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一聲炮響,震得上海行宮一陣亂抖,灰塵從梁頭上落下,朱由校大吼道︰「哪里**?」
一個宮女慌慌張張跑進來道︰「啟稟皇上,是江上的兵艦在開炮。」
從南京跑得匆忙,那些太監都沒帶出來,只有從上海本地找了些秀女來服侍,這些小女孩啥也不懂,就說是兵艦開炮,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家的兵艦,朱由校悶哼一聲,邁步就往外走,他要去親自看看,到底誰這麼大膽子,敢在上海市區胡亂開炮驚駕。
剛走到門口,又是一聲炮響,這一聲比剛才又近了些,行宮的幾扇琉璃窗都震碎了,朱由校覺得不大對勁了,他不再出門,而是大喊道︰「來人啊,快救駕。」
在偏殿值班的御前侍衛內大臣趙興德立刻奔了過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君臣二人站在殿內束手無策,就听得耳畔炮聲一聲響過一聲,桌上的茶杯都在顫動,朱由校顫聲道︰「難道是旅宋水師打進來了?」
趙興德道︰「不會啊,吳淞炮台都沒動靜呢,旅宋水師怎麼能進黃浦江,難道是水匪沿著蘇州河開進來的。」
君臣二人還在瞎猜呢,那邊魏忠賢跑進來了,一邊跑一邊喊叫著讓御林軍關門上城牆,跑到近前,魏忠賢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一身蟒袍都被汗水塌透了。
「陛下,不好了,叛賊到了城下了,旅宋水師也打進黃浦江了。」
听了魏忠賢哭喪著說出的話語,朱由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上海由不是南京,叛賊又不是西夏人,怎麼說打過來就打過來了,馬士英呢,馬士英是干什麼吃的?吳淞炮台呢,浙江水師呢,他們一個個都是干什麼吃的?屢受皇恩,關鍵時刻掉鏈子,有這麼報效皇恩的麼?
「小魏子,你快把馬士英找來!」
「陛下,馬士英許是反了,他正領著叛賊開過來呢。」
「什麼!馬士英反了,那朕的軍隊呢,朕不是還有五萬大軍麼?」
「都靠不住了,北門一炮沒發就開門投降了,奴才的部下看的一清二楚,再過一陣子他們就打過來了,皇上咱們趕緊走吧。」
一听這話趙興德也怕了,軍隊全嘩變了還打個p啊,就憑著手底下百十個御林軍麼,根本不夠人家塞牙縫的,于是他也勸道︰「皇上,咱們趕緊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朱由校一坐在椅子上︰「又走?這回往哪里走?整個江南已無容身之所,海上又都是旅宋的兵船,朕往哪里去啊。」
魏忠賢道︰「陛下不必憂慮,北方還有幾十萬大軍呢,袁氏父子忠誠可信,咱們就往北京走,總還有翻盤的機會。」
朱由校哀嘆一聲︰「也只有如此了,來人啊,幫朕收拾行李。」
魏忠賢道︰「來不及了,叛賊說話就到了,趕緊走。」
這次走的比上回還狼狽,衣服鞋帽什麼的都沒帶,就把玉璽揣在懷里,又提了一箱子奇珍異寶,就踏上了逃亡的道路,飛艇是時刻懸掛在行宮上面的,朱由校還想學上次那樣從空中遁走,卻被魏忠賢勸阻了。
「旅宋人可不比西夏兵,他們兵艦上有高射炮,看見飛艇會開炮的。」
朱由校道︰「那該如何是好?」
魏忠賢道︰「奴才早已做了安排,陛下隨我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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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解放屬于兵不血刃、皆大歡喜的那種,當神教聖兵開進城門的時候,城牆的上守軍拿著藍蓮花和教友們歡聚一堂,當旅宋的水師陸戰隊在浦西登陸的時候,旅宋僑民和上海本地百姓拿著鮮花端著茶水食物歡迎他們,炮聲變成了禮花,殺聲變成了歡呼,上海和平解放了。
政權的更迭一點都不麻煩,大明還是大明,旗幟沒變,年號也沒變,官服軍裝制度等等,全部都不需要更改,就連各個衙門的官員還是那些人,馬士英依舊擔任上海總督,禁軍各級官佐官居原職,總之除了南京空降的那一批人之外,一切照舊,這樣就最大限度的保證了上海的平穩。
上海偌大一座城市,自然少不了潑皮無賴,想趁著亂子渾水模魚撈點便宜,可是讓他們失望的是,各個堂口的老大都接到斧頭幫的江湖令,上海解放期間,絕不許出任何亂子,只要誰的地盤上出事,就那誰開刀,有人不服氣,就問了,那要是有人在我地盤上走路不小心摔著算誰的,回答是,算你的,別說是摔著人了,就連丟錢包這樣的小盜竊案都不許發生,誰要是不當回事,哼哼,自然有他好看。
斧頭幫是上海本地龍頭老大,號令一出誰敢不尊,各堂口都約束手下這兩天不許出去做買賣,還要派出紅棍沿街巡邏,扶老攜幼過馬路啥的,一時間上海和諧無比。
本來因為要打仗而停工的工廠,停學的書院,關張的商店,此時全都開門了,到處一片熱火朝天,工廠加班加點生產軍械物資,蕭條多日的碼頭上也漸漸有了生意,海船進港卸貨,碼頭上人來人往,上海又恢復了往日的繁榮。
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抓到魏忠賢,旅宋炮艦發現有一艘帶有皇家徽記的飛艇倉皇升空,便開炮去打,飛艇氣囊里裝的是易燃易爆的氫氣,被炮彈一打凌空就炸了,殘骸墜落地面,幾具尸骸燒得面目全非,根本分辨不出是誰,電告徐州之後,劉子光回信︰「秘不發喪,等先把尸體存起來,等日後再說。」
上海天啟政權一天之內就垮掉了,消息傳遍大江南北,弘光朝廷的內閣首輔顧命大臣冒闢僵覺得機會來了,倘若此時出奇兵進攻上海,佔據整個江南,依托長江天險對抗北方,江南乃魚米之鄉,工業發達人口密集,資源遠勝北方,統一天下短期內不敢說,劃江而治還是有可能的。
主意打定,冒闢僵急招漢王劉宗敏,哪知道劉總哨正花天酒地不亦樂乎呢,無奈冒闢僵只好親自上門,到《》去找漢王議事。
《》本是秦淮河畔一所中等水準的妓院,有十幾個大同娘們坐鎮接客,這年頭大同婆姨和揚州瘦馬同樣出名,不過是一北一南各有特色罷了,劉宗敏是西北漢子,自然對大同娘們更加青睞,所以經常光顧此地,一來二去的帶動京城的新貴們也都喜歡到此地尋歡作樂,跟緊領導的興趣愛好嘛。
冒闢僵的八抬大轎來到《》門口,只見大門兩側的巷子里停滿了官轎,杠快們蹲在一起抽煙聊天呢,什麼應天府、都察院、兵部正堂、大理寺正卿的執事牌子放的到處都是,這《》快成了朝堂了,凡是有點身份的大員都跑這里呆著了。
冒闢僵按捺住火氣,吩咐人落轎,這邊一下轎,那邊老鴇就竄過來了,冒大人的官轎一看就不同別人,是一品大員啊,老鴇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再看到這位年輕的大人的尊榮,老鴇更加笑得花枝亂顫,如此少年英俊,不是當朝首輔冒闢僵還能是哪個?
老鴇揮舞著花手絹道︰「冒大人您可來了,奴家都想死您了,內閣幾位老大人都到了,正好少個人湊成一桌,就等您了。」
老鴇一邊胡說八道著,一邊吃吃的笑,完全沒注意到冒闢僵臉上已經冷若冰霜,他一揮手,早有馬弁過來把老鴇趕到一旁,佩刀侍衛頭前開路,冒闢僵一撩袍子,走進了《》。
越往里走心越冷,這就是自己一手創建的弘光朝廷,朝廷里一二品的大員基本上都到場了,一個個歪戴著烏紗,斜披著官服,嬉皮笑臉的和婊子們廝混打鬧,有嘴對嘴喝酒的,有當眾亂模的,有唱婬詞艷曲的,總之極其的不堪,讓冒闢僵這個經常流連于花街柳巷的人都覺得有些過了。
以往官員們、才子們也逛妓院,不過都風雅的很,彈琴唱曲,吟詩作對,風花雪月,才子佳人,可是現在呢,竟然落得如此庸俗不堪的境地,真是有辱斯文。
也難怪,弘光朝廷的官員都是粗野兵痞、市井流氓,鄉間土豪之類充當,素質自然高不到哪里去,當年那些風雅的官員們,此時不是做了當下鬼就是流落民間,抑或是被西夏軍綁架又被紅衫軍解救,成了監國的人。
冒闢僵徑直找到最大的包間,也不顧里面正發生著什麼,一腳就踢過去,門扇大開,劉宗敏赤條條從床上蹦起來去摘牆上的大刀,看見是冒闢僵來了又停下咧開嘴笑道︰「小冒,你也來嘗嘗這大同婆姨重門疊戶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