣就這樣被愚蠢的兵變士兵塞到鍘刀下面切成了兩段,等到文雋被解救出來,飛馬趕到樞密院時,留給他的只有滿地身首分離的尸體,文雋當場噴血!指著那幫自以為立了大功的禁軍下級軍官道︰「汝等誤國,誤我!」
旅宋國的禁軍是激進軍官的大本營,而水師軍官們則很穩健,接到樞密院的命令之後,各艦統制官帶領水兵下艦,整隊入城鎮壓兵變,水師的船上都有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不過水兵們的陸戰本領卻不高,攻打水泥砌成的城牆就更加力不從心了,所幸那些兵變部隊留下守城的人手不算多,經過一輪進攻再加上苦口婆心的勸誡之後,城門終于打開,身穿雪白水兵服的士兵們蜂擁而入,城內的形勢隨著他們的加入而變得更加混亂。
劉子光等人走一路,殺一路,好不容易來到皇宮附近,只見大慶門前圍著一大隊頭上纏著白布條的禁軍,正抬著大木頭撞門呢,守衛宮城的御林軍拼命還擊,戰斗非常激烈。
兵變軍勢大,劉子光不敢硬踫,帶著手下向皇宮的後花園方向迂回過去,那里果然沒有兵變軍,用五顆手榴彈炸塌大門以後,這一小隊明軍士兵順利突入旅宋國的皇宮。
劉子光不大清楚旅宋皇宮的布局,帶著人徑直往里面沖,他對手下人說只要控制了旅宋的皇帝就能狹天子以令諸侯,手下人當然深信不疑,其實劉子光選擇皇宮而不是樞密院進行突擊,未嘗沒有私心在內,他看不得自己的女人嫁給別人,現在機會正好來臨,帶著獨孤雯趁亂遠走高飛,這是最好的機會,也正是這份私心讓劉子光撿了個便宜,因為樞密院是叛軍主攻的目標,如果他們這一小隊人貿然前往,肯定要踢到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