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三桂帶著陳圓圓探監,劉子光倒是一愣,隨即又明白過來,吳三桂這是在向情敵示威呢,有什麼能比奪了別人的老婆更開心的事呢,這三個人的關系錯綜復雜,按理說最初是吳三桂橫刀奪愛的,可是這些年吳三桂也算對得起陳圓圓了,而陳圓圓則是恩將仇報,給吳三桂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這些軼事,京城已經是人盡皆知。
見有好戲看,劉子光等人便不入內了,在牢門外面看西洋景。
陳圓圓一臉怯生生的躲在吳三桂身後,不敢看牢房里的冒闢僵,昔日風流倜儻的江南才子此時已經變了模樣,披頭散發神情乖戾,臉上一塊塊的烏青,身上一條條的血痕,看來沒少吃苦頭,他一雙怒目盯著吳三桂,撞擊著欄桿吼道︰「吳三桂!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陳圓圓嚇得花枝亂顫,扯著吳三桂的袖子道︰「三桂哥哥,這個瘋子是誰啊?」
冒闢僵一下子呆住了,隨即變得更加瘋狂起來︰「圓圓,我是冒襄啊!你不認識我了麼!那天我不是故意把你推落馬下的,實在是形勢所迫,你會原諒我的,難道不是麼?」
陳圓圓顯然想不起來這個瘋子和自己有啥關系,嚇得又躲到吳三桂背後,小聲說︰「三桂哥哥,這個瘋子真嚇人,圓圓不要再看了,咱們走吧。」
吳三桂拍拍陳圓圓的頭,溫柔地說︰「不怕,這個瘋子就快死了,再也不能傷害你了。」而後又對冒闢僵冷笑道︰「冒公子,圓圓我會照顧的,就不勞你費心了,你安心上路吧,在那邊不會寂寞的,令尊令堂和冒家大小五十余口都受你牽連關進大牢了,到時候一起過奈何橋也好有個照應。」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還有滿門抄斬的仇恨,何止是用不共戴天能形容的了,這場爭斗之中,最終還是吳三桂拔得頭籌,報仇雪恨贏得美人歸,雖然此時美人已經失憶,但是這正是吳三桂求之不得的結果,即使如他這般痴情的漢子,也無法面對一個多次背叛自己的女人。
冒闢僵一口污血噴出,當即倒地不起,吳三桂也看不看,拉著陳圓圓轉身離開,在牢門口正遇到劉子光,吳三桂趕緊行禮︰「見過監國大人。」
劉子光嘿嘿笑道︰「探望老友呢。」
吳三桂訕笑道︰「隨便走走。」
劉子光道︰「長伯好雅興,慢走,不送了。」
冒闢僵急血攻心,暈倒了,劉子光便不再進去,直接離開刑部大牢,需要探視的人還多著呢。
這次要去的是城南孫家,孫綱家本來只是一處三進的院子,自打他跟了劉子光以後,就買下旁邊的地皮重新加蓋了幾進,當上南廠提督以後,風頭更勁,孫家的宅子也水漲船高,越來越大,可是自從四月里孫綱被扎傷以後,提督的位子丟了,南廠也被欽密司和東廠打壓,孫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就連新宅子都被人霸佔了去,又回到原先那個舊宅院居住。
雖然劉子光表示盡釋前嫌,但是孫綱也沒傻到那個地步,自打劉子光進入南京之後,他就閉門不出了,再也不和舊部聯絡。
劉子光一行人來到孫家宅子大門前,附近有些修鞋的、拉車的,做小買賣的都急忙閃避,劉子光何等人,一眼就看出來來不對勁了,對鐘壽勇笑道︰「沒必要安排人手監視。」
鐘壽勇訕笑道︰「以防萬一嘛,大帥如今不比從前,身系天下安危啊。」
劉子光便不再多說,命人敲響了孫家的大門。
孫家門庭冷落久矣,哪里會料到有客來訪,而且還是這麼大的貴客,一個老眼昏花的家人過來打開大門,看到滿眼的蟒袍飛魚服,老家人登時就呆了,到底是提督家的門子,多少見過一些世面,立刻跪在門邊問道︰「敢問是哪位大人駕臨?」
有人回道︰「快去通傳,監國大人到了。」
原來還以為是少爺的同僚來拜,沒成想竟然是監國大人親自來了,老家人激動的站起來邊往里跑邊喊道︰「老爺,少爺,有貴客來了。」
孫綱正在家中閉門思過,小家小院的大門口有個什麼動靜里面很快就听見了,他幾步竄出廂房,看到門口的一大片車馬旗幟,眼楮立時就濕潤了,快門迎出大門跪倒道︰「罪人孫綱恭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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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綱的老爹孫堅也被驚動了,他先從身上模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片藥丸壓在舌頭下面,也來不及更衣了,便率領一家老小走出來迎接劉子光。
「老兄弟,我教子無方,對不住你啊。」孫堅老淚縱橫,心情激動,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他和劉子光在鐵廠同為奴工,雖然關系不是很近,但也算是老交情了,父子倆和劉子光都以兄弟相稱,倒也沒有不妥,江湖兒女無輩分嘛。
劉子光也不理孫綱,趕緊把孫堅扶起道︰「病情好點了麼?」
孫堅道︰「還是老樣子,不過有了老兄弟送來的藥,再也不怕心病促發了。」
說到孫堅的心病,那還是孫綱背叛的主要原因,若不是魏忠賢拿三鹿真人研制的神藥要挾,孫綱也不會叛劉,說到底不是孫綱不忠,而是忠孝難兩全,權衡之下他還是選擇了孝,當然對劉子光也沒下狠手,若不是他放水,劉玀玀和彭靜薇也不會安全逃月兌,並且為此他也收到了懲罰,心口扎了一刀差點死掉,回家以後老人也不領情,每天都要痛斥他幾回。
後來魏忠賢覺得孫綱沒用了,就斷了神藥的供應,多虧此時又有人送來同樣的藥丸,藥效竟然和三鹿真人的神藥別無二致,經過多方探听才知道是流亡海外的劉子光讓人配制的,孫家父子感恩戴德,尤其是孫綱後悔萬分,國公爺何等神人,凡事和他商量商量不就得了,那還用冒此風險。
其實這藥也沒啥技術含量,就是心髒病人服用的速效救心丸——硝酸甘油片而已,劉子光根據孫堅的病情就推斷出來了,現如今化學工業已經相當發達,硝酸和甘油都是現成的,手底下也不缺化學人才,用不了多久就配制出來了。
劉子光來孫家探視,當然主要還是為了孫綱,這小子犯了叛逆的大罪,理應重處,但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如此一個好苗子放著不用可惜了,劉子光故意把他冷落在一邊不搭理,和孫堅攜手進正堂敘話去了,聊了老半天才出來,到了大門口才對孫綱說︰「別以為跪了半天就放過你,明天去南廠新衙門報到,當個番子吧。」
雖然是當最底層的番子,但是終歸算內部人了,孫綱感激的涕淚橫流,已經說出話來,唯有磕頭砰砰響,恭送監國大人離去。
出了孫府,鐘壽勇自作聰明道︰「大帥,下面是不是去許三皮那里瞧瞧?」
劉子光道︰「不用,許三皮這個人底子太深,模不透,決不能重用,你派人好好查查,一絲線索都不要放過,我總是覺得……他現在還是什麼人的臥底。」
鐘壽勇道︰「費那事干嗎,逮起來嚴刑逼供便是。」
劉子光道︰「一個許三皮我自然不在乎,但是許三皮身後的勢力我倒是很感興趣,我總覺得有一個大陰謀在醞釀。」
鐘壽勇道︰「大帥放心,現如今該死的都死了,沒人敢和咱們叫板了。」
劉子光道︰「皇上的下落到底查清楚沒有,我總覺得他們不會那麼輕易死掉,還有那個黃宗羲,那可是個罪魁禍首,怎麼就突然失蹤了呢,難道還能人間蒸發了不成?」
「墜落飛艇中的尸體經仵作驗過,有龍袍玉帶的殘骸,還有一具尸骸是太監,看起來倒像是皇帝小兒和魏忠賢那廝,不過尸體氣管都沒有燒灼的痕跡,說明是殺死以後再燒焦的,分明是有人設局迷惑我們,真正的皇帝可能已經遁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乘坐潛水艇從黃浦江溜走的,至于黃宗羲,我們下了大力氣搜捕,確實毫無蹤跡,或許是見勢不妙隱藏于山間也有可能。」
「天下這麼大,藏一個人簡直太容易了,但是想藏一家人就難了,你們這幫飯桶,就沒想過從黃家親屬身上打開缺口麼,馬上派人查他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事不宜遲,鐘尚書立刻對隨從道︰「听到沒有,馬上派人去辦!把姓黃的八輩祖宗都給老子翻出來。」
過了兩日,皇後領著眾宗室們從徐州府返京了,連人帶行李裝了七八十條平底漕船,一路經運河趕來,劉子光自然是照規矩率領文武百官在碼頭迎駕。
皇太後沒有一同返京,因為她老人家不願再回到京城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只願在徐州養老了,國家大事就交給皇後和監國處理了。
宗室們的心拔涼拔涼的,皇後可不姓朱,她姓徐,她哥哥就是皇上派人殺的,皇後的身份也已經被天啟帝廢掉了,至于監國大人就更別說了,這個所謂的監國職位搞不好就是他自己封的,反正皇太後中風了,又被他派人軟禁起來,他說啥還不都是成立的。
大明朝的權力都落到外姓人手里,如何不讓這些宗藩們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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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今天被南方都市報記者電話采訪,也過了一把名人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