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光是在澠池縣附近遇到自己的紅衫軍主力的,會師以後軍隊向東開進抵達洛陽,在這座著名的古城扎下大營。
地方官員得知鎮武侯駕到,立刻迎出十里,奴顏婢膝說在城里準備了豪宅美酒恭候征西大將軍,可是劉子光根本不理他們,隨便回了幾句話便打發他們回去了,大軍在城外扎營,士兵並不進城騷擾,只是派些伙夫城里才買新鮮肉食和蔬菜,還是按實價給錢,絕不拖欠賒賬,更不強買豪奪。
百姓們本來看到大軍過境,一個個嚇得魂不守舍,正待舉家躲避堅壁清野呢,可見到這支軍隊竟然秋毫無犯,頓感疑惑,一打听才知道是著名的紅衫軍來了,立馬拿著家里僅有的雞蛋白面去慰勞軍隊,順便打听能不能自家兒子吃糧當兵。
紅衫軍的名頭很響,秋毫無犯軍紀森嚴是一方面,劉子光很重視軍民關系,本土作戰嚴格遵照岳家軍的標準「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打擄」來執行,騷擾百姓的一律斬首,毫不含糊。
紅衫軍攻佔天津北京這些富裕城市的時候都沒有縱兵搶掠,如今來到這飽經匪亂,一貧如洗的洛陽城,更不會動什麼歪念頭了,就是讓他們搶恐怕都提不起興致,因為紅衫軍的軍餉和待遇實在是太優厚了。而這就是紅衫軍名頭響亮的有一個方面。
如今積極參加紅衫軍的已經不單是山東一省的子弟了,河北山西河南乃至江南湖廣的青年人,都熱切希望能進紅衫軍吃糧當兵,待遇優厚的不像話,每個月能關三十兩銀子的餉錢,簡直比縣里的主簿掙得還多,而且名聲還好,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的俗語在這兒完全就作廢了,誰家要是有兒子穿上紅袍子了,簡直比中了秀才還要風光,鄉親們提著雞蛋豬頭白酒來賀不說,附近幾個村子的媒婆也會把門檻給踏破。不光鄉下人如此,就連城里的秀才、舉人老爺們也是這樣,听說京城有幾百個年輕的舉人老爺,放著到手的進士前程不要,硬是當了紅衫軍的兵呢。
總之,紅衫軍的名頭在大明朝算是火了,洛陽人踫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成千的莊戶人在紅衫軍轅門口聚集,希望大營里能豎起招兵旗,可是幾天下來他們失望了,大軍根本沒有在洛陽征兵的意思,他們只是在此稍停而已。
這段時間劉子光和眾將們一直在忙著制定作戰方案,帥賬內一個巨大的沙盤模型擺在當中,從河南到陝西,從陝西到山西的地形一目了然,山脈河流平原清清楚楚非常直觀,參謀軍官們每天圍著沙盤計算著,修訂著作戰計劃,忙的不可開交。
部隊也沒閑著,講武堂高級班是流動教學,課堂就設在軍營里,學兵們和老兵共同生活、訓練、行軍,另外在帥賬做勤務兵,看著軍官們忙這忙那,耳濡目染也能學些東西。
普通士兵就是跑步、拎石鎖,瞄準射擊,或者穿上護具互毆,反正不許出營搗亂。
過了幾天,似乎是長官們訂好了計劃,營里果真豎起了招兵旗,外面等著的那些莊戶漢子們立刻蜂擁而上,大冷的天,炫耀似的露著結實的膀子和胸膛,嘴里還說著︰「俺們可都是正經莊戶人,袁督師招兵都沒報名,就等著當劉大帥的兵呢。」
可是營里的長官說了,這回招的不是紅衫軍正兵,而是沒有作戰任務的民夫,不過餉錢一樣豐厚,一個月能關十兩!這在河南地區可是個大數目,于是小伙子們一個個撅著嘴一臉的不痛快,但還是點了頭說︰「民夫就民夫,中!」
這個口子一開可不要緊,一天就招了一萬多民夫,全是老實肯干的莊戶人,洛陽知府听說大營招兵的消息後,也帶著十幾個親戚子弟來找鎮武侯,希望能侯爺能網開一面讓自家兒郎有報效國家的機會,劉子光本來想一視同仁拒絕掉的,但是轉念一想人家的要求也不過份,便勉為其難收下了,讓他們先去真定府步兵學堂(石家莊陸軍學院前身)念初級班,等學成了才正式進軍隊服役。
洛陽知府很高興,他明白進學堂是為了將來當軍官,堂堂侯爺對自己這個小小知府都這麼照顧,真是令人感動,劉子光接下來的要求他自然大包大攬,那就是在洛陽建立兵站,轉運後勤物資,這一切都要有地方政府的強力配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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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衫軍是從河北過來的,渡過黃河的時候用了水師搭建的浮橋,這浮橋是用數十艘平頂船連接而成,船只屬于紅衫軍的內河水師,這是一支強大的運輸部隊,同時也是戰斗部隊,中原水網縱橫,黃河長江大運河,各個湖泊,都是水師發揮的場所,這些船只和海船不同,吃水淺,寬度窄,可以使用風帆,也可以使用蒸汽機螺旋槳,必要的時候也能栓上、長長的繩子用縴夫拉著走。
周培公提出的計劃是走水路進入陝西,潼關以北是黃河中游地帶,高山峽谷、水流湍急,別說搭橋了,就是用船只橫渡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潼關才能成為萬夫莫開的天險。
西夏人不能橫渡黃河,難道紅衫軍就可以?答案是當然可以,因為紅衫軍擁有強大的機器船,可以對抗大自然的力量,軍隊和輜重乘著機器船逆流而上,從黃河進入渭河之流,直插渭南、長安,定能出奇制勝,收復關中。
這段時間劉子光除了監督參謀們擬定具體方案,主要精力都花在和朝廷打電報戰上,他想爭取的是西域捷報基金的使用權,打仗可是要花大錢的,光用自己的私房錢可不行,可是袁崇煥同時也在發電報催促軍餉,西軍用起銀子來可不比紅衫軍少。
至于征西大將軍和總督三邊軍務大人已經分道揚鑣的事情,劉子光和袁崇煥很有默契的都沒有提,他們只是在力爭財權,朝廷里幫誰說話的都有,東林內閣的意見是財權要歸袁督師使用,以文馭武的規矩不能壞,工部尚書宋應星,還有六科的一些人主張財權交給劉子光,因為精于采辦軍械,知道該買什麼合適,當然這種意見在東林群雄的辯才面前毫無市場,關鍵時刻還是戶部尚書黃小田倒戈,幫劉子光說了話,最終導致一個財權分置的方案出台,朝廷的西餉三七開,劉子光三成,袁崇煥七成。
看著這個最終答復,劉子光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三成的銀子,既要給黃小田一部分回扣,又要在分配運輸過程中「合理損耗」一部分,到手的少之又少,若是用在一般的冷兵器軍隊上倒也夠了,無非是軍餉糧草兩大塊,可是攤上紅衫軍這樣燒錢的主兒,連發軍餉都維持不了幾個月,更別說購買昂貴的兵器彈藥了,看樣子又得自己掏錢填這個窟窿了。
打仗是世界上最費錢的事兒,同時也是最賺錢的事兒,劉子光恰恰是最擅長此道之人,望著沙盤模型,他把目光定格到了太行山和呂梁山之間狹長的晉中平原上,這可是一塊肥的流油的地方,晉商做生意的本事相當了得,幾十年前就將買賣做到了口外,和蒙古人、滿清人都有來往,北明亡了之後山西得到了清廷的重點照顧,工農商業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富裕程度堪比江南,其中的大德興票號更是財產巨萬,和南方的日升昌遙相呼應,伯仲之間。
一直留著山西沒打下來,是劉子光的策略,只有這樣才能保持北方持續用兵,紅衫軍才不會被裁撤,現在看來滿清流亡小朝廷是該到了覆滅的時候了,這次借著兵出關中的時機,順路從關中北上,沿運城、臨汾一線直搗太原府,這一路都是狹長的平原地帶,便于紅衫軍發揮火力優勢,奪了山西,大筆財富和晉中平原的人力物力資源就盡可以使用了,實在是以戰養戰的好辦法。
大軍在洛陽休整了一個月的時間,內河艦隊的主力終于調來了,二十條蒸汽機驅動的明輪平底船和數百條專門在運河上輸送物資的漕船來到洛陽以北八十里的黃河水面,這里有一個地勢開闊的大湖,一萬民夫已經修建了碼頭和營房,以後這兒就是紅衫軍的前進基地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熟悉登陸戰的水師步勇一個營、招商局佣兵綠扁帽一個營,紅衫軍空軍一部,碼頭上數萬軍隊雲集,湖面上百舸爭流,天空中數艘飛艇靜靜的停著。士兵、戰馬、車輛、大炮、彈藥物資從容的裝船,蒸汽船已經開始生火暖爐,第一波船隊隨時準備出發了。
與此同時,潼關大營終于等來了朝廷的銀子,哪怕是袁督師統帥下的西軍也免不了被層層克扣的命運,五十萬兩銀子從戶部撥出來,等來到潼關就損耗了四五萬兩,然後督師大人再截留一部分作為機動經費,各級將軍營官再吃點空額,發到士兵們手里就少之又少了,但是總算有銀子到手,當兵的們的士氣被小小鼓動了一下,大營里又炖了豬肉釀了烈酒,飽餐了三日,軍隊終于從潼關西門開出,開始了第二次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