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鷹似乎與幾千年前又有了不同。
當年灰色的長發已經變成了花白,眉心上梵文已經淡的看不見了,隱隱約約的已經看見了一股黑氣,眸子越發的深沉,早已不是當年的清亮。現在的灰鷹除了長相之外,幾乎已經跟他們的那個二師兄沒有任何關系了!悌悌
太白拉著白澤的手臂,不斷的往後退。
這炎黃劍要是踫到了白澤結界,當場劈開絕對不成問題,太白看著灰鷹現在那一臉猙獰的模樣,覺得他們這次是死定了。
逃,肯定是走不了的,不逃,肯定是會死的!
白澤的手上開始蓄積烈焰,太白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是準備跟人拼了,忙拉住他的手,小時的開口道︰「你別這麼沖動啊,你媳婦肚子里面還有你的骨肉呢,你要是死了,你媳婦就是寡婦,你兒子就是沒爹的孩子了。」
白澤錯愕的瞪大了眼楮。
孩子,怎麼沒見林寶兒說過?
太白白了他一眼,心說你媳婦說不定就準備讓你兒子跟她姓呢!
「寶兒有了我的孩子?」諛
白澤還有點不適應,笑的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小包子啊……
這邊兩個人還在震驚中,那邊灰鷹就已經到兩個人面前,灰鷹邪魅一笑,手上突然發出白光,下一刻玄黃劍就直接沖著兩個人的面門而來。諛
太白大驚,白澤也瞪大了眸子。不會就這麼死了吧,這麼悲催?白澤還想著以後要跟林寶兒一起養寶寶呢……
結界破裂的痛楚並沒有到來,可看見的東西讓兩個人恨不得自己瞎了才好。
天帝送背後直接抱住了灰鷹的腰身,一只手里面還拎著酒壇子。
天帝本就比灰鷹高很多,下巴擱在灰鷹的肩膀上一副醉生夢死的模樣,兩個人可以肯定自己看見灰鷹的眼楮里閃過了一絲羞怯……
羞……羞怯……眼花了吧,怎麼可能會使羞怯呢?不是應該厭惡,惱怒,然後一章把身後的那個男人劈死嗎?
太白的嘴巴瞪的老大,最後直接扭了臉。
「小灰,陪師兄喝酒……」
天帝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慵懶,白澤看的都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妖孽啊!
灰鷹的身子已經僵硬,背對著天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還是收起了自己手上的玄黃劍。
天帝沖著白澤和太白眨巴了一下眼楮,丟了一個媚眼過來,差點把太白的膽子給嚇破了。
灰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天帝的行為,身子僵硬的任由天帝靠著。
「打不過,你們還不滾。」
天帝的聲音驟然穿了過來,太白和白澤都是一愣,隨後才想到是天帝用的月復語。
天帝一把將灰鷹的臉拉了過來,讓他看著自己,順手就把手中的桃花釀遞到了他的唇邊,灰鷹蹙眉,倒也沒有推開他。
「怎麼,不陪我?咯咯……」
天帝不知道是真的醉了還是假的醉了,眼神迷離的不像話,渾身像是沒有骨頭一般靠在灰鷹身上,雙手搭在灰鷹的肩膀上,卻對兩個人揮揮手,示意兩個人趕緊走。
白澤一點都不敢怠慢,直接拉住太白蹭蹭的就離開了,太白那是一步三回頭啊,生怕少看了點什麼。
白澤揪著他的頭發就把人拖了回去。
天帝看見兩個人走,還不忘在灰鷹的背後對著兩個人揮揮手,太白樂呵呵的跟他揮手再見,白澤一把抓住他的爪子,怒道︰「真是不要命了,還不給我走。」
兩個人嗖嗖嗖的就出了帝宮,自然沒看見灰鷹一把把天帝推開,天帝身子不穩的直接跌坐在地上,身子軟著的躺在地上,唇角掛著諷刺的笑意。
「你今天放走了他們,往後,我還是想殺便殺,你攔不住。」
灰鷹緩緩蹲在天帝身邊,冷眼看著天帝,眼楮里不帶一絲的溫度,早前被抱住那一剎那的激動早就消失不見了。
「我活著一刻就要攔一刻,不想我攔著,你殺了我。」
天帝微笑,戲謔的看著灰鷹,滿眼都是挑釁。灰鷹的眸色越發的陰沉。
灰鷹冷笑,道︰「想死,我偏不成全你,我要你眼睜睜的看著你想要的東西一點一點的在我手里毀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天帝枕著自己的手臂,仰頭看著頭頂上,天界上層,是一層繚繞的雲霧,一眼看不穿。
「你知道噬心魔為何要自爆元神嗎?」
天帝慢慢悠悠的開口,好似只是說的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說道噬心魔的時候灰鷹明顯有些震怒,拳頭握緊,似乎下一刻就準備轟上天帝的臉上。天帝只當自己沒看見他已經動怒。
「因為她用畢生的功力為你誕下一個孩子,沒有能力與我們抗衡。」
「孩子?」
灰鷹的眸子明顯一亮,隨後就看見天帝微笑的眸子,那一絲的喜悅即可消失殆盡。
「你明知道她有孩子你還下得了手?臨玄,你怎麼這麼殘忍?」
天帝回眸,眼楮里卻已經滿含殺氣。
「殺她,只能說是替天行道,何來殘忍只說?」
灰鷹的眸子劃過一絲苦澀,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眾神之首,一個噬心魔,為何殺不得?
「我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殺了自己的孩子的,灰鷹,這場戲,我等了上萬年了。」
灰鷹憤怒,一拳打在了天帝的臉上,卻打不掉天
帝的笑意。
「你為何如此逼我?你為何變的這麼殘忍,為何?」
灰鷹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打在天帝的身上,天帝連閃躲的能力都沒有,只是看著他笑,笑的灰鷹怒火高漲。
「仙魔,不兩立,你是魔,我是仙,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準許你活在這個世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這都是我的答案。」
灰鷹听見這話突然停手,看著向爛泥一樣躺在地上的天帝,笑的苦澀。
他信手捏著天帝已經腫的不成樣子的臉,開口道︰「那我就要你看看,仙魔到底是如何合一的。」
說完驟然松開了他的臉,轉身大步離開。
天帝扭臉看見他變成蕪滄離開,才收起了自己臉上的笑容,緊閉眼楮,自然自語。
細細听來,才听的清他說的是,灰鷹,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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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回來也顧不得自己一直信任的西王母,直接拖著太白就跑到了林寶兒這里,玉兒正要下水給林寶兒摘蓮花,本來就站在池子邊上還沒下去,被白澤這麼一嚇直接滾到了水里,林寶兒匆忙從躺椅上站起來要去找,卻見玉兒已經從荷花池里面爬了出來,手指上還帶著一只大螃蟹。
玉兒疼的哇哇叫,林寶兒趕忙將這東西給弄下去,那螃蟹一看是林寶兒蹭蹭的一下就又重新跑到了水里。
玉兒看著自己腫的快粗了一倍的手指,滿眼含淚,委屈的看著林寶兒,不等林寶兒說話,白澤就直接丟了一個治愈光束。
「我們趕緊跑吧!」
白澤把玉兒抱起來,這邊牽著林寶兒的手就要離開。
林寶兒揮開他的手,略帶疑惑的看著他,道︰「干嘛?」
她到是想問問白澤抽的什麼風,可現在兩個人正在冷戰,林寶兒可一點都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有心軟的跡象。
太白一看白澤這模樣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帶著林寶兒趕緊找個山洞躲著,然後等著自己家的小寶寶出生,這自私的個性啊,這麼多年都改不了,虧得天下人還都說這白澤是神獸之首。
白澤著急的滿頭都是汗,太白就一直在他身邊看笑話。
林寶兒雙手抱胸看著他。等著她的解釋。
「我那個變態師兄回來了,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要先逃跑啊,不然等死啊,等出去了再跟你解釋,快走快走。」
白澤拉著林寶兒,恨不得下一秒就直接從這邊逃出去,林寶兒掩嘴偷笑,太白看的一清二楚。
「得了,小白澤,我們去哪里還不是被他們抓回來,更何況二師兄恐怕已經看見我們了吧,逃不了。」
太白趕忙拉著白澤,心說你媳婦這是懷孕了,被你這麼拉著也不怕出事兒,真是……
太白倒是可以肯定灰鷹應該是看見他們,那眼神看著明顯就是準備置他們于死地,要不是天帝攔著,他們估計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白澤看見太白,看著他拉林寶兒的爪子恨不得上去砍掉了。
太白一看白澤的眼神就知道這人又吃干醋了。
白澤心里正難受呢,心說你不跟我走,別的男人拉你兩下你就直接走了,怎麼這麼討厭。
玉兒眨巴眨巴眼楮,不知道現在這算是怎麼回事兒,怎麼一會兒要走,一會兒又不走了,還有那個師兄,師兄是做什麼的,怎麼他不知道?
「具體的你們先說說。」
林寶兒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問的倒是也漫不經心,可心里絕對是緊張死了,這天上的情況不容樂觀,西北處的天空已經開開微微犯黑,她看得見這種情況,那些神仙肯定也看見的,可現在整個天界都是一派祥和,還都想著過會兒蕪滄宮的宴席呢!
「簡單的說就是我們的那個二師兄灰鷹不知道是附身還是怎麼的,反正現在變成蕪滄了,天帝也知道,可好像不想管的樣子,灰鷹看見我們了,肯定會殺人滅口的,我們要趕緊走。」
白澤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具體的情況林寶兒倒是明白了,秀氣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隨後就舒展開了。
玉兒似乎想到了什麼,拖著下巴思考,道︰「灰鷹這個名字好熟悉。」
「那是我二師兄,你小時候不是還挺喜歡他的嗎?又忘了,就說了你是腦子退化了!」
白澤不客氣的吐槽了一句,玉兒揉揉腦袋,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那里見過這個人了。
「不是你腦子的問題,忘了就是忘了,沒多大的事兒。」
看見玉兒那水汪汪的眸子就知道這孩子又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退化了,林寶兒趕緊開口安慰他,玉兒賭著嘴巴趴在林寶兒里懷里,有些傷心。
林寶兒白了白澤一眼,白澤瞪著玉兒,現在的白澤看誰都不爽啊,憑什麼這小子就能趴在她懷里,他就只能傻愣愣的坐在她對面啊,那位置是我的……
玉兒才不管他,看見他看著他,使勁蹭了蹭林寶兒,太白隱約之間都能听見白澤咬牙的聲音了。
「你要試著習慣……」
太白忙拉住白澤,不敢讓白澤輕舉妄動,心說那可是玉兒,你要是一個不小心傷著他了,恐怕往後無觴有的是借口讓你生不如死……
「這小子最近找打……」
白澤說的惡狠狠的,林寶兒的眼楮一瞄過來,白澤就立馬換成了微笑,要多純良有多純良。
太白忍不住鄙視一把!瞧他那妻奴的模樣,也不怕人家笑話。
玉兒得意洋洋啊,看著白澤的那個小眼神都是帶著挑釁的。
「好了,咱們回去吧,不跟這兩個人瘋了。」
林寶兒抱著玉兒就要走,白澤立馬拉住她的手,林寶兒錯愕之後倒是沒有掙月兌,只是淡然的看著他。
「你是瘋了吧還要住在這兒?」
白澤那個著急啊,林寶兒挑眉,道︰「是要殺你們,又不是我,我何必緊張。」
「你……」
白澤指著林寶兒,想罵兩句可到底沒出口,自己到底是氣的半死,最後憤憤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太白趴在玉桌上看著林寶兒氣白澤,等到白澤走了,才開口道︰「你這又是何必,他想不起來也不是他自己樂意的,再說,他要逃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林寶兒輕笑,看著白澤氣呼呼的背影,她確實沒什麼不滿意的。
見白澤徹底消失在小院中,林寶兒臉上的笑意才收回!
「他身上的魔性越來越強了。」
林寶兒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太白也坐直了身子。原先的還不覺得,可現在看看,確實也是如此,那身上的污濁之氣都快掩住了他的梵文了。
「你懷疑他的魔性跟灰鷹有關?」
「或許是,或許不是,可不管怎麼樣,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不想走。」
「可現在也是真的挺危險的,寶兒,你現在不比從前,而且,你的玄黃劍現在在灰鷹的手上。」
「恩?」
這一點倒是出乎林寶兒的意料,林寶兒一直以為是墨月自己魔性太深,控制不住自己才走了魔道。
「確實是你的玄黃劍,我肯定我沒有看錯。」
太白目光灼灼的看著林寶兒,林寶兒低頭沉思。
事情好像越來越復雜了,林寶兒甚至覺得他們好像一開始就陷入了一個怪圈中,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有人在幕後操縱的,那個人他們原先以為是清越,可現在看來,清越多多少少也是被人控制的。
「你們兩個倒是清閑……」
門口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太白和林寶兒同時回了神,抬眸望去,西王母已經翩然而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兩個人可以確定,西王母身上沒有那種魔性,她看起來依舊平和優雅。
太白起身給西王母行禮,西王母抬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魔界有一種交易,叫做噬心?」
西王母開門見山,太白點頭,林寶兒搖頭。
她對魔界的了解少的很。大概也是出生晚的關系,許多六界的軼事她听都沒有听過。
「我將我心交予你,你助我得償所願。」
太白冷然開口,這句話是魔界流傳度很廣的一句話,當年與噬心魔做交易的人數眾多,一旦跟噬心魔達成協議,那人的神志就歸噬心魔所有,成為了噬心魔的奴隸。這也就是為什麼馭皇仙人需要派遣自己手下的六弟子全部出馬也要斬殺噬心魔的原因。
人都有貪念,而噬心魔,就是讓你的貪念變成事實。
「你的意思是天界的人與噬心魔做了交易?」
太白自己說著都覺的開始頭疼了,噬心魔怎麼還沒死,煩死了…………
「這個就需要你自己去問問,我只能告訴你,白澤的魔性馬上就壓制不住了,到時候,你們都明白……」
西王母說了這兩句就直接離開了,留下太白和林寶兒大眼瞪小眼。
「她好奇怪……」
玉兒听的不是很懂,眨巴的眼楮看著西王母離開的背影,林寶兒蹙眉。
「小寶的魔性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寶兒回頭問太白,太白有些閃躲,想要離開,林寶兒一個結界就把他擋了回來,太白苦哈哈的看著林寶兒,還是不難以啟齒。
「我是他妻子……」
林寶兒鄭重的說了一句。
太白想了想,沉思了許久才開口︰「當年誅魔一戰,受傷最重的是玉兒,其次就是白澤,玉兒幾乎算是涅磐了,白澤是魔性入體,我師傅怕他成魔,就一直用外力壓制著他的魔性,幸而白澤的欲念一直不強,也沒見發作,可一直也根除不了,後來,我師傅飛升三十三天外,白澤自覺無法控制自己的魔性,就帶著玉兒沉睡昆侖天池,妄圖洗去魔性,我感覺沒多大的效果。」
太白記得白澤之前還能一直維持著自己神獸的秉性,可林寶兒那一次,不就徹底暴露了。
「你是他的貪念,他得不到,就會被噬心魔控制,上次你嫁給清越不就引發了他的魔性,這次恐怕是有人故意將他引出來了,目的是什麼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想必跟灰鷹師兄的目的也是一樣的。」
能輕易的控制住白澤的欲念,能引出他的魔性,功力自然是要在他之上。
白澤現在的法力不算好,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控制住他的,也絕對沒有幾個。
太白可以肯定,日後還會有白澤魔性迸發的時候。
「那我們要怎麼做?」
林寶兒倒不是怕白澤成魔,只是怕最後白澤會控制不住的魔性,最後把什麼都忘了。他是人是魔是妖都不重要,只要他記得她,什麼都好說。
「我們等等看看,等到東華回來再說,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們都不清楚,若只是尋仇,我們自然是好應付,若是別的,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太白也嘆了一口氣,現在還真有點後悔怎麼當初自己不好好練功,現在隨便拉出來一個人都比自己厲害,連自己的小輩,也就是現在的林寶兒都比自己的強!
這世道……讓他這個天界的元老情何以堪?
「不如我來告訴你們,他的目的是什麼?」
兩個人回頭,門口,天帝已經恢復了溫潤的模樣,長身而立,臉上一片澄明,早已看不見酒醉的媚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