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開天之時,玄龜受了盤古斧二十五道斧刃余風,終究不能完全抵擋,甲殼上被割出二十四道裂紋。
她發現破損之處,無法再自行恢復,便將這二十四道裂痕,以龜類特有的方法包裹起來,久而久之,便在龜甲之內,形成了這二十四顆珠子。
因此,這二十四顆珠子的內部,其實乃是被盤古斧開天闢地的余力化開了世界,只是並不太完全而已。
「二十四顆定海珠!」鎮元子見了,卻是認得這頂頂有名的先天至寶。
前世之時,這二十四顆定海珠為通天道人座下高仙趙公明所有,在封神之戰中,大放異彩,聖人以下,當真是所向披靡,將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都打得狼狽逃竄。可惜後來此寶被燃燈道人奪去。燃燈道人後來棄道向佛,此寶興于釋門,化為二十四諸天,乃是燃燈的證道之寶。
不想定海珠在此出現,卻是意外之喜,鎮元子忙將其收了。
那剩下的巨龜真身,雖然沒剩下多少神妙,卻也是混沌靈氣充沛。鎮元子不想浪費,也將其收了,心道回去之後,也好再為萬壽山添一處勝境。
他作罷這些,又趕到四方四極之地,將天地用玄龜的四肢支撐好。這玄龜自鴻蒙開始,修煉了無窮歲月,真身靈氣之充沛,實在是不下于任何先天神魔。而且鎮元子取她靈識之時,對其元神法力,卻是分毫未取,反而灌注到四肢之中。因此這四根巨柱,與其說是四肢,卻不如說是至寶,已不能說是血肉之身,這才能一直支撐天地。
待天地穩定,這才收了地書,又來到東海。
只見東海建木,依舊枝干累累,樹葉青青,挺立如故。鎮元子見了,不由得想起盤古大神,悠悠嘆了口長氣。
四極既定,這建木在此,卻是已經完成了使命。鎮元子心有所感,乃作歌曰︰
采采榮木,結根于茲。
天得其舉,地亦倚之。
光陰何速,聞道有時。
故人不見,中心悵而。
采采榮木,于茲托根。
繁華已現,身殉無存。
貞脆由心,禍福因循。
非道曷依?非善奚敦?
東海生靈聞之,大多不知其意。只有無數靈識未開的普通水族,依舊圍著這巨木游玩戲耍,其興也沖沖,樂也融融。
鎮元子又嘆息一聲,乃念動盤古口訣,那建木頓時縮小,被收入了地書之中。
那些水族失了建木,茫茫然不知所以,驚得四散逃遁。片刻見無變化,又復回到原處,四處尋找,似乎也在緬懷舊物。
無窮歲月之後,也許這東海撐天的建木,也會變成眾生口耳相傳的故事,只存在于傳說之中罷了。
鎮元子收罷建木,乃歸了不周山下。當此之時,女媧娘娘卻也剛將五色石煉化,正在補那天缺。只是一邊又要控制山河社稷圖,分心二用,卻是極為吃力。
鎮元子見了,喝道︰「待貧道助娘娘一臂之力!」將地書祭起,飛到那泄露之處,代替了山河社稷圖的位置。
前文有表,地書雖還稱地書,已經為盤古在開天時注入了大量輕清之氣,實際上可稱天地寶書,堵住天漏,卻是不難。
有地書和太極圖相助,女媧娘娘得空,專心補天,不過片刻,已然大功告成。
五色石所化靈液,堪堪用盡。只剩下最後一塊頑石,仍未煉化,被女媧娘娘隨手棄于西南海岸,化為一石磯。
大事既定,洪荒得安,果然天降功德,大半歸了女媧娘娘身上。鎮元子因為取得四柱支撐天地,卻也得了部分功德,與女媧娘娘所得雖然不能相比,不過卻比自己先前所得的總和還要多。
還有小部分功德,卻朝江山社稷圖、太極圖和地書三件至寶投去。那太極圖見了,因為先前受了女媧娘娘造人的因果,卻是不願分她的功德,朝二人點了點,徑自飛往三十三天之上去了。
太極圖應得的那份功德,因轉而投到了江山社稷圖之中。
女媧娘娘得了這份大功德,終于功行圓滿,成就混元聖人。
女媧娘娘證聖,卻是至仁之聖,是完全從天地萬物生靈之中證得,是真正的天地聖人。因此,她一成聖,天機感應比先前的任何一位聖人都要強烈得多。眾生感懷恩德,皆是淚流滿面,向女媧娘娘所在之處,叩拜不已。
女媧娘娘因升在空中,顯了聖像,接受眾生叩拜。只見她一手持定江山社稷圖,一手持紅繡球,腦後功德金輪光芒大放,莊嚴神聖,再加上娘娘天姿絕世,頓時構成了一幅完美無瑕的神聖天人畫卷。
眾生見了,如見天神,如見慈母,只覺得其高華神聖卻又不失仁愛慈祥,可敬而又可親,便是天機感應已過,仍然自發叩拜不已。
鎮元子見了,也有感嘆。這種對于眾生獨特的親和力與感召力,除了女媧娘娘之外,其他聖人皆是無有。諸聖之中,也只有女媧娘娘,才是真心實意為眾生謀福,才真正當得起萬眾生靈聖母之譽!
大概所思所為,自會顯于法相,因此才有這等驚世天姿!
不提女媧成聖,鎮元子回山,且說那西北血海,因為大地傾斜,血海東移,再加上不周山上半截砸在了西南角上,因此將籠罩在上面的血海大陣,生生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連太陽之光,都能射到血海之下。
要知不周山乃是盤古脊柱所化,乃至陽至剛之物。血海卻是至陰穢氣聚集之所。被不周山砸中,陰陽互克,卻是盤古脊柱所化的不周山高出一籌,將陰氣死死壓住。故此血海大陣破損一角,不能再自行修復回來。
此事非同小可,冥河老祖親自查看一番之後,連忙指揮五部,在那粘稠血液中來回馳騁,將污血往西南驅動,想要將破損之處補回。
只是不周山至陽之氣,實在非同小可,雖然那半截山體已被元始天尊取走,可是仍有大量陽氣遺留。冥河老祖便是將血海生靈全部驅動,仍然進展緩慢,忙碌旬月,才將這口子稍微縮小了一點點。
那血海生靈,本來也是至陰之氣所生,連見了陽光都難受得緊,更不用說沾上一點不周山的至陽之氣了。因此,在拖拽的過程之中,便有不少血海生靈,一不小心,操作不當,月兌了血海保護,沾上了一絲不周山的陽氣,頓時便如同滾油觸了火一般,頃刻燒為灰燼,連魂魄都不得存留。便為此事,冥河老祖竟然也損失了不少生靈,郁悶不已。
不過他更擔心的,還不在此處,卻是在于整個血海的安危上。他在洪荒上沒少得罪人,若是此時有人趁機進攻血海,只怕是一場大禍臨頭。
因此,玄敖之事,早已被他拋到腦後,再也無心去管了。
正是怕什麼,便來什麼。他吃了萬壽山鎮元子的虧,都能時刻關注萬壽山的動靜。西天靈山吃過冥河老祖的大虧,又焉能對血海狀況一無所知?
準提道人便向接引道人說道︰「冥河老祖到處生事,如今終于有了一番果報。此次血海大陣為不周山所破,若是要攻血海,倒正是一個良機。」
接引道人微微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準提道人只是隨口感嘆一聲而已,听接引道人之意,似乎是真的要攻血海,卻是吃了一驚,連忙勸道︰「血海乃天地至陰之所,污穢血氣所歸,長存不滅,能自行恢復。若是耗費大力氣,卻只能傷到冥河老祖的皮毛,不能損害他的根本,徒然折損了實力,倒是反而得不償失。」
接引道人笑道︰「豈不知天生一物,必有另一物相克?又聞‘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冥河老祖得意而驕,自遺其咎,果報之期,為時不遠矣!」
準提道人听出端倪,再細問時,接引道人只微笑不語。
準提道人乃道︰「雖是如此,只是如今血海氣數未盡,我等待其氣數盡時,再去攻他,豈不美哉?」
接引道人說道︰「你有所不知。要敗冥河老祖,出一口惡氣,如今以我一人之力,也可為之。不過如此只是意氣之爭,于大局有何益處?我卻還要為我西天眾生謀劃一番。」
準提道人心悅誠服,說道︰「師兄遠見卓識,我不及也!」
兩人因帶領天龍二部,往血海而來。
當時正是紅日高懸,陽氣正盛之時。冥河老祖聞得西天接引與準提,帶領天龍二部精銳,往血海而來,不知為何,心頭卻有一種不祥之感。他知道血海與靈山的恩怨結得太深,大戰難免,連忙將五部聚齊,前來迎戰。
接引與準提帶領天龍二部,也不去別處,卻正尋著血海東南角破損之處而來,明顯是要尋隙攻入。
冥河老祖雖然心頭忐忑,猶自強撐,在血海之中嘲笑道︰「接引道人,你帶來這麼多弟子,莫非是專門為我血海送新鮮血食而來?」
準提道人想起上次血海困靈山之事,听得大怒,喝道︰「冥河老祖,休要得意。我等遲早也要熬干你的血海,看你到時卻還有何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