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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府之中,群仙因羲和浴日之事,早已自發向東王公議事大殿聚集,商議對策。魚龍老祖趕到時,卻正有一位大羅真仙,在向東王公稟報東海慘狀,說到激動之處,憤怒之情溢于言表。此人乃是東海一金蟾化生,號金蟾老祖,也是東王公的得力臂膀。
那金蟾老祖也是東海土生土長之仙,情形與魚龍老祖相似,因此門下損失慘重,一心只望東王公率領紫府群仙,立刻去尋羲和報仇。
東王公還在猶豫,魚龍老祖按捺不住,上前說道︰「天下群仙,誰不知道仙主受了紫霄宮符命,在東海紫府之中掌理天下群仙?按理太陽宮也為仙主所管。現在羲和公然浴日于東海,殘害生靈無數,殘骸遍布海面。她造下如此殺孽,若還不懲戒,天理何在?紫府洲已成死域,羲和藐視紫府權威至此,仙主若仍然忍耐,以後威嚴何在?難道我紫府洲真要受太陽宮欺壓不成?還望仙主早做打算,我等願為先鋒,願效死力!」說罷,拜倒不起。
其他群仙見了,群情激奮,也齊聲道︰「我等願為先鋒,願效死力!」
其中更是有位道人,陰陽怪氣說道︰「匹夫受辱,尚且一怒而起,干戈相向。堂堂群仙之主,受此奇恥大辱,若不報還,還有何面目領袖群仙!」其人自稱盤王老怪,乃是西南群山之中得道,今日踫巧在紫府洲中。他雖名為東王公麾下之仙,卻性格怪異,專門修煉蠱毒之術,也無親朋好友,不為東王公所喜。他自己對于東王公,也是若有若無,沒有太多敬畏,因此敢出言相激。
東王公听了,面皮發紫,氣沖華蓋,微一沉吟,猛然頓杖道︰「羲和造下如此殺孽,藐視我群仙之主,雖是太陰之神,也不能饒恕。我當以道祖親賜之杖,代老師擊之!」
說罷,出了紫府,駕雲升到空中,將龍頭杖祭出,一杖朝羲和擊去。
此時羲和浴日剛罷,正將太陽星又復拽往空中。剛行到半路,東王公龍頭杖已至。她心頭一轉念,故意不躲不閃,裝作沒有防備一般,頓時便被龍頭杖結結實實打中了肩膀。
龍頭杖乃是道祖賜予東王公管理群仙的至寶,威力豈是等閑?羲和雖然暗中防備,也被打了一個趔趄,劇痛入骨,差點掉下洪荒。
帝俊見了,卻是不憂反喜,說道︰「羲和既受此杖,當記一大功,此番師出有名矣!如今事已至此,東王公若再想縮頭,卻是萬萬不能。」
說罷,帶領東皇太一等眾妖仙,來到東王公面前。
羲和見來了幫手,膽氣大壯,東王公還未發言,她卻假裝怒氣沖沖,搶先問道︰「東王公,你也是紫霄宮听道之人,我常以為是有道高仙,心懷欽佩。卻原來數萬年修行,皆是空話。你不修道德,怎成正果?我且問你,你卻如何暗中偷襲于我?若說不出緣由,休怪我等無理!」
此時紫府群仙,也來到東王公身後站定。東王公膽氣也壯,氣道︰「羲和,你行乖戾之事,罪惡滔天,卻還裝聾作啞,反來怪我。你看這東海之上,有多少生靈枉死,有多少冤魂哭號,這些罪孽,都要歸于你們身上。我受老師之托,掌理群仙。你多行不義,自取其咎,我卻如何打不得你?」
帝俊說道︰「東王公,我等浴日于海,乃是為了熄滅太陽真火,拯救洪荒生靈,做的是順天之舉,行的是功德之事,如何會有罪孽?你受了道祖符命,卻不好生打理紫府,反仗著身懷至寶,欺負同道,彰顯威風,有何資格再做群仙之主?今日我便把你擒下,前去面見老師,評一評道理!」
說罷,河圖洛書祭起,就要動手,來擒東王公。
東王公正要挺杖相迎,雙方其他人等,也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前,眼看大戰一觸即發。
便在此時,紫府洲之上,陡然冉冉升起一面素色旗幟,上面畫滿雲紋,古樸玄奧,在空中一揮,頓時氳氤遍地,異香襲襲。只听一個聲音說道︰「好威風!好煞氣!帝俊,爾等倒行逆施,荼毒生靈,倒還有理?王公勿驚,我便以此旗助你,正好擒下羲和與帝俊,前去面見老師,再評道理。」
東王公見西王母到了紫府洲,又有青蓮寶色旗護身,哪里還猶豫?揮杖便來與帝俊相斗。帝俊一邊迎戰,一邊心頭暗道︰「昆侖仙島離此甚遠,西王母卻如何來得這般快?莫非本就在紫府之中,早做了準備?」與東王公戰得數個回合,心中猶疑不定。又見東王公麾下群仙,一個個滿臉怒火,眼露凶光,都是哀兵,心頭便有了退卻之意。疏忽之際,差點被東王公的龍頭杖擊中。
纏斗之中,帝俊朗笑一聲,賣個破綻,擺月兌了東王公,喝道︰「且住,听我一言。此許小事,我等何須驚了老師聖駕。依我之意,不如各自廣邀道友,還來此地,開一個論理之會,論一論公理是非。卻是免得干戈又起,生靈涂炭!」
東王公冷笑一聲,道︰「如此說來,爾等還想化干戈為玉帛,也是慈悲之人?」西王母卻說︰「是非公理,明明白白,我等豈怕道友評論?就依你所言,定在三月之後,再來此地相見。」
帝俊說道︰「如此甚好。到時看是你紫府佔理,還是我太陽宮有虧!」說罷,領著眾妖仙回太陽宮去了。
路上,羲和不由奇怪地問道︰「我等正要與紫府洲決一死戰,萬事俱備,卻如何臨陣退縮,如今反成了論理?何況論理只是口舌之爭,于大局有何助益?」
帝俊解釋道︰「此乃緩兵之計也。我看西王母在紫府洲上,怕他們紫府洲與昆侖仙島,早有準備。紫府群仙,士氣又盛,我等剛剛大敗龍族,實力還來不及整頓,卻是不可當其鋒芒。若是貿然上前,只怕吃一大虧。不如先緩一緩,整頓好太陽星,再做道理。」
羲和道︰「難道三月之後,便真論理不成?若是如此,我等百般籌謀,寧犯殺孽,如此辛苦,豈不也成了白費?」
帝俊笑道︰「絕對不是白費力氣。我方才已言明各邀道友,邀得誰來,還不是要論交情?到時必然分成兩方,他說他的理,我說我的理,一言不合,還是要手下見真章。更何況三月之中,還要發生很多事情,我太陽宮與紫府洲開戰,只怕還無須等上三個月。」眾妖仙還待問個究竟時,帝俊只笑不語,顯得成竹在胸。
其實他太陽宮沒做好準備,紫府洲又哪里做好了準備?幸虧西王母見機得早,心思轉得快,一見羲和浴日,已知紫府洲危殆,急急一人趕來,堪堪及時。若是晚到一刻,大戰一起,紫府洲群仙還未聚攏,如何敵得過妖族?到時只怕東王公早為帝俊等人的階下之囚矣。
她驚退帝俊,不免對東王公埋怨兩句︰「道友平素頗能忍耐,如今關鍵時刻,卻如何不能忍耐?此番卻是中了他們的計了。羲和浴日,目的正是要激怒道友,挑釁紫府洲。道友若能忍耐一時,日後將此事廣傳洪荒,紫府洲自然得道多助。若是爭端一起,一團混戰,哪里還有什麼是非?」
東王公氣道︰「豎子實在欺我太甚!我若不出手,也對不住東海億萬生靈。」
西王母也深知東王公性情,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道友一出手,卻是給了太陽宮借口。此時覆水難收,一場大戰,看來是不可避免了。」
東王公一驚,問道︰「不是三月之後邀道友論理麼?如何不能避免大戰?」
西王母見他還有如此幻想,更是心頭嘆息。但東王公是群仙之主,她也不好斥責,只得溫言解釋道︰「今日帝俊見我到來,以為紫府早有準備,因此才被驚退。三月之後理論,只是其緩兵之計,到時一言不合,紫府洲與太陽宮還是要有一番大戰。如今妖族氣勢正盛,要排除異己,一統洪荒之心昭然若揭。道友萬萬不可再心存僥幸,當一心備戰,才是正理。」
東王公聞言,頓時有些茫然,道︰「這卻如何是好?」
西王母安慰道︰「道友不必擔憂,若是天數注定,我等但盡一己之力,無愧于心,余者皆听天命可也。今日之後,道友應當廣傳符命,將麾下群仙,盡數招來紫府洲,準備與妖族大戰。妖族連番征戰,實力大損,實力卻也未必及得上紫府洲。」
東王公道︰「只是帝俊交游廣闊,前番斗燭龍時,群仙都紛紛相助。若是這次還是如此,我等如何抵擋?」
西王母笑道︰「道友過慮了。此事誰是誰非,一目了然。太陽宮失道,群仙絕不會助之。」
又說道︰「昆侖仙島與紫府洲乃是一體,自然共同進退。我這就前去準備,也將昆侖仙島眾女仙領來,與道友共抗太陽宮。」東王公這才心底稍安。」
不說這邊大戰將起,且說萬壽山中,鎮元子此日教罷了眾弟子飛騰駕雲之術。他這幾個弟子,原身皆為先天靈物,天姿聰穎,這些基礎的法術,都是一教就會。他見眾弟子已經駕輕就熟,心中也是滿意,又復叮囑道︰「這萬壽山極其廣大,足夠爾等習練。爾等切記只可在此山中,萬萬不可私自飛出山去。否則,必不輕饒!」眾弟子恭聲應是,鎮元子還不放心,又暗中叮囑護山麒麟,看緊山門,以防他們私自出山,惹出禍端。
正是︰
浴日激怒群仙主,
揮旗驚走太陽神。
爭端起處干戈動,
兩陽相沖早非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