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夏瑤的電話時,安知雅難得在一天時間內有空睡個午覺。睜開眼,听見窗台上 啪像爆竹一樣的脆響,是下雨了。這時間過得快,轉眼是秋末近冬。下一場雨,氣溫要低下十度以上。爬起來先把晾在陽台上的衣服收了,迎面一陣冷風,鼻子不禁癢癢地要打個噴嚏。忙折回房里套上件毛線衣時,才發現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許久。睡覺時調的是震動,所以沒有听見。
夏瑤听她接起,出口嬌嗔︰「你老人家現在身價不一般,難等了。」
安知雅漠漠的︰「有事嗎?」
她與夏瑤是大學同學,是惺惺相惜的敵手,因此對夏瑤的性子很了解——無事絕不登三寶殿,有約會也是約男人絕對不約女伴。
「你以為我想找你嗎?」夏瑤爹完這句,鼻音一重,「我這不失戀了才找你。」
腦子里在把夏瑤念的失戀這兩個字繞了一圈後,安知雅的心頭咚的一聲,宛如塊石頭掉進了深潭里面︰「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前期的情緒波動過去,夏瑤的聲音里只留下淡淡的疲憊,「他當著我的面向小雪表白了。」
盧雪,安知雅很記得,第一次在大學里遇到盧雪的時候,就感覺她身上有一點和自家姐姐徐知芸很像——心腸軟。以此推斷,她和盧雪要好不是沒道理的,徐樂駿看上盧雪也是有道理的,至于那個人,想慫恿徐樂駿抓住盧雪,更是別有心機的。
「哎。樂駿哥喜歡小雪,我退出算了。但是,你為什麼反對小雪和樂駿哥在一起呢?」夏瑤想起前段日子她對自己和盧雪在徐樂駿這件事上的兩種態度,其實百思不得其解。
「你現在失戀,很快能走出低谷,小雪不是。」安知雅道。
「嗯。你這話說的有道理。」夏瑤本質上自認和安知雅比較像,對愛情和男人都沒有那麼幻想。
不管夏瑤是否相信她這話,安知雅是不想和她多扯了。掛了電話後,一個人是坐在了窗台上,看著那淅淅瀝瀝的雨絲,心里頭翻來覆去的。
李墨翰進家門,見妻子一個人坐在那像是發呆的樣子,兩只手放在妻子肩頭上溫柔地揉著︰「怎麼了?」
「我看到那封信了。」安知雅道。
「喔。」李家來的那封信他算是有意擱在台上給她看的。
「什麼時候回李家?」既然當時都答應過他,處理完安家的事情,必然要跟他回一趟。
「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什麼時候回。」李墨翰倒也爽快。
「彎彎要跟我們一塊去,我想給彎彎找個人陪著。」
李墨翰把頭一低︰「你有人選?」
「小雪和彎彎一直感情很好。我想讓她陪我們去這一趟。」
听了這話,李墨翰思模了有一會兒︰「她能答應?」
「我開口,我想她不會拒絕。」
李墨翰先是沒有說話,然後忽然抱住她瘋狂地就著她的唇吻了起來。安知雅沒有來得及做得出反應,整個人被他抱起來壓到了床上。這個滾床單來的太急,以至于她一下子腦子空白。只听著雨聲 里啪啦響,和床上的節奏交織在一塊。耳畔急促的呼吸聲一陣一陣,覺得自己像那葉在波浪里打圈的葉子,不會兒推到了浪尖上,被狂風一卷,再一推,不停地往上推著,她都辨不清方向,只看著四面八方都是熱氣,連他的臉都是模糊的。
「書恬。」她啞啞的聲音從嗓子里溢出來。
他周身一顫,在吻著她的時候,有種**像是從內心深處放飛了出來,他想,就這麼抱著她,遠走高飛~
過了兩天,他們回了大彎村。沒有經過村莊,而是直接進了山里。
徐桂花和女兒在前面走,帶路。李墨翰在中間抱著小丫頭彎彎。小祿在最後壓陣。
徐家人的骨灰都是灑在江河里流入大海。只有名字刻在山里一塊長長的墓石上。
安知雅和母親到達墓碑前面後,一如以往,用手給墓碑除草,再燒一點紙錢,灑了祭酒。小丫頭彎彎對這個地方並不陌生,隨地抓了小枝椏,跟媽媽剔著墓碑上的沙土。李墨翰從這個半山腰的地方俯瞰下去,能看見圍繞在大彎村四周一片片的農田,剛剛秋割完,像是一片荒蕪。其實這座山里他和小祿前幾個月才來過。他們的那個兄弟排行十七的李墨彥,就豎了塊空墓碑在這山後面。
「爸爸。」小丫頭回頭叫了聲。
李墨翰回身一看,見小丫頭舉著根小枝椏指了指天上。透過枝丫之間的縫隙,能見著一條奇怪形狀的白雲劃過了藍空,這應是軍事飛機行過的軌跡。
「空軍某個師的軍事基地在這附近。」小祿道。
李墨翰想,既然有空軍軍事基地在這附近,機場建設這附近應該也有。按理來說,大彎村如果處在機場的周近,不應該發展如此緩慢。
正這麼想著,這邊徐家祭完祖墳,下山的路上遇到了林武德扛著把鋤頭帶了兩個同村的年輕小伙子,一行三個人像是要上山伐木。
看到徐桂花一家,林武德愣著把嘴里頭餃的半支煙吐到了地上,攔住徐桂花問︰「桂花嬸,你怎麼在這里?」
「來看看我爸。」徐桂花道。
林武德那雙小眼楮在徐桂花和安知雅身上轉溜︰這對母女好像近來吃得好了,衣服不怎樣,但是面色紅潤精神熠熠,明顯過的不錯。最主要的是,她們身邊還跟了兩個男人,是兩個看起來身強力壯而且氣度不凡的男人,足以引起他的側目了。于是林武德的小眼楮笑眯了起來︰「這會兒下山回去,剛好吃午飯,去我家吧。」
徐桂花正不知怎麼答,安知雅插了口︰「不了。我們要趕時間回去。」
「下面那輛車是你們的?」林武德道。
大彎村連小轎車是很少見的。何況李墨翰那輛在車站租來的車子是東風雪鐵龍。
「借人家的。」安知雅一邊說,一邊催著前面的人往前走,不想與林武德再多說廢話。
林武德的眼神她見得一清二楚,大概是想著她們母女倆攀上有錢人發財了,想趁機撈點油水。
看著徐家一家人往山下去,連小丫頭彎彎都趾高氣揚了一般,林武德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心里頭一發狠,帶了那兩個小伙子,一路不爬山了,從另一條路趕著下山回村里報信。
安知雅他們一行走到山腳下,剛要上車,村委會的人坐著林武德的拖拉車,轟轟轟地擋在了他們面前。婦女主席王珊珊跳下車像顆小炮彈直線沖過來,往徐桂花一抓手,要上車的徐桂花被拽了下來。
「哎呦,桂花姐,你怎麼和村里人生疏了?听伍德說,你們打算偷偷來偷偷走,這怎麼可以?你們不回自己家老房子看看?村委會給你們的老宅翻了個新,可漂亮了!」王珊珊摟著徐桂花胳膊的那個熱情勁別提多高昂了,一雙圓溜溜的眼楮和林武德一樣,都瞅中了李墨翰的這輛東風雪鐵龍。
要不是為了趕時間,安知雅本是不打算讓李墨翰在車站向人租車的。
「王嬸嬸,這輛車不是我們的,是租來的。」小丫頭在爸爸懷里張開了小嘴巴說。
被個孩子揭穿了心事,王珊珊啞笑兩聲,眼楮倒是不忘打量起李墨翰和小祿。這一看,被她瞧出了門路,這兩人,不正是之前到過他們村里的軍人嗎?她還很記得當時小祿到他們村委會為安知雅母女討公道時,拿他們軍官的身份壓人。儼然林武德說的沒錯,徐家這對孤兒寡母的,是在外頭攀上了好男人,于是連帶看不起村里的。再說,上回徐樂駿打電話讓村長派幾個老人家上城市里,最後只去了個三叔公和六叔公,六叔公沒有說什麼,三叔公回來可是老實交代了,這徐家打贏了官司的話,徐桂花是發跡了!
「走走走,回村里!」王珊珊說什麼都不會讓徐家人這樣溜掉,村委會有責任讓任何有錢的村民為村里出力。
徐桂花拽不過王珊珊的力氣,被拖著往拖拉機的方向,只好求著︰「王主任,你听我說,我女兒女婿趕時間——」
小祿想上前攔路,拖拉機上七八個村民跳了下來,擋在他面前。小祿這一瞪眼︰這叫什麼?攔路搶人?早知帶把槍來,還講理不講理了呢。
「小祿。」李墨翰叫了聲讓兄弟回來開車。
小祿悶悶地走回來,以一副不可置信的口氣︰「有這樣的人嗎,上次見著都覺得霸道,這次簡直是土匪了——」
「大彎村不像其它村,經濟上不去,村里的人不是靠講理能講得通的。」安知雅說,其實在看見林武德的時候,她已明白可能逃不過這一劫了。
「這里經濟發展了這麼久,村委會沒有想過辦法嗎?」李墨翰問。
「能有什麼辦法?大彎村本身土地又不多。像這樣的情況最好是被開發商看中賣地賺錢。但是,這里的洪澇災害大。如果不是去年說了縣里要修大壩,有人說是來買地——」安知雅眉頭輕輕一簇,這個地本是說好這幾個月賣出去的,但是,今天看林武德王珊珊的態度,恐怕這大壩能不能修成,地能不能賣出去都難說了。
小祿開著車,跟林武德的拖拉機走,到了村口,見到一大群村民站在那里眺望他們的車,小祿當即流了一身冷汗。
車子在村委會門口停下。村長傅民義帶了一干村里干部上來接人,和王珊珊一樣,對著徐桂花也是桂花姐桂花妹子親熱地叫。徐桂花被叫得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她長這麼大,從沒有被村委干部們這般熱情地對待過。
李墨翰見著四周都圍了一批看熱鬧的村民,壓根不敢把女兒放下來。小丫頭在爸爸懷里面左右眺望,很快與林三嬸那對喜歡針對她的小兄弟對上了眼。
「是那個野丫頭彎彎!」林三嬸的大小兒子同時指著小丫頭大聲嚷嚷,那副氣勢像是要把丫頭給拉下來與以往一樣圍在中間奚落。
小丫頭那是好惹的嗎?對那兩個小混球甩了下頭,不和你們鬧。
四周的大人小孩子,都對著安知雅母女指指點點起來︰這可不得了。回來的三叔公說的沒錯,這徐家在大城市里攀上男人,真是發跡了!
李墨翰和小祿的感覺是︰四周的目光都是隨時準備撲上來將他們撕咬分贓的狼!
在這時候,只有安知雅表現的相當鎮定,在進村委會之前先問︰「六叔公呢?」
「六叔公病了,在家里。」不知是誰透露了消息。
安知雅折身往六叔公家方向走。于是徐家人都跟在了她後面。包括徐桂花一甩王珊珊的手︰「得去先看看六叔公。不然人家會罵我們母女忘恩負義的。」
有了這話,村委的干部們和村民們都不敢攔著他們。
安知雅是腳步如飛,到了六叔公他家宅院里,直接推開大門。老舊的磚瓦屋子里,六叔公躺在床榻上,唯有一個最小的兒媳婦在照顧老人家。
「六叔公。」徐桂花急匆匆跟在女兒後面闖進來,在看到病人床頭什麼藥都沒有,只有一碗清水,一愣,「他們都說你回來的路上染了風寒,病的厲害——」
「嬸嬸。叔公是不想去衛生院里看,說是惦念徐老爺子。」照顧病人的媳婦說。
安知雅走到床前。躺著的六叔公像是能听出她的腳步聲,睜了眼皮子,見到真是她,那張老臉笑了︰「知雅——」老人家說一句咳兩聲,心里卻是特別高興,無論別人怎麼阻止都要往下說︰「上回去到城里,來不及和你和你媽說上幾句話。可是看到你媽打贏官司了,我想你外公泉下有知也能含笑閉目。」
徐桂花一听老人家這麼說,眼眶子一紅,眼淚嘩啦啦掉了下來。她對大彎村的感情其實一直都有的,哪怕是被大彎村的人趕了出來,她就知道,無論怎樣村里都還是有六叔公這樣的老人護著她們徐家的。
「既然你們回來了,得去看看老宅。我六叔答應過你們,一定辦到的事絕對辦到,你們老宅翻了新,什麼時候想住人都可以。」六叔公像是拼了最後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緊接是喘了好久沒法喘過氣來。
安知雅連忙想上去給老人家推拿幾下順氣,卻是遲遲動不下手。一看這情況,李墨翰把孩子交給孩子姥姥,和小祿一塊上前給老人翻過身拍背順痰,不然老人家一口痰哽在喉嚨里頭會咽氣的。
六叔公喘完氣的同時,小祿已經跑了出去看能不能在村里找點應急的藥。幸好村里有一家老人也是在用藥的,借了兩顆平喘的,回來給老人家服用。六叔公本是死活不肯吃藥片,安知雅在旁輕輕一聲說︰「叔公,你知道我學醫但不看病開藥的。而且,今後我們還得指望您。」
藥片從老人家喉嚨里咽了下去。同時間,老人家的眼淚落了兩顆︰「我現在病得不行,也沒有你外公看著了。鄰村還有個赤腳醫生,咱們村是都沒了。」
「爸,是你自己不願意去衛生所。」六叔公的兒子和村里一些看不慣的村民發起牢騷。
「你懂什麼?!」六叔公對著兒子和一干村里人咆哮。
安知雅知道。六叔公不甘的是,去到城里一看,進一步證明了徐家這樣的技藝其實比什麼都能振興村里的經濟,結果,村里人都鼠目寸光,還把徐家趕出村。現在,想讓徐家回來,是比登天還難了。
這會兒,村長帶著村干部遣散了圍觀的人群。傅民義走到床前,與六叔公對著眼神,說︰「你看,桂花姐和知雅都回來了。我們是不是村里再做一次討論,讓她們回來住。」
安知雅眼神一凜。徐桂花周身抖了下。李墨翰和小祿都皺緊了眉毛不放。
看來,這村里是把他們當成了搖錢樹要拼命抓緊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如果村里人執意要他們拿出什麼才肯放人,就怕村里貪得無厭。
六叔公儼然是在村里的利益和徐家人直接搖擺著,一時遲遲沒有聲音。
這時李墨翰忽然出人意料地說了一句︰「讓知雅的表哥回來一塊商量,再做決定不遲。」
徐樂駿?現在變成大律師了!上次通電話時傅民義已經有打算怎麼騙徐樂駿回來,畢竟村里現在和賣地的開發商起了爭議,有打算上法院鬧。
「你們打電話告訴他。」不需六叔公的意見,傅民義直接指揮。
要等徐樂駿帶人到這里救援,恐怕也得等到明天了。安知雅一家謝絕了村委會的邀請,回到老宅。不管怎麼說,這老宅的確如六叔公保證的,讓人給翻了一遍新,牆刷過,屋瓦修過,里面曾被徐朝貴砸爛的家具,都重新修理了,耳目一新。平日里成為村里老人家娛樂的場所,所以在院子里除了原有的石桌外,擺了幾張老人家打麻將的台子和椅子。
晚上關了院門,仍有淘氣的孩子攀到牆頭,對著小丫頭彎彎做鬼臉拉眼皮。
安知雅進了廚房,發現備有米油,簡單地做了頓飯,拿了車里備有的罐頭當菜,一家人這樣湊合著吃了晚飯。飯後,王珊珊帶了林三嬸一群村里婦女,又稱是來聯系村里姐妹感情,送了不少村里果園剛摘下來的水果。徐桂花看著是一個都不敢吃。怕吃了明天人家要跟她一個隻果幾百萬的計算。
來的都是女人,李墨翰抱了孩子,與小祿躲到了里屋。安知雅給王珊珊等一干人倒茶。
王珊珊直夸︰這人去了大城市里回來,不一樣。
安知雅冷笑︰我這不是第一次進城里。
王珊珊等婦女干笑著啞了口。那是,安知雅第一次從城里回來,沒有男人自己大著肚子,村里沒有一個不鄙視的。
老半天等不到李墨翰和小祿彎彎出來。徐桂花是個悶葫蘆,安知雅是塊冰。這氣氛冷得不成了。
看到徐家發跡的林三嬸心里早惱成一塊,出嘴︰「桂花姐,說是要讓樂駿回來。可是,樂駿大概不知道他爸養了個女兒吧?」
「什麼?」徐桂花果然是被嚇到,坐直了身板。
林三嬸心里一個得意,卻見到安知雅完全不動聲色,更是快言快語地說︰「知雅,你舅舅徐朝貴,雖說上一陣子被我們村趕出去。後來說是遇到了個寡婦,改頭換面。那寡婦死了後,他把寡婦的女兒收養下來。就住在我們鄰村,現在倒是和那個干兒女一塊生活,變成老實模樣。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樂駿回來,必得和他爸見上一面吧。」
這——徐桂花望向女兒。
安知雅站了起來,客客氣氣的︰「這天色晚了,我們今早才下火車,一路上山下山的,我媽年紀又大了,想提早點休息。還望王主任,各位嬸嬸阿姨體諒。」
「是。你們是一路旅途勞累,得早點歇息。大家早點散了吧。」王珊珊邊說邊向林三嬸瞪一眼,沒事提那個徐朝貴干嘛,現在可好,惹得人家遣客了。
這幫人一走,安知雅將院門拿條大鎖鏈給栓了,打算什麼人都不再讓進來。
回到里屋,見彎彎小丫頭跟著小祿玩撲克牌,李墨翰偶爾在旁指點女兒。小祿在夸小丫頭聰明的同時,不忘親熱地伸手捏捏小丫頭的臉蛋。安知雅看女兒也不排斥,想著丈夫來這里誰都不帶只帶了小祿,心里一直的猜疑益發重了些。
晚上幫丈夫月兌下外套拍打灰塵的時候,安知雅像是無意中問︰「你和小祿是戰友?」
「我們是堂兄弟。」快回李家了,李墨翰把秘密說了出來。
安知雅默著。
話匣子一開,本來和她回大彎村,就是為了和她說清楚這事的。李墨翰拍著身旁的位子,道︰「過來這里坐。」
安知雅像小媳婦一樣坐在了他身邊。李墨翰微笑了,特別珍惜這夫妻間促膝長談的機會︰「我和小祿有個兄弟,犧牲前要求豎塊墓碑,立在後山那里。前幾個月,我和小祿因著給他掃墓這事兒,才遇到彎彎和你。」
「他是這里人?」安知雅听出了稀奇。
「不是。他絕對不是這里人。」李墨翰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里發出一絲艱難,「因為重新遇到你,知道了你姐姐去世的事情。我讓小祿重新去查了下,發現,你姐姐當時住的醫院住的那科室,他曾經在那里工作過。」
安知雅側過臉看著他,幽直的目光像是要從他臉上挖出些什麼。
「我和小祿跟他其實並不熟悉。我、小祿是長房的子孫,他是三房的。直到他那年去我和小祿所在的部隊進修,執行任務時犧牲了。我不好評價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因我、小祿和他的接觸真的很少。你姐姐的病歷,我讓小祿找人調出來看過。我本人仔細看過,也問過當時給你姐姐治病的主治醫生,死亡的原因暫時查不出什麼問題。」李墨翰深吸口氣,說完這席話一時不敢和她的眼神接觸。
死亡的原因暫時查不出什麼問題……
安知雅緩緩地閉一眼睜一下眼︰「你懷疑我姐姐被人殺的?」
「現在沒有證據可以表明。」李墨翰伸過去的手想在她手背上握一握。
安知雅忽的縮回了手。
應說她這個動作刺到他了。他返身馬上把她摟緊,兩只手緊緊地圈著她,決不讓離開半寸,在她打算掙扎的時候沉重的聲音低到她耳畔上︰「你不是也有事瞞著我嗎?」
「你說什麼?」她兩眼瞪圓了看著他。
「是你先懷疑你姐姐被殺,我才會去調查的。」
他眼前這雙又黑又冷的眼楮,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人,心頭猛地打了個寒戰︰她早該想到的,他們會是同一血緣關系。因而這嘴角的苦澀伴隨一聲冷笑飄了出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姓李。但是,他在大彎村時是沒有姓的,人家叫他阿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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