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毅一路狂飆回家,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奔騰著,本能的借著燈光與建築形成的黑暗陰影竄躍,直接從外牆壁爬回自己的房間,衣服、鞋,什麼都沒月兌,倒頭就睡。
他想讓自己盡快入睡,忘記掉一些可怕的事,但無論他怎麼努力,總也睡不過去。只要一閉眼,眼前就是一片血紅!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陽毅真的不知道,他的記憶在那個事物咬向自己的脖子時就已經斷了鏈。最後記得的是自己正捧著李光的腿,張嘴欲啃,而自己的另一只手正發揮著類似于鐵釘的作用,把李光的另一條腿牢牢的釘在地板上!
陽毅打了個寒戰,發出聲無助的悲鳴,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臉。被外是夏季的一片悶熱,但陽毅仍是感覺到全身冰涼,冷汗如泉涌一般把全身打濕。
自己到底怎麼了?努力去回想失落的時間里發生的事。只是這不管用,無論陽毅怎麼努力,他僅僅只記得眼前一片血紅,更有某種黑暗陰邪的東西在那片血紅里滋長,其余的全不記得。
還有一樣東西陽毅能感覺到,就是深陷在那片紅與黑交織的陰暗里所體會到的血腥與殘暴,就好像在那一刻自己已經沒有了人性,而是某種可怕的野獸或者更糟!
因為他也記得清醒過來的時候,李光四人看向自己時那種驚恐的神眼,它提醒自己,肯定干了什麼可怕的事才會讓四人如此害怕。
除了在李光的腿上留下五個血窟窿,還差點留下牙印以外,自己還干了什麼?
陽毅越想越怕,冷汗滾滾而上,低聲申吟著,在被下把自己蜷成一團。
「陽毅?兒子。」朱山花在外面輕輕用指敲門。
陽毅如同雷擊,驟然停止不動,冷汗又一次滾滾而下。
「兒子~」朱山花的聲音還是那麼歡快,這個堅強的女子像是從來沒被任何事物打倒過。
她敲了半天門也不見反應,便徑直推開門進來,隨手擰開牆壁上的小燈。
房內光線乍亮,陽毅閉著眼楮也被燈光剌激到,剎那間十指利刃無聲無息的彈了出來,幾欲暴跳而起就揮爪而出!
但他沒有,心底的最深處知道面前這個是自己最親密的人,相偎相依一起生活了十八年,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存在!如果連她也揮爪相向……陽毅閉著眼,臉色越發青白。
「這孩子!」朱山媽無奈的搖頭,輕輕握住陽毅露在被外的足,輕輕替他除掉鞋襪。
朱山花的動作很輕柔,她以為陽毅已經睡著了。做慣了家務的手指不像十指不沾陽春水那樣嬌女敕縴細,微粗的指月復掠過陽毅的足踝,帶來一種真切呵護的溫暖感覺。這讓陽毅覺得有些放松,皺著的眉微微舒展開來。
朱山花並不是那麼安份沉穩的女子,她三十好幾了,仍是喜歡搞怪。除掉了陽毅的鞋襪,抓起陽毅的一只腳,她吃吃的笑,用指去撓陽毅的足底,笑道︰「大臭腳!」
這感覺實在很癢,陽毅忍不住縮了縮腳,他怕足尖那種利刃會彈出來割傷母親。但朱山花不放過他,一把牢牢抓住他的腳,笑得更開心,也撓得更加用力。
腳上巨癢,心里卻暖了起來,手指上的利刃緩緩的縮了回去,陽毅悶在被中叫道︰「媽!」
「醒了?」朱山花笑道,伸手扯開被子,頓時吃了一驚︰「怎麼這麼多汗水?你臉色怎麼回事?難看成這樣!」
伸指到陽毅額頭上一模,只覺觸手冰涼,朱山花臉色沉下來,道︰「你們幾個都在外面干什麼了?」
陽毅身體一僵,那種血紅的感覺迅速被憶起,鼻端立即彌漫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道。
「我沒事!」幾乎是在小聲的喊,告訴朱山花,也在安慰自己。
「沒事?」朱山花狐疑的打量陽毅,那青白冒著冷汗的臉色有點怕人。沉吟了一下,朱山問道︰「喝酒了?嗑搖頭丸了?還是跟人干架了,把馬子得馬上瘋了?」
陽毅搖頭︰「媽,別瞎想,都沒有。」
「真的?」朱山媽想了一下,道︰「兒子,我的性子你知道,什麼都可以對我說。媽不會笑話你。」
真的麼?當真什麼都能說?陽毅無言的苦笑,道︰「媽,真的沒事。可能是中了署,誠哥買了可樂給我喝,喝過之後就覺得肚子不對勁,在警局里我一直在跑廁所,後來就直接回來了。」
「沒出去花天酒地,去警局了?」
陽毅點頭,把話說得半真半假,以防朱山花向史誠問起。
「史誠這家伙。」朱山媽開始笑︰「我就說,他怎麼敢帶你們去那個地方。他可是自認為是你們的大哥,要管好你們這幫小弟,不可能帶你們去胡鬧。」
「媽,我不太舒服,我想早點睡……」
仔細看著陽毅的眼楮,朱山花點頭,道︰「是有點紅紅的,看上去不太正常。睡吧。要不要我明天幫你請假?」
「不用了。」陽毅又用被子蒙上頭。
朱山花替陽毅擰開電扇,道︰「別蒙著,會成傻子。」
陽毅應了一聲,仍是蒙著頭。翻身之際,褲兜里有個東西擱了自己一下,模出來一看,是個亮晶晶的銀幣。沒有多想,陽毅直接叫住朱山花︰「媽,這個東西給你。」
「是什麼?」
陽毅瞅著它,半點也想不起怎麼來的,只是直覺是個好東西,朱山媽應該留著它,便道︰「朋友送的。媽你留著。」
對于兒子送的禮物,做母親的從來不嫌多,朱山花笑吟吟的接過,把玩了一下,小心的收進錢包里。然後才替陽毅關了燈,掩上房門。
朱山花一關門,陽毅立即翻身彈跳而起,扯亮了燈對著鏡子在光線下查看自己的眼楮。季連雲今晚曾說過,自己的眼楮通紅像兔子,現在朱山花也說有點紅得不正常,恢復記憶的那一刻,解剖室的四人也驚懼的瞪著自己的眼。自己的眼楮……究竟怎麼了?
對鏡細細的察看,眼神仍是一如即往的清視有神,只是以往深藍帶黑的顏色中透著一股嬌異的紅意。陽毅心里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越發全神貫注的觀察鏡中自己的眼楮。
慢慢的,它的顏色又變了,逐漸轉成一種碧綠,像樹葉的顏色。隨後,由綠轉黃,由褐黃一直變到金黃。還沒等金黃穩定下來,它又繼續變,轉成灰色,由深灰到淺白,一直到一種驚人的白。
白色過後,還在變化,轉紫,轉青,打陽毅開始對鏡看著眼楮開始,它的顏色變幻就一直沒有停過,真真正正成了一雙變幻不停的幻瞳!
陽毅呆住,倉惶的發出一小聲喊,失力的按在鏡前。那鏡子已經有些破舊了,邊緣翹起來的銳角割破了陽毅的掌心。
不敢再看鏡中自己的眼,只是怔怔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道小傷口正在飛速愈合,很快消失不見,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事反常理,必然有妖!
短短一夜當中,無法理解的事已經發生得太多,讓人無法負荷。陽毅終于無力的滑坐下來,伸出雙臂環抱著自己,**著足讓電扇呼呼的吹。空氣里的溫度仍是悶熱,但陽毅只覺身在冰窖,只能不停的抖,不停的抖,猶如風中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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