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演義 第一三四章 五谷養人族 萬世誦神農

作者 ︰ 春衫薄

第一三四章五谷養人族萬世誦神農

烈山氏回了巫族,對于何去何從,猶豫不決。苦惱之下,第二日,酣斗之余,與蚩尤閑話,試探道︰「賢弟,若是將來你主巫族,將欲如何?」

蚩尤拼斗剛罷,血氣未息,躊躇滿志,說道︰「若是我主巫族,必要先擊妖族,以報一箭之仇,爾後再收復洪荒,使各大部洲重歸我巫族統領,以恢復先祖榮光。」

烈山氏說道︰「話雖如此,只是妖巫自治,乃是上清聖人金口玉言。況且如今不同往日,妖巫二族各無絕世強者鎮壓,已經不能再震懾他族。洪荒百族,也都有了一席之地,其中道德高明之士,不在少數,只怕輕易不會對我巫族歸心!」

蚩尤笑道︰「想我巫族,向來以力服眾,何時以德服眾過?若是我巫族強盛,其他各族,任我生殺予奪,如何敢不服?」言語之中,霸氣流露。

烈山氏沉默不語,見巫族都是如此想法,心中隱隱擔憂。

他先前身為巫族,所思所想,與其他巫族並無兩樣。可是自從受了那道人點醒,看待事情,都更加全面起來,不像巫族那麼沖動偏激。此時以旁觀者的角度,再觀察洪荒局勢和巫族情形,又想起道人言語,越來越覺得有理,便終于下定了決心。

第三日,烈山氏便又去了山中,果然見到那個道人,仍然如初次相見一般,坐在石上閉目養神。

道人彷佛知道他來,睜開雙眼,目光中有贊許之意,對他說道︰「你今日既然來此,可知心意已定。實不相瞞,我乃萬壽山鎮元聖人座下玄松道人是也,奉師尊之命,特來點化于你!」

烈山氏哪里能不知道萬壽山,連忙朝他拜倒,說道︰「我何德何能,有勞聖人垂問!」

玄松將他扶起,說道︰「你出生之時,已得我師尊關注。他那時便送你來巫族,讓你習得巫族神通,其中自有一番深意。如今時機已到,你當回轉人族,擔當大任,不宜再逗留于巫族之中。」

烈山氏說道︰「回轉人族之後,不知我該如何行事?還望道長賜教!」

玄松說道︰「如今伏羲治人族,已有大興之象。不過泱泱人族,一人之力有限,須眾多有志之士,同心同德,前赴後繼,方成大勢。何況伏羲治人族,已有數百年,天時將至。你本為人族,出身不凡,上應天命,合該為人族出力。回去之後,應當修道德、施教化,為人族謀安身立命之本、傳承萬世之基。此乃洪荒大勢,順天應命,若是行止得當,將來巫族也必因你而受惠!」

烈山氏素來雖有壯志,卻從來沒有想過這麼重大的使命,頓時頗有些誠惶誠恐,說道︰「我本領低微,見識短淺,無有超絕智慧神通,又未修大道,若是戰陣之上為一勇士,可也!只是這等大任,我又如何能夠擔當?」

玄松微微一笑,道︰「不必慌張,此非你一人之事,我自當助之!」

說罷,拿出丹藥一顆,說道︰「這里有靈丹一顆,非是增加修為之寶,乃是固本培元之物,能調和鼎鼐,溝通龍虎。你一直修煉巫族神通,不修元神,使得紫府靈識受了壓制。且先服下此丹,既能保留巫族神通,又能盡展人族之長,對今後大有益處!」

烈山氏拜謝,依言服下。他先前一直修煉巫族功法,煉得牛首人身,分明就是一個巫族,再沒有一點人族的樣貌。服下這顆靈丹之後,巫族神通才可發可收,恢復了本來的人族面目。

玄松又拿出一枚玉符與他,說道︰「此符之內,有自然功法一卷,洪荒百草精要一篇,乃我師尊親手賜下。今日傳授于你,你要用心體悟,日後多多造福于洪荒。此物最為關鍵,你可要仔細了。」

烈山氏大喜,此物內含聖人之道,于他而言,勝于至寶。

玄松又拿出一鼎,與烈山氏道︰「我再賜你一鼎,可用于煉化,日後大有作用!」

烈山氏收了,問道︰「不知我之生母現在何方?如何才能相見?」

玄松說道︰「此事易爾!你且上前觀看!」說罷,拿出一個葫蘆,與烈山氏觀看。

烈山氏向里看時,只見一個婦人,拿著一件古怪器物,正在地間勞作,其人已過中年,慈眉善目,精神甚好。

玄松說道︰「此即你之生母,現在姜水之畔,乃是當地人族之長,一直盼望你回去團聚。其手中之物,乃是我師尊親自煉制,十年前特意賜予你母,也是爾等相認之物。此物于你將來也大有用處,你可要仔細了。

烈山氏見生母安好,又誠心叩謝。

玄松見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乃作歌而去,歌曰︰

大道行無盡,

生民苦多災。

先為嘗試者,

百死百生來。

烈山氏雖然不知其意,卻恭恭敬敬拜倒,直到玄松蹤影不見,方才起身。

他主意既定,回到巫族之中,也不驚動他人,自行簡單收拾一番,便悄然離開,向姜水而去。

此時洪荒之上,人族已得其勢,遍布各處。只有巫族實力既強,又很排外,不與其他部族雜居。因此出了九黎部落之外,人族已經處處可見。

烈山氏一路行來,見人族本性純良,相處和睦,又勤勞智勇,心中暗暗點頭。他自己到底也是人族,與他們有共同語言,心中又懷有大志,一路且行且走,不斷向其他人族請教,待到達姜水之畔時,對于人族情形,已經非常了解。

卻說女登這一日正在勞作,突然手中所持那件寶貝,騰在空中,向東方飛去。其速甚慢,似乎在引導女登一同前往。

女登自從十年前產子,一直在心中默默計算時日,知道按那夢中道人之語,母子相會當在今年,心里便早有了期待。此時見得寶貝異狀,隱隱猜到了端的,又驚又喜,連忙隨之而去。

那寶貝飛得不遠,正落到從東方趕來的烈山氏懷中。到底是血脈相連,母子並無意外,輕易相認,頓時便有格外一番久別之後的親情,無須細表。

烈山氏回人族之後,參悟玄松所賜玉符,習得自然功法、百草精要。又見當時人族多食獸禽之肉,人族漸多,獸禽不足,況且殺之太過,有違自然之理。他于是專研稼穡之事,于洪荒百草之中,不斷嘗試,選出稻、黍、稷、麥、菽五谷,率眾種植,又制陶炊以烹其谷。谷飯既熟,香飄百里,食之,其味甚美。或有為其所誘者,前來請教種植之法,烈山氏悉以授之。五谷種植之術,便慢慢傳開。

烈山氏見漫坡散種,收獲有限,于是又根據其母的那件寶物,制耒耜,教民墾荒種地。周圍的人族在他和女登的帶領之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種秋收,自給自足。從此食物漸豐,生生不息,源源不盡。人族得以安居,再無須徙獵,與猛獸爭食矣!

烈山氏種五谷,促農耕,惠及的人族越來越多,名聲也越來越大。于是周圍人族,都奉他為首領,尊稱其為神農。其母所傳之寶,因為乃是第一件農業至寶,又是聖人造就,成了功德至寶,稱為神農耒。

神農雖然種植五谷,是人族免于饑餓,可是見人族多有病患,心中憂郁,便以大決心、大勇氣,遍嘗洪荒異草,作醫藥,以解民之病厄。

那時洪荒之上,五氣不均,陰陽不定,山精水怪、毒蛇猛獸橫行,能夠在這種環境之中生存下來的草木,往往各有極端,劇毒者不知凡幾,全不似後世草木溫和。神農雖然曾經習練巫族神通,身體強橫,然而終究有限,並非金剛不壞之體。那玉符內的百草精要也只是一個總綱,並不能憑之完全識別各種草木。因此他嘗百草,以身試毒,實在是危險之極,一日之內,經常中毒達數十余次。

這一日清晨,他來到一座山崗,在向陽的山坡上見到一種葉片對生的藤蔓,其花淡黃,並不起眼。于是神農照例摘了幾片女敕葉,放到口中品嘗。誰知這是絕毒之物,剛剛咽下,便毒性大發。他還沒來得及自己解救,只覺得月復痛如絞,紫府發黑,已經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神農才悠悠醒轉,只見身邊有一個道人,高額隆鼻,正在對他撫須微笑,可不正是玄松道人?

神農略一凝神,已經知道了端的,連忙起來朝他見禮道︰「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玄松微笑道︰「無須謝我!你在人族所為,大仁大德,不知道救了多少生靈,我還須代他們謝你!如今遍嘗百草,將自身安危至于度外,連我師尊也對你嘉許!」

神農連忙朝西方一拜,謙遜道︰「多謝鎮元聖人厚愛!」

玄松道︰「師尊知你有此一難,特命我前來搭救。此毒發作太快,連我也差點來遲。還好你先前曾經服下那顆靈丹,先保得五髒六腑無虞。我又特地帶來了玄羅師妹的木葫蘆,這才將你身上所中之毒吸收干淨!此次雖有危險,終究是吉人天相,化險為夷!」

神農又朝玄松拜謝!

玄松說道︰「你所行者,乃是功德之事,我當助之。今賜你一鞭,名為赭鞭,乃是從我師尊處求得。此鞭能鞭百草,盡知其平毒寒溫之性,可助你行事!有此鞭在手,你再無須親口嘗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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